第124章
希爾德面露輕蔑道:“我的那些家人都是一群很討厭的人,我不想帶你去見他們。這封信完全是個惡作劇而已,好吧,我告訴你,我家里就是在賣石油,你也知道,私人的能源生意一向是很敏感的?!?/br> 他還是沒說實話,反而把信收下,打算去查查到底哪個不要命的敢在背后捅他刀子。 周濟慈原本也不會因為一封信就質(zhì)疑自己的伴侶,見希爾德神色坦然,眼神也沒有半點心虛的意思,他也就暫時壓下了疑心。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漸漸睡下。 但希爾德卻一直沒合眼,他心里又是焦慮又是不安。 有時候,keats會讓他不自覺地想起自己的父母,他的父親是個格林維爾家族的繼承人,母親卻只是個中產(chǎn)階級出身的普通女孩。 他們是在學院相遇,后來又理所當然地相愛,他們相愛的時候,父親隱瞞了自己的身世。 在知道父親的家族背景后,母親就想過要分手,她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不想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大家族沾上邊。 但她跑了三次,還是被父親抓回來,那個男人承諾會對她好,甚至在她面前下跪哭泣求她留下。 后來她懷上孩子,生下希爾德,從此就認了命。 但這并不是童話,灰姑娘和王子結(jié)婚后,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過上幸福的生活,但現(xiàn)實永遠不比童話美好。 那個曾經(jīng)承諾對她好的男人卻并沒有履行自己的諾言,他開始在外面養(yǎng)情婦,開始花天酒地。 一次因為保鏢疏忽,才五歲的希爾德和母親一起被榜匪綁架。 綁匪是家族的對家派來的,他們用希爾德和母親作為要挾,要求家族放棄一項大生意。 面對綁匪的威脅,那個男人卻不要臉地冷笑道:“哼,這個女人我玩了這么多年,早就玩膩了,至于兒子,我還年輕,也可以再生,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br> 當他放出這話時,無論是綁匪還是想救出主母少爺?shù)男〉軅兌忌笛哿恕?/br> 知道自家老大不要臉,但沒想到他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雖然最后那個男人成功地救出妻兒,但他們之間最后一絲感情也從此消磨殆盡了,母親讓人在莊園里修建一座小教堂,她日夜在教堂里祈禱念經(jīng),直到去世,她都沒再見兒子和丈夫一面。 不是她不愛兒子,只是一看到希爾德,她總會想起那個曾經(jīng)因為孩子而認命的自己,如此,還是不見的好。 希爾德年少時曾因為母親對那個男人深惡痛絕,但他長大后,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逐漸成為和那個男人一樣的怪物。 他不想同化成怪物,但他更不想讓keats害怕他,離開他。 如果注定要淪為怪物…… 黑暗中,他的表情逐漸陰冷,看向周濟慈的眼神晦澀不明。 好在希爾德害怕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那天過后,周濟慈像是把這件事完全忘了,對他的態(tài)度和也往常并無不同。 這讓希爾德松了口氣,同時他也在思索,還是應(yīng)該向keats坦白真相才對,用謊言欺騙而來的感情,終究不是長久之策。 但目前還不是該坦白的時候。 學院放假后,兩人又去歌劇院看瓦格納的歌劇,這晚上演的是《尼伯龍根指環(huán)》中的最后一幕,諸神的黃昏。 演出開始前,周濟慈和希爾德說話:“你們的神靈和我們的完全不一樣,在我國家的神話故事,人往往在經(jīng)過行善積德才會去往天堂,只是你們的神不同。” 在北歐神話里,一個人最好就是作為戰(zhàn)士戰(zhàn)斗到死,然后去往傳說中的英靈殿。 希爾德笑道:“我們的祖先畢竟是蠻族人,在那種極端的環(huán)境下,爭強好勝才能活下去。雖然后來自稱神羅,但蠻子終究是蠻子?!?/br> 他對祖先的蠻族身份絲毫不忌諱,畢竟神羅的正統(tǒng)性,桶裝水都比它純。 知道他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周濟慈配合地笑。 紅幕拉開,演出正式開始,兩人不再說話,安靜地觀賞歌劇。 當劇情上演到高潮時,周濟慈恍惚間看見,正對面的觀臺上探出一根黑色的東西,對準他們的包房。 這家戲劇院的包間是環(huán)形設(shè)計,能給觀眾更享受到更高品質(zhì)的觀劇體驗,但正對面的觀臺卻是露天的。 他瞇起眼,那個漆黑的長條物好像……是一根槍管? 而槍口正對準他身邊的男人。 “希爾德——” “砰——” 他胸口一痛,低頭去看,摸到滿手的鮮血。 意識逐漸消散。 …… 等周濟慈再次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圍的儀器和監(jiān)測設(shè)備發(fā)出穩(wěn)定的嘀嘀聲。 這里好像是醫(yī)院。 他努力地抬起身體,但胸口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無力地躺回床上,隨之而來的是一段恍惚的記憶。 記憶中斷前,他只記得漆黑的槍口,歌劇院里回蕩的驚恐尖叫和凌亂的奔跑,還有希爾德驚慌失措的臉…… 那希爾德呢?他有沒有事? 想起希爾德,他環(huán)顧四周,尋找他想見的人的身影。 看到他睜開眼,守在一旁的人驚喜道:“keats,你終于醒了?!?/br> 是希爾德,他看上去像是好幾l天沒合眼,臉色蒼白疲倦,眼眶里滿是紅血絲,連那頭金燦燦的長發(fā)都黯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