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理摟著他仰起頭來，在光影間露出修長脖頸。攝影師按下快門鍵，要求他把頭低下來，從上至下與江熾對視。

    他的視線從頭頂魚群離開，穿過滿目湛藍(lán)落在江熾臉上，與江熾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暗光明明滅滅地掠過，他看不清江熾臉上神色，只看到江熾那雙熟悉的眼眸，似比往常更加幽深和墨藍(lán)，如同深海漩渦般，將他牢牢吸入其中。

    他甚至忘了眨眼睛，只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江熾，環(huán)抱住他脖頸的雙手指尖，無意識地蹭過他耳側(cè)和發(fā)梢。體溫沿著指尖緩緩浸入，江熾扶在他腰側(cè)的手輕動，將他的腰掐得更緊了幾分。

    攝影師的聲音響起，讓他從扶欄上下來。林理從恍惚中回神，被江熾從扶欄上拉下。接著拍了幾張其他照片，他們才從隧道中走出去。

    隧道外是更深的藍(lán)色，深到幾乎接近墨藍(lán)，墨色中又似灑滿亮片，在海水涌動間翻起盈盈碎芒。攝影師在高高的玻璃墻前停下，提議拍幾張氛圍感拉滿的剪影。

    魚群偶爾會從墻后游過，但這需要耐心等待時機。攝影師尋找調(diào)整機位時，林理湊近玻璃看那些魚群。它們成群結(jié)隊地甩尾游過，如同一道波瀾壯闊的風(fēng)景線，林理發(fā)現(xiàn)有只魚掉隊了。

    沒有魚停下來等它，掉隊的小魚奮力追趕，林理坐在墻外的臺階上，偏過頭叫江熾一起來看。江熾走過來坐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抬眸望向墻內(nèi)海水中。

    林理沒有回頭，只迫切地想要分享，“看到了嗎？”

    水中魚群密密麻麻，江熾一眼橫掃過去，“哪里？”

    “沒看到嗎？”林理話語里微含急切，將他朝自己這側(cè)拽了拽，“你再過來點。”

    江熾單手撐在身側(cè)，面朝魚群坐在臺階上，朝林理那側(cè)緩緩傾斜，“看到了。”停頓了一秒，他似笑非笑開口，“讓我看什么，看你的縮影嗎？”

    林理：“……”

    聽出他這是拐著彎罵自己傻，林理憋足了一口氣猛地轉(zhuǎn)頭，鼻尖卻差點迎面撞上江熾側(cè)臉。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和江熾竟然靠得這么近，林理憋住的那口氣泄下去，想趁江熾還未發(fā)現(xiàn)，悄無聲息拉開距離時，就聽得對面響起中氣十足的一聲喝：“別動！”

    林理：“……”

    “好好好，保持這個距離別動?！睌z影師滿意地補充，“現(xiàn)在抬起你戴戒指的手，疊放在男朋友的手背上?！?/br>
    林理：“……”

    他僵著脖子不敢動，同時小心地抬起手，沿臺階摸找江熾手背?？伤麃韥砘鼗氐孛仓幻奖鶝鰣杂驳呐_階，始終摸不到江熾的手在哪。

    快要堅持不住時，江熾戴戒指的那根手指，倏地蹭入他手心勾了勾。掌心傳來輕微癢意，林理抓住他的手指，將自己的手疊放上去。

    兩枚戒指輕輕相撞，在大片涌動的墨藍(lán)色中，折射出細(xì)碎的銀色光芒。

    “好好好?！睌z影師突然靈感如泉涌，“現(xiàn)在靠近男朋友耳朵，擺出說悄悄話的姿勢。”

    林理靠近江熾耳朵邊，維持這個姿勢不再動。

    對面快門聲咔嚓響，攝影師再度出聲道：“男朋友慢慢轉(zhuǎn)過臉來，我們來一張鼻尖對鼻尖?！?/br>
    兩個人的鼻梁都很漂亮，側(cè)臉的線條也清晰流暢，攝影師熱衷于拍他們側(cè)臉。

    江熾從陰影里轉(zhuǎn)過臉，輕輕撞上他挺翹的鼻尖。玻璃墻中魚群不斷游過，深藍(lán)的光影斑駁劃過眼前，視野內(nèi)是明明暗暗的藍(lán)黑調(diào)。

    林理垂著眼眸向下看，江熾鼻尖抵過來那一刻，連呼吸都靜止了一瞬。呼出的氣息甚至沒來得及滾入空氣，就與對方的呼吸親昵地交織和相融。

    耳膜里沉沉覆滿了心跳聲，除了心跳他再也聽不到其他。對面按下快門的攝影師，偶爾穿梭而過的陌生人，還有玻璃箱內(nèi)拍打尾巴的魚。

    所有紛紛擾擾的聲音，都被隔絕在世界之外。唯有翻滾著曖昧因子的藍(lán)，包裹在暗光中緩緩流動。

    他出神地望著虛空里，直到眼皮上滾過巨大的魚影，有魚群遮天蔽日從頭頂游過，他才在耳邊近乎震耳欲聾的心跳中，下意識抬起眼睛去追尋那片魚影。

    但他忘了自己還在拍照。臉偏移向海水的那個瞬間，他與江熾的鼻尖輕輕錯開，忘了他們此時此刻有多么近，他微張的嘴唇擦過江熾鼻尖。

    心跳頻率在那一秒里失控，暗藍(lán)色的海水仿佛沖出玻璃，鋪天蓋地地朝他涌過來。海水中有淺淺的流光漏下，如同深邃海底綴滿星光的銀河，波光粼粼而又廣闊無垠地鋪開。

    他聽到了江熾急促的呼吸聲，也察覺到了江熾輕抬的下巴。但是很快，他的眼里只剩下漫無邊際的藍(lán)。

    目光所到之處，一切都是藍(lán)的。

    暗藍(lán)的海水，淺藍(lán)的流光，紊亂的呼吸心跳，和——guntang卻輕軟的吻。

    林理閉上眼睛，墜入深藍(lán)色夢境里。

    第57章 陪我來

    林理又一次控制不住地代入了自己。他沉浸在海洋館編織的藍(lán)色夢境里，夢里自己是主角，而夢外的現(xiàn)實里，薇薇拉才是主角。

    這個吻不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但他也不能怪到江熾頭上。是自己先不小心動了，然后碰到了江熾嘴唇，他沒有任何推卸責(zé)任的理由。

    林理已經(jīng)隱隱預(yù)料到，這次委托結(jié)束以后，自己會有戒斷反應(yīng)了。委托coser在委托中代入私心，抑或是喜歡上單主這樣的話題，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單獨拎出來放在網(wǎng)上，都是足以被網(wǎng)暴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