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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燈花笑在線閱讀 - 第237節(jié)

第237節(jié)

    他一笑:“怎么有老鼠?”

    裴云姝瞧見他來,也是高興,只道:“天熱嘛,前幾日是有,不過瓊影尋了只花貓來養(yǎng)著,這幾日已好多了?!?/br>
    裴云暎點頭,抱過寶珠,寶珠如今已認得人,見他來了,“咯咯”笑著張開手,摟住他脖子。

    “用過飯沒有?”裴云姝讓瓊影拿點心給他,一面打著扇,“輪值回來又沒好好吃飯吧,我瞧著你是瘦了些?!?/br>
    “你這話傳到皇城,旁人還以為jiejie在譴責殿前司克扣飯食?!迸嵩茣2灰詾橐狻?/br>
    裴云姝瞪他一眼,看芳姿端了一碗木樨湯,一碟貴妃紅放到裴云暎跟前,復又笑起來:“不過,你這回尋的這個點心師傅還不錯。”

    前些日子,裴云暎從外頭請了位點心師傅回來。

    這位師傅原先是在清河街食鼎軒做糕點的,裴云姝其實不愛吃甜糕,覺得倒也不必花冤枉錢,但裴云暎說日后寶珠長大,小姑娘家總愛吃甜食,遂留了下來。

    雖然裴云姝自己不貪甜,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師傅的手藝的確很高。

    她道:“你平日在皇城走動,得空給陸大夫也送一籃糕點過去,上回她來,我見她挺愛吃甜食?!?/br>
    裴云暎笑了笑,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他這副模樣看著就讓人來氣,裴云姝拍他一下,“別以為我不知道,先前黃茅崗的事。那流言都傳到我跟前來了,你和我說說,你和陸大夫究竟是什么關系?”

    裴云暎只顧拿手中絲絳逗寶珠,笑道:“朋友?!?/br>
    “少語焉不詳?!迸嵩奇伤澳闶裁葱宰游也恢?,這里頭分明就不對。哪有這樣的朋友?!?/br>
    他嘆息,語氣無奈:“清清白白的關系,被你說得有些見不得人了?!?/br>
    “混賬!”裴云姝佯作打他,被他抱著寶珠一旋身躲開了。

    “我懶得與你說,”裴云姝指著他,“下月初七,我生辰,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把陸大夫給我請來?!?/br>
    “jiejie,”裴云暎眉頭一皺:“初七可是七夕?!?/br>
    “我當然知道是七夕!”裴云姝端起木樨湯飲了一口,恨鐵不成鋼道:“你懂什么?!?/br>
    七夕之日,情人相聚。

    自家弟弟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可皇城之中,多得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競爭實在不小。

    雖然裴云暎長得不錯,可烈女畢竟怕纏郎。

    更何況,陸曈還有個未婚夫,雖然不知是真是假。

    她不過是想幫弟弟努力爭取一把。

    真是急死太監(jiān)!

    “笨哪?!?/br>
    她搖頭,望著把寶珠托在花架上逗笑的年輕人,重重嘆了口氣。

    第一百九十章 真假未婚夫

    連著出了幾日烈陽,總算下了場雨。

    下過雨的第二日,天氣涼爽了許多。

    醫(yī)官院院使崔岷近來很忙,其他醫(yī)官們的差事加重,個個忙得腳不沾地,唯有陸曈不同。

    沒了司禮府的差事,不奉值時,陸曈比先前清閑。

    小樹林制藥房的屋子里,門窗大打開,陸曈坐在桌前,對照面前攤開紙卷,往竹編藥簍里一點點撿著藥材。

    “黃連、甘草、天南星、朱砂、柴胡……”

    窗前有人影經(jīng)過,在制藥房門前停下步子,須臾,道了一聲:“陸醫(yī)官?!?/br>
    陸曈回頭,見紀珣站在門口。

    “紀醫(yī)官?”

    今日他身后沒有跟著那位叫竹苓的藥童,進了屋,彎腰將手中幾冊書籍放到陸曈桌前。

    陸曈不解:“這是……”

    “太醫(yī)局中,我整理了一些有用的時方金鑒。正好你近來不用奉值,閑暇時可多看看?!?/br>
    陸曈一怔。

    上次在紀珣藥室里,紀珣曾說過會替她尋來太醫(yī)局醫(yī)籍藥理,原以為只是隨口一提,陸曈也沒放在心上,未料到他真的送來了。

    陸曈道:“多謝紀醫(yī)官。”

    紀珣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桌上藥簍上。

    他在桌前坐了下來。

    “你在做新藥?”

    “只是嘗試改進方子?!?/br>
    紀珣翻了下藥簍:“茯苓、茯神、沒藥、血竭、厚樸……”他微微凝眸,“這是治心悸失志的方子?”

    陸曈點了點頭。

    “癲病以情志內傷為主,你這方子,多是疏肝散郁、清火滋陰之物,恐收效不佳?!?/br>
    陸曈點頭:“不錯。”想了想,她開口:“依紀醫(yī)官所見,再加一味山蛩蟲如何?”

    “山蛩?”

    紀珣蹙起眉,認真思索一番,許久才搖頭:“不妥?!?/br>
    “山蛩大毒,過去只燒成灰撒在蠶上治蠶病白僵。以你之方,加一味山蛩,短時間里,或可舒緩情志,平息癲疾,但長此積累,體內余毒淤積,麻痹神智,表面是好了,實則病越重,將來疾癥反復難治?!?/br>
    陸曈聞言,目色一動:“這樣啊……”

    紀珣看著她,不甚贊同地開口:“陸醫(yī)官,我知你于制方一事上頗有想法,但醫(yī)者治病救人,不可逞一時之快,落于原點,無非一個‘治’字?!?/br>
    “先前你為金侍郎行診,我雖錯怪與你,但對你貿用紅芳絮一事仍不贊同。金侍郎的疾癥,用上紅芳絮,終究弊大于利。”

    陸曈望向他。

    青年一身白衫,神情認真,用心教誨的模樣,倒真如太醫(yī)局中教導學生的年輕醫(yī)官,耐心又嚴厲。

    頓了頓,她才開口:“物莫無所不用。天雄烏櫞,藥之兇毒也,良醫(yī)以活人。紀醫(yī)官不必對大毒之物視作洪水猛獸?!?/br>
    “再者,一位好醫(yī)者,應當急病人所急,憂人之所憂。我之所以對金侍郎用紅芳絮,也是因為對金侍郎來說,腎疾才是唯一心疾?!?/br>
    “病萬變,藥亦萬變?!?/br>
    語氣平靜,綿里藏針。

    紀珣微微皺眉。

    上回因紅芳絮誤會之時,他就已發(fā)現(xiàn)了。陸曈看似溫馴,實則很有主見。尤其于醫(yī)道一事上更格外固執(zhí)。平人醫(yī)工學習醫(yī)理全靠師父口口相傳,她的春試考卷新方用藥霸道,或許是深受帶她那位師父影響。

    多年行醫(yī)習慣,一時難以改變也是自然。

    不過……

    陸曈這模樣,分明已經(jīng)是抗拒改變了。

    她很堅持自己的主張。

    紀珣正欲開口,再與她辯駁,甫一低頭,視線撞上腰間白玉,不由一頓。

    他再看陸曈。

    陸曈低頭抓弄草藥,動作嫻熟,炎炎夏日,她不在宿院納涼,反而一大早來制藥房鉆研新方,若非熱忱醫(yī)道,實在難以做到。

    到嘴的話便咽了下去。

    罷了,當初蘇南初見時,他便知曉陸曈家境窘迫,生了病也不肯看大夫。她并非太醫(yī)局學生,也無醫(yī)官教導,全憑市井之中經(jīng)驗醫(yī)方走到如今這步已是不易。至于那些過于激烈的想法和醫(yī)方……還是日后慢慢糾正吧。

    他這樣想著,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又落在桌上那只銀色藥罐之上。

    藥罐精巧,罐身刻著精致寶相花紋,一只小巧的銀色藥錘落在里面。

    尋常大夫用藥罐,木罐最多,銀罐極少。陸曈這只銀藥罐很特別。

    他伸手拿過那只銀色罐子:“陸醫(yī)官怎么會用銀藥罐?”

    陸曈回頭,臉色一變,一把奪過他手中藥罐:“別動!”

    她動作太快,紀珣也猝不及防,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訝然望著她。

    “我……”

    陸曈定了定神,不自然地解釋道,“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br>
    紀珣頓了頓,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二人一時都沒說話,氣氛莫名有些尷尬起來。

    正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聲“陸醫(yī)官”。

    陸曈側首,就見窗前忽地飛來一個鮮亮的綠色影子,少年的臉從門后露了出來,笑著沖她打招呼:“許久不見了!”

    竟是段小宴。

    段小宴身后還跟著一人,裴云暎一身銀白云錦暗花錦袍,腰束革袋,這樣清爽的顏色襯得他少了幾分凌厲,俊俏又溫雅,若忽略唇角那點笑意,和紀珣瞧上去簡直如一門親兄弟,同樣君子翩翩,風姿動人。

    他走在少年身后,見紀珣在此,微微一怔。

    紀珣對他二人頷首。

    段小宴也瞧見紀珣,愣了一下:“陸醫(yī)官這是有客人?”

    紀珣眉峰微蹙。

    這話說的,倒像是他二人才是醫(yī)官院的熟人,紀珣是個偶來登門的過客。

    陸曈卻微微松了口氣。

    方才尷尬的氣氛總算被打破了。

    她站起身,望向這突然而至的兩人:“段小公子,裴殿帥,可是有事?”

    裴云暎還未說話,段小宴先興高采烈開口,“有事有事!陸醫(yī)官,我這幾日恐怕又積食了,聽說大人要來醫(yī)官院問你寶珠小姐的方子,就正好一同前往。上回陸醫(yī)官給的下食丹我用著很好,再來討兩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