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中怨氣
沈穆清明白英紛的意思,和小丫鬟去了賬房,清了清賬目,又和林進(jìn)財家的閑聊了幾句。那個棗秀就找了過來:“七奶奶,我們太太請您去!” 她聽了眉頭微皺:“出了什么事?我這邊還有賬在算?!?/br> 棗秀微微笑,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奶奶去了就知道了?!?/br> 沈穆清就打量了棗秀一眼。 十七、八歲的年紀(jì),杏眼桃腮,很是標(biāo)致。 看見沈穆清打量她,也不怯場,反而朝著沈穆清笑了笑。 沈穆清暗暗點(diǎn)頭,笑著起身跟著棗秀去了四太太處。 “這是怎么一回事?”四太太鬢角青筋都冒了出來,大聲質(zhì)問沈穆清,“大伯去哪里了?” 沈穆清滿臉不解地望著黃氏。 黃氏上前輕聲解釋道:“大伯父家里的茶秀來了,跪在大門口磕頭,把頭都磕出血來了,還說,要是大伯父不出去見她一面,她就死在門口……” 沈穆清很是惶恐地望著四太太:“這可怎么辦才好?要是鬧大了,讓人笑話是小,被御史彈劾是大。娘,您是不知道,那些御史什么閑事都管。上一次,承伯侯家妻妾爭寵,鬧出了人命案,被御史彈劾,說什么‘君子修身齊家平天下,無以齊家,怎能治國’,皇上竟然聽了御史的話,免了承伯侯五城兵部使的官職……娘,這可如何是好?” “他是大伯父家的小妾,又不是我們家的小妾?!笔粻斣谝慌圆灰詾槿坏氐?,“關(guān)我們什么事?” 四太太垂了眼瞼,臉上露出思考的表情來。 “十一爺,您知道這個茶秀不是我們家里的人,我也知道這個茶秀不是我們家里的人?!鄙蚰虑鍛n心忡忡的樣子,“可別人不知道??!” 四太太眉眼微動,吩咐十一爺:“你去把那個茶秀請進(jìn)來!” 十一爺聽了一怔,有幾分不愿意,低聲道:“娘,那種破落戶,我們管她做什么?何況還有蕭成……”說著,脧了四太太一眼。 四太太聽了臉色不虞,道:“讓你去你就去,這么多話干什么?” 十一爺有些無可奈何地應(yīng)聲而去。 四太太冷冷地一笑,不陰不陽地開始教訓(xùn)沈穆清:“……別說我沒有提醒你。這做人,不能光看有錢沒錢。有時候,清泰平安比什么都強(qiáng)。像他們這樣沒有個正經(jīng),遲早要出事。你看,這次就連累你們了吧!萬一要真是被御史彈劾,蕭颯就是在西北打一百個勝仗只怕了不夠……” 沈穆清知道四太太這是在指桑罵槐,只能低頭聽著,唯唯諾諾地應(yīng)著。 她訓(xùn)了大約一盅茶的功夫,十一爺磨磨蹭蹭地走了進(jìn)來:“娘,那個茶秀不肯進(jìn)來……” 四太太眉角一挑,表情就有些凌厲:“不肯進(jìn)來?” 十一爺很為難的樣子:“她畢竟是長輩,我也不好勉強(qiáng)!” 四太太聽了臉色鐵青,半晌沒有做聲。屋子里的氣氛也因此而變得凝滯起來。 “娘,我,我……”十一爺在這種氣氛中顯得有些畏畏縮縮的。 四太太“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臉色凜冽:“走,我們?nèi)タ纯础N业瓜胫?,是個什么樣的人,爺們遇到了就連話都不會說了?!?/br> 黃氏一聽,臉色立刻蒼白如紙。 沈穆清看在眼里,也只能嘆一口氣。 一行人去了大門口。 大冬天的,茶秀只穿了件月白色的綾襖,正跪在大門口,白凈的額頭上滿是血跡,單薄的身子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看上去很可憐。 平時很少有人的南薰坊此刻也站了三三兩兩的人,還有幾輛馬車遠(yuǎn)遠(yuǎn)地停在路邊。 沈穆清忙對四太太耳語:“您看那幾輛馬車……青色帷幕上有銀色螭龍圖案……這可怎么辦好?” 只有三品以上的大臣馬車上的帷幕才能裝飾銀色螭龍圖案的繡帶。 四太太臉色微變,表情又冷了幾分。 她居高臨下地站在臺階上,大聲地道:“這位太太,這里是四川總督兼甘肅總督蕭颯的府第。我是蕭颯的母親。您在我們家門磕頭請愿,非要見我們家老爺一面。我請您進(jìn)屋再敘,您又不肯。恕我直言,您是哪位?我怎么看著面生的很。為何一定要見我們家老爺一面?” 茶秀見出來的是四太太時,眼底已閃過失望。現(xiàn)在聽四太太這么一說,又見周圍有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就斜斜歪歪地起身朝著四太太福了福。柔聲道:“四太太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陸氏?!?/br> “陸氏?”四太太滿臉的困惑,想了片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你大伯家的妾室。大伯把你養(yǎng)在揚(yáng)州,你也從來不回祖屋,也難怪我不認(rèn)得你。不知道你找我們家老爺有什么事?” 幾句話撇得干干凈凈,沈穆清沒想到四太太說話做事竟然這樣的利落。 茶秀目光閃爍,道:“我不是來找四老爺?shù)?,我是來找大老爺?shù)摹?/br> 四太太沒等她話音落下來,立刻反駁道:“這就怪了。大伯自從有了你,跟著你在揚(yáng)州幾年也沒回過家。你找大伯,怎找到我們家來?這又關(guān)我們老爺什么事?” “四太太,”茶秀道,“您不在的時候,大太太住在這里……” “大太太是蕭颯的伯母,大伯又跟著你住在揚(yáng)州一年四季不回家,她到這里來散散心,也是蕭颯這做侄兒的本分?!彼奶珦屃嗽挷纾坝峙c我們老爺有何干系?” 看熱鬧的人竊竊私語地指點(diǎn)著茶秀。 茶秀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不理會四太太胡攪蠻纏,道:“我不是來找四老爺?shù)?,我是來找大老爺?shù)?!?/br> 沈穆清就看見四太太松了一口氣:“大伯不在我們這里。你找錯了地方!” 茶秀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四太太笑道:“我是什么人,難道還騙你不成?大伯的確不在我們這里。他和大嫂去了廣東。京都的天氣太冷,大嫂不習(xí)慣這種天氣,所以回了廣東。” 沈穆清很是愕然。 茶秀也吃驚地望著四太太,眼底全是不相信。 四太太冷冷地“哼”了一聲,目光有幾分譏諷:“看在大伯的份上,你在我這鬧事的事我就算了。你進(jìn)來喝杯熱茶吧!”說著,高傲地?fù)P了揚(yáng)頭。 茶秀怔在那里,沉默半晌,道:“多謝四太太。既然大老爺不在這里,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機(jī)會再去給您請安!”說著,有些踉蹌地離開了蕭府的大門。 “真是給大伯慣壞了?!彼奶苁遣粷M,“連尊卑都不知道了?!闭f著,冷冷地吩咐門房:“關(guān)門。以后再來這樣不懂規(guī)矩的人,用不著給她開門?!比缓筠D(zhuǎn)身朝門內(nèi)去。 沈穆清和黃氏、十一爺忙跟著四太太往內(nèi)走,門房則緊緊張張地關(guān)了大門。 門外的人散去,馬車也“得得得”地重新朝各自的方向駛?cè)ァ?/br> * * * * * * “娘,大伯父真的跟大伯母去了廣東嗎?”走在路上,十一爺就吞吞吐吐地問,“我怎么不知道?” 四太太目露不屑:“她在我面前這樣胡鬧,難道我就任由著她不成?至于你大伯父是不是在廣東,她去了不就知道了!” “可要是讓蕭成知道了……”十一爺神色間有幾分慌張。 四太太猛地停住了腳步,轉(zhuǎn)身對沈穆清道:“你剛才在廚房算什么賬?算完了沒有?” 沈穆清聽話聽音,立刻道:“是這幾日的柴米油鹽賬,又多又雜,一時半會也算不清楚?!?/br> 四太太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水滴石穿。不要小瞧這些小賬。你去忙吧,我這里有黃氏服侍就行了。家里的瑣事,你多cao些心!” “是!”沈穆清屈膝行禮,帶著自己的丫鬟去了廚房。 四太太望著沈穆清遠(yuǎn)去的背影,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厲聲道:“你隨我來!” 十一爺眼底閃過一絲驚惶,慢慢騰騰地隨著四太太進(jìn)了屋。 一進(jìn)屋,四太太的怨氣就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來:“你怕蕭成做什么?難道你欠了蕭成的錢?” “不是,不是?!笔粻斆忉尩?,“我賭博的事,他不知道……” 四太太的眼光里全是不信:“既然如此,你為什么怕得罪蕭成?” 十一爺?shù)吐曕止镜溃骸拔沂强礌敔敽芷髦厮甯缫埠退缓谩韵虢Y(jié)交他……” “我怎么生了你這個蠢貨。”四太太勃然大怒,“老太爺哪里是器重他了?要真器重他,早就把他養(yǎng)到大太太名下了,何必讓他這樣在蕭家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說到這里,她不由壓了壓心頭的不快,低聲道,“你一向糊涂,我索性就跟你說清楚了吧!老太爺最瞧得上眼的媳婦就是鄭月娘,最喜歡的孫子,就只有蕭颯一個他總覺得,蕭颯身上流著蕭家和鄭家的血,是融合了鄭家的精明、聰慧,蕭家的俊美、健壯的孩子。其他的兒子、孫子,他統(tǒng)統(tǒng)不放在眼里。所以當(dāng)年他問都不問我一聲,立刻把蕭颯過繼到了我的名下。把我們這些媳婦都不放在眼里……本來你爹那一份和我的陪嫁都是你的,如今卻要和他平分……不僅如此,鄭月娘生性狡猾jian詐,只怕她名下的產(chǎn)業(yè)也會想方設(shè)法偷偷給了蕭颯……”說到這里,她目光陰森,“現(xiàn)在蕭颯成了氣候,她又整日在蕭颯這里住著……哼,這個兒子既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養(yǎng)的,我也沒有想過因此得個誥命??梢撬嵲履锎蜻@主意,那還要看我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又是星期五了,祝大家周末愉快!(*^__^*) 嘻嘻……順便要點(diǎn)粉紅票?。?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