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沈箴之念(上架加更)
水香和木香聽到動靜,立刻就沖了進(jìn)來。 沈穆清正要吩咐他們?nèi)ズ叭耍蝮鹜蝗粣灇鈵灇獾氐溃骸澳銈兌汲鋈グ?!我和姑娘還有事商量?!?/br>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帶著幾分傷感。 水香和木香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沈穆清猶豫了一會,朝著水香和木香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自己會在這里照顧沈箴,兩個人這才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老爺,您這是怎么了?”沈穆清只得輕聲細(xì)語地勸著沈箴,“是不是生我的氣了?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對,你直管責(zé)罵就是,可別氣壞了身體……” 她說著,沈箴猛地抬起了頭。 他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兩眼也是紅紅的,在炭火的照映下顯得蒼老而頹廢。 “你可有人選了?” “什么?”沈穆清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你說想把錦繡嫁給家里的小廝,你可有人選了?”沈箴又問了一遍。 這算不算是對自己行為的默認(rèn)呢? 沈穆清一時心情大好,神采飛揚(yáng)。 “沒有。”她笑顏如花,“我也只認(rèn)識百木一個。百木連自己的事都搞不定,更別說是別人的事了。再說,就算是有人選,也要觀察觀察,免得所托非人,畢竟結(jié)婚是一輩子的事。我不能把她從這個火坑里再推到另一個火坑里去吧……”話到這里,沈穆清突然覺查到自己說錯了話。 火坑、火坑的,難道在沈家當(dāng)婢女是在火坑里不成…… 她不由訕笑。 好在沈箴也是心神不寧,沒有過多地去注意她的字眼,只是覺得自己的態(tài)度一轉(zhuǎn),女兒立刻象活過來了似的,活潑飛揚(yáng),生氣勃勃。 沈穆清見沈箴盯著她看,立刻心虛地道歉:“老爺,我不是有意要違背太太的意思……太太背著我要送錦繡走,就是不想讓我知道。我要是和太太說這些,怕太太誤會有人特意串著我和她做對……” 沈箴擺了擺手:“你別說了,我明白。以后,不能跟太太說,就跟我說。你這樣,落到有心人眼里,再到太太那里去嚼舌根,只怕太太會更傷心的?!?/br> 沈穆清當(dāng)時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可她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了……說到底,她還是有著先入為主的狹隘思想,小瞧了沈箴,認(rèn)為他是個受封建教育的男子,未必就會管內(nèi)宅的這些事。 她有些后悔,也對自己的偽善有些赦然。 沈穆清性格中“時刻自省”充分的發(fā)揮出來。她很快調(diào)整了自己的思路和做法,積極尋求沈箴的支持:“錦繡太漂亮了,放出去了,只怕有懷璧之罪。原想把她送給閔先生那里做個貼身的丫鬟……” “閔先生?”沈箴愕然。 當(dāng)然是不能讓沈箴知道錦繡曾經(jīng)去求過閔先生要是讓沈箴誤認(rèn)為閔先生和自己女兒身邊的貼身婢女眉來眼去的,那可就糟了。 沈穆清點(diǎn)頭:“是啊,可沒有機(jī)會和閔先生說,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和閔先生說?!?/br> 沈箴卻是眼神微動:“那個錦繡,性情如何?” 沈穆清聽著沈箴這口氣,好象并不排斥自己的這個主意。 她笑道:“很溫順,而且女紅也好。” 這樣的推薦好象太平常了些。 念頭閃過,沈穆清又補(bǔ)充道:“模樣那就更不用說了。要不然,人家鎮(zhèn)安王府的人怎么一見就想搶回去?!?/br> 沈箴微微點(diǎn)頭,道:“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br> 說著,兩人鼻子里同時聞到一股焦味。 沈穆清大笑:“她們一定是在火盆的炭灰埋了紅薯。”又想到現(xiàn)在珠璣的婚事定了下來,錦繡的未來也看到了一絲曙光,杜姑姑的事也有了解決的方案,她無債一身輕,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拿起火鉗開始扒紅薯。 沈箴又好笑又氣,拉她:“你這像什么樣子。要吃,我讓人專門烤給你吃。我們還要去太太那里呢!” 也是。而且兩個婆子還衣衫單薄地立在寒風(fēng)中呢。 沈穆清笑著丟了火鉗。 沈箴摸了摸她的頭,和她出了廂房。 沈香還蜷縮在原地,看樣子動也沒敢動一下。 沈箴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吩咐水香:“給他請個大夫?!?/br> 雖然沒說會怎樣處置他,但好歹性命保住了。 沈穆清松了一口氣。 父女倆并肩進(jìn)了二門。 他們剛走上抄手游廊,就聽見周秉家興高采烈的聲音:“……雖然我是做人家娘的,可要是沒有太太,沒有姑娘,哪有我們站著說話的份。那羊還有反哺之恩,我受老爺這么年的教導(dǎo),難道還不如一只羊!” 兩人面面相覷,就聽見李氏笑道:“什么羊啊牛啊的。那句話是說‘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意’?!?/br> “哎呀!就是這個話,就是這個話?!敝鼙业男Φ溃拔铱刹欢@些。要不,怎么這事得求太太做主呢!” 沈箴不由一笑,快步朝著正屋走去。 外面的媳婦忙向前內(nèi)通稟:“老爺和姑娘來了!”話音未落,沈箴已進(jìn)了屋。 屋子里燈火通明,李氏坐在西稍間臨窗的大炕上,周秉家的坐在炕下一張黑色的小杌子,兩人正說著話,見沈箴來了,周秉家的忙垂手立在了炕前,恭敬地喊了一聲“老爺”。 沈箴輕輕頜首,笑著和李氏打招呼:“怎么,在商量珠璣和百木的婚事??!” 屋子里的丫鬟媳婦紛紛給沈箴行禮。 李氏就笑望沈穆清,嗔道:“是不是你這個小耳報神?” 沈穆清不說話,朝著沈箴嘻嘻地笑。 沈箴見女兒一派天真爛漫,嘴角微翹地去了睡房。 陳姨娘忙跟過去給沈箴更衣。李氏就拉了沈穆清上炕:“你周mama說,百木的婚事,想讓你幫著cao辦呢!” “讓我?guī)椭鴆ao辦?”沈穆清很意外。望了望滿臉堆笑的周秉家,又望了望李氏,“怎么讓我來cao辦??!” 周秉家諂媚地道:“我這不也是想從太太、姑娘指縫里沾點(diǎn)福氣嘛!” 沈穆清想到了李氏的承諾,恍然大悟,道:“你這哪里是想從我指縫里沾點(diǎn)福氣,你這是想從我指縫里沾點(diǎn)銀子?!闭f著,不解地望著李氏:“太太,是不是你給的錢太少了???” 李氏就戲謔地望著周秉家的。 周秉家的倒也是個人物,竟然大大方方地道:“姑娘愿意再賞點(diǎn),那這婚事就辦得更體面了?!?/br> 沈穆清為之氣結(jié)。 想到珠璣的老子只是沈家外院一個喂馬的,娘是洗衣房幫粗工的……她瞪著周秉家的道:“百木是老爺屋里的,你沒人cao持,找老爺去。我只管珠璣?!?/br> 她話音剛落,李氏就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周秉家的卻是一派歡天喜地:“全依仗姑娘了!” 沈穆清望著這詭異的場面,感覺到自己上當(dāng)了,可又說不出上了什么當(dāng)。 她正發(fā)呆,沈箴換了一身寶藍(lán)色的萬字團(tuán)花直裰走了過來:“笑什么呢?” 李氏指著沈穆清道:“看你的這個傻閨女,也沒有聽清楚別人說的是什么,就胡亂應(yīng)了了?!?/br> 周秉家的就笑道:“我想著珠璣老子、娘做不起人,可她既然是我家的人了,我也不能讓她丟這個臉。就求太太,把原準(zhǔn)備賞給百木的銀子轉(zhuǎn)給珠璣,請姑娘幫著cao持cao持,也讓她嫁的有體面。太太不同意,說,賞百木的是賞百木的,珠璣那里,自然有姑娘。讓我就求姑娘去。姑娘倒也是個火眼精精的,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沒等我說完,就同意幫著珠璣把這事辦了?!?/br> 沈穆清明白過來。 這完全是李氏在誤導(dǎo)她嘛! 她一把抓住李氏:“太太,你怎么能這樣作弄我!” 李氏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雖然被作弄,但看到這樣有精神的李氏,沈穆清不由眉開眼笑,只希望李氏能永遠(yuǎn)有這樣的好心情。 沈箴雖然沒有明白,但看到妻子一反常態(tài)的興高采烈,他也覺得高興,笑道:“日子訂下來了?” “還沒有!”李氏臉上還殘留著剛才的開懷,“珠璣的娘、老子說,隨周秉定,周秉又推到我這里來了,我正叫汪mama去拿皇歷了?!?/br> 沈箴點(diǎn)頭:“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百木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這兩年家里也沒做過什么好事了,我們也圖個喜慶,把婚期定在年前,家里熱鬧熱鬧?!?/br> 周秉家的忙行禮道謝。 李氏也點(diǎn)頭:“那就選在年前?!?/br> 正說著,汪mama抱著皇歷進(jìn)來了。 沈箴和李氏翻著黃歷。 李氏看了幾個日子,都被沈箴那些“天干地支”的數(shù)法給攪黃了,好容易定下了十一月二十四日,李氏猶豫道:“這天是鎮(zhèn)安王妃的生辰……” 沈箴不以為然地?fù)]了揮手:“他們那天高朋滿座,多我們一個不多,少我們一個不少??砂倌镜幕槭戮筒灰粯恿?。少了我們兩個,哪里還有什么意思!” 周秉家的沒想到沈箴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聽這話音,沈箴也會出席婚禮似的。她立刻跪了下來:“這可真是天大的體面了。太太老爺可讓我們老周家長臉了……”說著,竟然激動的哭了起來。 李氏一看,自己還真不好反對了,只得對著沈箴嗔怪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有什么閑話閑語的,你可得擋著?!?/br> “你放心!”沈箴道,“我什么時候把你推上前,自己躲在后面了?!?/br> 李氏笑道:“那倒也是?!?/br> (有票票的姊妹們還是支持一下(*^__^*)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