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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李玹要回洛陽，而且是要帶自己一起回去，李禪秀不想耽擱眾人行程，隔日就稱病已經(jīng)好了。

    李玹來看過他，確定他已經(jīng)無事，便令大軍開拔回洛陽，裴椹等并州軍同行，留陸騭繼續(xù)處理青州后續(xù)事宜。

    回程途徑泰山，雖然李玹還未稱帝，暫時也不覺得自己有足以封禪的功績。但泰山之于帝王的特殊性，還是讓眾人都覺得應(yīng)該去一趟。

    畢竟都路過了，不去一趟，實在有些遺憾。況且又不是只有封禪，才能去泰山，去祭祀一下也可以。

    于是在眾位文臣武將的提議下，李玹最終決定，去一趟泰山。

    然而這卻苦了李禪秀，為了證實自己“病”確實好了，他這兩天都騎馬，腰實在酸疼。再想想到了泰山后，還要再爬山，簡直腿也開始有些軟。

    想到這，他不由又懊悔，那晚不該太放縱。裴椹心中也覺得愧疚，騎馬走在他旁邊，壓低聲問：“要不還是去坐馬車？”

    先前李玹考慮到李禪秀寒毒將要發(fā)作，最近可能會身體虛弱，提過讓他乘馬車。但李禪秀當(dāng)時剛說過自己病已經(jīng)痊愈，不好改口，就嘴硬拒絕了。

    現(xiàn)在想想，確實有些后悔。

    他正想點頭同意，忽然，前方李玹車駕的在位置傳來一陣sao亂。

    距離太遠，李禪秀一時沒看清怎么回事，直到有人大喊：“有刺客，保護主公！”

    李禪秀臉色驟變，喊了聲“阿爹”，急忙駕馬奔去。

    裴椹見了，立刻騎馬也追上。

    就在這時，旁邊樹林中忽然疾射出數(shù)百支鐵箭，竟是直逼已經(jīng)奔出車隊的李禪秀。

    裴椹瞳孔驟緊，手中刀鞘猛地一拍馬臀，疾馳到李禪秀身旁，揮刀砍下數(shù)支冷箭。

    李禪秀察覺箭是沖自己而來，神色微凜，同樣拔出腰間佩劍。然而箭雨又至，顯然不是揮劍能擋下。

    旁邊裴椹見狀，暗一咬牙，忽然從馬上躍身撲向李禪秀，擋在他面前，用后背對著箭雨。

    “裴椹！”李禪秀瞳孔驟縮，但同時，他被裴椹撲來的沖力撞下馬。兩人在地上滾了數(shù)圈后，沿著陡坡，直直滾進不遠處的一條河中。

    變故發(fā)生太快，直到兩人都落進水中，前后士兵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大喊：“有刺客，快，小殿下和裴將軍落水了，快救人。”

    話落，一批人急忙沖進樹林追殺刺客，另一批人趕緊下馬奔向河邊。

    前方，李玹按著腰間長劍，被一眾將領(lǐng)士兵護在中間，目光微凜看向不斷圍殺上來的刺客。

    就在這時，忽聽后方喊“小殿下遇刺”。他臉色驟變，神情瞬間變冷，拔劍刺死一名沖上來的刺客后，忽然寒聲對身旁黑衣護衛(wèi)道：“不必管我，去救禪秀?！?/br>
    初春時節(jié)，河上結(jié)了一層薄冰，寒涼入骨。

    幾乎是掉進河水的剎那，李禪秀就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冰冷河水撲面而來，灌入耳鼻口腔，令肺腑一陣寒涼，又層層浸透衣服，冷到極致，反倒像一盆開水忽然迎頭潑下。

    “疼——”他蜷縮戰(zhàn)栗，雙臂緊緊箍住面前的人，像抱緊救命的浮木，試圖汲取溫暖。

    可裴椹也在水中，與他一樣寒涼。汲取不到溫暖，他只能本能地貼緊對方，如連體嬰兒緊緊纏著對方。

    眼前開始陣陣發(fā)黑，肺腔一片疼痛，四肢百骸都像被刀割針扎，可緊緊抱著裴椹的手臂，卻沒有絲毫松開。

    裴椹試圖帶他一起離開河水，卻因手腳都被纏住，一時不得力。

    他一手掰開纏著胳膊的手臂，一邊極力將李禪秀托出水面，一邊單臂向河岸劃去。

    好在是滾落到河水中，本就離岸不遠。士兵很快也趕來，伸手將兩人拽上岸。

    裴椹坐在岸邊草地上，幾乎來不及大口喘氣，就趕緊去看李禪秀的情況。

    李禪秀雙眼緊閉，濕透的頭發(fā)上還沾著碎冰，臉色和唇都泛著青白，身體正不受控制顫抖，打著擺子。

    “快，拿厚毯來?！迸衢﹨柭暫?，開了口，卻發(fā)覺聲音嘶啞得如同刀割。

    本來已經(jīng)沒力氣的他，此刻卻忽然抱緊李禪秀，踉蹌起身。

    旁邊人忙道：“將軍，小殿下可能嗆了水，快幫他將水控出來?！?/br>
    裴椹這才回過神，忙將李禪秀換個姿勢，雙手近乎發(fā)抖地按著對方單薄的胸膛。

    幾口灌入肺腔的水被控出后，李禪秀一陣咳嗽，氣息卻愈發(fā)孱弱。

    裴椹寬大手掌覆在他冰涼側(cè)，聲音近乎顫抖：“殿下，禪、禪秀……”

    就在這時，李玹大步趕來，見此情形，急忙解下外袍，將李禪秀裹緊。就在他要將李禪秀抱起時，卻忽然看到李禪秀因在水中掙扎微微松開的領(lǐng)口間，隱現(xiàn)一片青紫痕跡。

    李玹明顯僵了一下。裴椹很快也看到了，是那晚后還沒完全消退的痕跡。李禪秀皮膚白且薄，稍一用力，就容易留下痕跡，看著可怖，但實則，他當(dāng)時并未真如何用力，然而……

    李玹臉上看不出神情，忽然，他將李禪秀抱起，同時對裴椹道：“你過來一下。”

    裴椹沉默，穿著一身濕衣跟上。

    楊元羿這才趕來，見狀敏銳察覺情形不對。裴椹剛救了小殿下，即便李玹擔(dān)心小殿下，剛才用那么冷的聲音跟裴椹說話，也不太對勁。況且裴椹身上衣服都濕透了，天這么冷，再如何，也應(yīng)該先讓他去換身干衣，再叫去問話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