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安慰了娘幾句,李南山出來了屋子,又叮囑了大嫂幾句,匆匆忙忙再次出了院子。 現(xiàn)在細(xì)想一下,那聲音像是被人故意捏著嗓子說的,再一細(xì)想,還真是熟悉得很,是故人哪。 李南山心里萌發(fā)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感,他不覺加快了腳下的步子,目標(biāo)堅定地朝前走去。 傍晚了,饅頭村的上空飄蕩著裊裊炊煙,在春末夏初的空氣里,慢慢氤氳開來。 桃小蹊捧著一碗面,坐在門前的石磨上,把面條用力吸進(jìn)嘴里,隨后她又徒手拿起碗里的一根棒骨,用力地嗦著骨頭里的湯汁,雖然沒多少rou,但是桃小蹊吸得有滋有味。 喜歡吃骨頭?李南山的聲音從頭頂飄來。 桃小蹊本來一怔,然后嘴角一扯,繼續(xù)嗦著骨頭,糊里糊涂應(yīng)了聲,嗯,喜歡的。 還真是奇怪了,沒見過不吃rou倒喜歡吃骨頭的人。李南山雙手抱胸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桃小蹊把一根骨頭嗦得干干凈凈,清清爽爽,一點油脂rou末也沒有了,隨手就扔了出去,有件事大嫂和你說了沒有,你家狗生崽了,給我抱一條過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旺財。 李南山撲哧一聲笑出來,好名字,我記住了。 笑什么,我可是正經(jīng)的,你也嚴(yán)肅點。 是,我也不開玩笑,我家的狗已經(jīng)懷上了,不日就給你抱過來。 那就好,我等著。桃小蹊起身,只是側(cè)眼看了眼李南山那里,就準(zhǔn)備進(jìn)屋去了。 你是故意的?李南山叫住她。 什么故意的?桃小蹊裝糊涂。 我娘并沒有暈倒,你是故意騙我的。 不是騙你,是你們,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圍的辦法了。桃小蹊無奈道。 李南山來的路上苦思冥想,已經(jīng)想到了,桃小蹊這樣做的目的不為自己,也不是無心插柳,更不是存心忽悠,她是為了化解這一場大災(zāi)難。 你看,我這欠你的越來越多,你要我怎么還?李南山問道。 桃小蹊這才轉(zhuǎn)過身,正面迎上李南山的目光,以身相許如何? 李南山目光焦灼,愣在了原地。 不著急,你慢慢想。 桃小蹊就端著碗,慢慢踱回了屋,這一次,她沒說是逗他的。 第32章 山河落日,人間溫柔 桃小蹊的這一場用心良苦,老李家兩個人看明白了,一個是李南山,一個是李老漢。為此,李老漢更加惶恐,吃不下睡不著。 他看不明白桃小蹊到底圖什么。 他也不會主動去問。 就這樣,李南山從一名光榮的工人變成了一個同樣光榮的農(nóng)民,但是話雖如此,誰都清楚,工人和農(nóng)民不可同日而語。李家和姚家的梁子就此結(jié)下。 因為李南山的下崗,他們家在饅頭村首富的地位岌岌可危,隨時都有被超越的危險。 李家人除了二嫂,其實早就不想背負(fù)這樣的虛名了,但是這名號不是他們自詡的,自然也不能他們自己摘除,他們將要背著這個沉重的包袱負(fù)重前行,直至被徹底壓垮的那一天。 大嫂肚子逐漸顯懷、變大,這胃口也日漸大了起來,看見啥都饞,看見啥都想多吃一口。李家現(xiàn)在僧多粥少,特別還有二嫂這樣自詡高人一等的,自然不會顧及大嫂的這一口貪食,但凡飯桌上上來啥,她先是往自己的兩個兒子碗里扒,然后往自己的碗里夾,老李家吃頓飯像是一場硬仗。 李南山自然不會和他們搶,等大家吃完他再上桌,啥都不剩,就剩下點湯湯水水,他就著硬梆梆的窩窩頭,算是對付了一頓。 他明顯感受到了自己在李家的處境的尷尬,他從未居功自傲過,但是因為之前他是正式工人,有一份體面的工資,所以他備受大家的尊敬,如今物是人非,就連大毛二毛都敢開他玩笑了。 李南山理解、接受,但是仍免不了一番心里的低落。 這天,他干完活也沒回去吃飯,坐在田埂上,頂著烈日,嘴里嚼著一根草,瞇著眼看著遠(yuǎn)方,那眼神里多了幾分茫然和不知所措。 也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敢流露出來這種恐懼,自打回來,他沒歇過一天,卻還是有一種深深的負(fù)罪感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李同志這么閑情逸致,一個人在這看風(fēng)景,是在思考我的提議嘛?桃小蹊包著頭巾走過來,把自己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李南山一驚,收回思緒一看是她,驚訝之余又覺得情理之中,把嘴里的草吐出去,回道,你家地里不是空的嗎?言下之意你沒種地來這里干什么。 我正是為這事來找你的,都說地是農(nóng)民的命,我這荒廢土地等同于在浪費生命,但是我實在不擅長種地,要不我租給你? 租給我?我要那么多地干啥?李南山笑笑,不當(dāng)真。 桃小蹊就挨著李南山坐了下來,一本正經(jīng)給了個建議:種中藥。 李南山剛剛沒被她嚇到,這一下著實嚇到了,種藥?你還真是高看了我,這個我真不會。 不會我教你,我跟你說,你不用擔(dān)心種什么,我給你種子和藥苗,你只管去種。桃小蹊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