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忍

    忍軟弱無力地扒在約翰的肩上，無法移動身體的任何部分。他正被人扛著穿過彼處的黑色維度，再一次。這種事到底要發(fā)生多少次？

    過了一會兒，出現(xiàn)了另一個空間異常點，約翰正進入現(xiàn)實世界。忍被夜里的一陣寒風(fēng)侵襲，無論他們身在何處，這里都要比鄧恩·塔姆冷得多。約翰轉(zhuǎn)過身來，忍可以看到黑色的懸崖從他們周圍拔地而起，幾乎形成了一個圓形，在這些懸崖的邊緣之上，是繁星密布的夜空。除此之外，還有水。他可以聽到水沿著陡峭的巖面流淌下來，滴進地面。

    “我無法帶你去倫敦的醫(yī)院，”約翰說道，自從離開鄧恩·塔姆之后，這是他第一次說話，“瑪吉知道那個地方。在其他醫(yī)院，醫(yī)生們也要問許多問題。”

    忍痛恨約翰。他不想無助地任人擺布……然而也許他離開瑪吉是最好的，不是嗎？或者說她是好人？開始時他還告訴約翰他想要留下來。

    約翰蹲了下來，引導(dǎo)著忍的身體輕輕落在不平整的冰冷石頭上。地面將忍的意識集中器緊緊貼在他的腦袋一側(cè)。從新的位置，他可以對他們所在的碗形空間以及環(huán)繞著這里的懸崖一覽無遺。碗形的中央是一個水池，現(xiàn)在漆黑一片，水池的表面倒映著夜空。

    “這個地方屬于你，”約翰告訴他，“這是你們家族的場所。我們所有的家族都有特殊場所，這一個是屬于你的?！?/br>
    他在忍面前蹲下，將一支手電筒照著他的臉和四肢。忍可以想象自己在約翰眼中的樣子——肢體扭曲，腫脹，布滿瘀傷。

    約翰的結(jié)論只是：“你之前看上去好多了?！?/br>
    忍出乎他自己意料地呻吟了一聲。

    約翰沒有征求他的允許，將意識集中器從忍的腦袋上扯了下來。在頭盔被摘掉時，它發(fā)出了噼啪聲，還撕扯著忍的意識。然后它和忍意識之間的連接徹底地、痛苦地斷開了。約翰將頭盔扔開，忍再一次呻吟起來。他的腦袋開始一下下地疼痛，惡心的感覺慢慢地出現(xiàn)在腹部，然而現(xiàn)在他還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也就無法讓約翰知道他對這種對待的看法。

    約翰將忍撕破的臟斗篷從他的背上剝了下來，忍聽到一聲尖銳的吸氣聲。約翰的雙手從忍的兩塊肩胛骨之間伸下去，輕輕地摸著橫亙在他脊椎上的橢圓形金屬板。

    “你也許是我所知道的最優(yōu)秀的戰(zhàn)士，僅次于中階裁決者，”約翰回憶道，“我還在納悶兒她是怎么控制你的。這看上去太糟糕了。”

    忍試圖告訴約翰閉嘴——他并不想從某個他恨的人那里得到贊揚或者羞辱。

    約翰在自己的斗篷里搜索著，很快，冰冷的刀刃貼住了忍的皮膚。忍設(shè)法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警告的聲音，但是他還是動彈不得。

    “是的，對不起?！奔s翰說道，在他這么說的時候，忍感到刀刃在他背上金屬板的邊緣下滑動。忍試圖尖叫抗議，他發(fā)出的聲音太過微弱，毫無意義?！拔液脦状我娺^護士把這種東西從人的身上取下來，”約翰對他說，忍猜，他的聲音本來應(yīng)該是一種讓人安心的聲調(diào)?！八鼈冊谀闵眢w里的工作是很微妙的，但是植入的金屬板一點兒都不精密?！?/br>
    刀子在金屬板下面滑動得更遠了：“這會很痛?！?/br>
    真沒開玩笑！忍想要尖叫。

    約翰以一記流暢的動作將金屬板從忍的背部撬開，忍能夠感覺到密密麻麻的針尖從他的肌rou中拔出的感覺。

    約翰將一塊布壓在金屬板原來的位置，說：“那真惡心?！?/br>
    忍吸進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正控制著自己的肺部。他的四肢全都恢復(fù)了。他抓住身下冰冷的巖石，尖叫起來。

    尖叫聲在圓形露天競技場一般的空間中回蕩，不過忍自己沒怎么聽見。他幾乎立即就癱倒在地上，幸福地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