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奎因

    “是我，”奎因告訴忍，挎住他的胳膊，拖著他和自己一起往前走?！拔壹茏∧懔耍悄隳茏呖禳c兒嗎？”

    他們已經(jīng)遠離了守望者和老婦人，奎因希望能夠從他們的視野和聽覺范圍中消失，然后再使用儀式劍，這樣就沒有人能跟蹤他們了。

    忍站穩(wěn)了腳跟，抓住奎因的雙臂，強迫她停下來。

    “等等?！?/br>
    手電筒的光都離得遠遠的，要想看清忍很難，但是奎因可以認出他那熟悉的臉龐。忍正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他將她拉向自己，緊緊地把她抱在胸前，絕望地親吻著她的臉頰、雙唇和額頭。

    “我拋下了你，我拋下了你?！?/br>
    她說道：“關(guān)于這件事我是有一點兒生氣，但是我們之后才能吵架。”

    “是意識集中器，我以為我在救你，我又一次戴上了它——”

    “現(xiàn)在這無關(guān)緊要——”

    “我們得回去?！?/br>
    “我們是要回去，你有一把儀式劍?！笨蛏焓秩蛩放竦目诖?/br>
    “不，”忍說，顯然是在互相沖突的想法之間掙扎，他的表情痛苦而絕望?！拔覀兊脦切┨綄ふ呋厝ィ齺磉@兒是要殺他們。”

    奎因望向遠處亂成一團的手電筒光芒。守望者們正紛紛起身，重新拿起了他們掉落的武器。

    “我們可以阻止她，”他急迫地告訴奎因，“他們是公羊家族的探尋者，你自己的祖先?！?/br>
    奎因花了片刻工夫才弄清楚對方在告訴自己什么。然后她明白了：除了那些守望者外，她所看到的其他人影，全都是迷失在此處的探尋者。

    忍握住了她的胳膊，正把她拉向男孩們那邊。她和他一起跑了起來。

    當他們離得更近一些時，守望者們?nèi)匀辉谥匦戮奂饋?，他們撿起手電筒，展開自己的軟劍。靜止不動的探尋者四散地倒在地上?？蚩吹搅吮粫r光凝住的、無助的年輕面孔?，敿诿钅泻儼鼑綄ふ?。男孩們衣衫襤褸，逼近他們。

    忍在奎因旁邊尖叫起來，試圖將守望者的注意力從他們的進攻對象那里吸引過來。幾個男孩轉(zhuǎn)過了身。忍展開軟劍，撲向他們。

    奎因掏出了推拉器，將它轉(zhuǎn)到火力全開的模式，然后開了火。離她最近的守望者跪倒在地，但是其他人沒有受到影響。她再一次開火，這次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蚧帕?，展開了她的軟劍和敵人交手，在一個守望者能夠揮劍之前就把他殺掉了。其他守望者也在撲向他們。她和忍在將這些人的注意力從他們的探尋者受害者身上引開——

    在她旁邊，忍像一個被切斷了線的木偶一樣癱倒在地。更多的守望者沖向奎因，她試圖將他們從忍身上引開。只是，并不是她在吸引他們；另有人在拉扯她。她離那些男孩的距離變得更遠了。她的軟劍碰不到他們了。他們到處找她，像是無法看到她一樣?，F(xiàn)在他們在她下方了，她正在黑暗之中向上飄去。

    有人正抱著她，將她的雙臂緊緊地固定在身體兩側(cè)，讓她靜止不動?？虻乃季w噴薄而出，距離下方的時間流越來越遠了。虛無的時間之流在她周圍旋轉(zhuǎn)。

    下面是一片瘋狂，忍躺在那里動彈不得，四肢攤開。守望者們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他們站成了一圈，將所有不是他們當中一員的人全部殺掉。下面的守望者們，無論是年輕

    人還是成人，都不知道他們正被人屠殺。只有奎因恐懼地看到那些男孩以雨點般的毒打終結(jié)了探尋者們的生命。

    “讓我阻止他們！讓我阻止他們！”奎因大喊道，試圖掙脫開來，但是她自己也在迷失。令人難以接受的殘酷現(xiàn)實就是，這些探尋者已經(jīng)死了。她要吐了。

    綁走奎因的人將她拉得更近，低聲地對著她的耳朵說道：“她就要殺掉你了。她讓他癱倒在地，然后過來追殺你。你是公羊家族的人。對于你，她會做她現(xiàn)在正對下面那些人所做出的事情?！?/br>
    戴克斯。他站在奎因的身旁，不過他們并不是真的在站著。他們懸在戰(zhàn)場上方的空氣之中，戴克斯的臉被脖子上掛著的圓盤所發(fā)出的光芒照亮了。

    奎因抬起手來，發(fā)現(xiàn)頭盔不見了。她的頭很痛，感覺很遙遠；她的太陽xue在抽痛。

    “你摘下了我的意識集中器?！?/br>
    “在虛無之地里面，我自己也需要它?！贝骺怂箤λf道。

    “你一直袖手旁觀！”奎因?qū)λ暗溃岸夷氵€阻止我和他們搏斗！”

    不過她并沒有在喊。她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了解自我，她試圖背誦，熟悉故土。一個清晰的藍圖，描繪著我的來處……

    我恨你，戴克斯！你又瘋狂、又殘忍、又懦弱！這些話在奎因的喉嚨里沒有說出口。

    他們正在往更遠的地方飄浮。戴克斯抱著她，她的后背貼著他的胸膛，他的手臂緊緊地環(huán)住她的腰。他的另一只手則握著圓盤，在奎因徹底迷失之前，她看到兩個人周圍的黑暗變幻著，在視野角落有絲絲縷縷的灰色，她知道，戴克斯正帶著自己前往其他某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