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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后宮叫德妃.1_第七章 冊封德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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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兩人相顧無語,嵐琪轉身就要走,外頭吉芯急匆匆進來說:“太皇太后在佛堂閃了腰,蘇麻喇嬤嬤來找烏常在去,知道在這里,直接找來了,烏常在快請吧,慈寧宮的人還等在外頭。”

    嵐琪忙跑出去,榮貴人那兒也讓吉芯幫著換衣裳,嵐琪先行去了慈寧宮。榮貴人這兒跟過來時,遠遠瞧見皇帝也過去了,一時駐足,想了想還是吩咐吉芯:“我們回去吧?!?/br>
    慈寧宮寢殿內,太皇太后歪在床上,嵐琪屈膝跪在榻邊,太皇太后不讓她碰,兩人僵持著。不多久玄燁便來了,瞧見這光景,不等開口就被祖母訓斥:“你們兩個我都不想見,快出去?!?/br>
    玄燁忙賠笑道:“皇祖母這話,孫兒可做了什么惹您生氣的事?”

    嵐琪抬頭看皇帝,玄燁的目光也落在她臉上,她左邊臉頰上還隱隱能看見掩蓋在脂粉下的傷痕,頓時心頭惱怒,可這一下生氣的目光,又把嵐琪嚇得轉過去了。

    太皇太后都看在眼里,伸手捏過嵐琪的下巴瞧了瞧,冷聲說:“活該。”

    “活該?!毙罡胶土寺?。嵐琪心頭一顫,不敢去看他,又聽太皇太后問:“還疼嗎?”

    嵐琪搖了搖頭,忙先問:“您的腰呢,讓臣妾看看吧,臣妾給您揉揉,這樣歪著可不好?!?/br>
    “你也不來看我?!碧侍髤s似撒嬌一般沖兩個孩子抱怨,“如今我這慈寧宮也實在可憐,皇帝成天忙,忙得打發(fā)個李總管就算來看過我了。你呢?也忙著什么事,是躲在屋子里讀書預備考狀元?還是我得罪了你,惹得你也不想見我了?可不是嘛,一個老婆子有什么可看的,你們早就嫌棄我了?!?/br>
    嵐琪聽得出來老人家在撒嬌開玩笑,跟在身邊日子久了,也摸清太皇太后的脾氣,知道她由心底疼愛自己,這幾句話聽著雖心疼難受,可還是暖暖的。偏偏邊上的皇帝莫名其妙當真了,竟匆忙跪在榻邊說:“孫兒不好,皇祖母不要生氣,明日起孫兒必定天天來向您請安?!?/br>
    太皇太后眉頭微微一皺,沖蘇麻喇嬤嬤嘆:“我這孫子可是忙傻了?”

    嬤嬤忙來攙扶皇帝起身,笑悠悠勸道:“主子和皇上開玩笑呢,您這樣一當真,主子可沒臺階下了,好些日子不見皇上不見烏常在了,太皇太后撒嬌呢,您哄一哄才是?!?/br>
    可玄燁不知哪兒不對勁,聽嬤嬤這樣說也轉不過心思,更氣哼哼地說:“朕是忙,可有些人也不知在忙什么,成天也不知長進,不該她cao心的事瞎cao心,莫名其妙惹事端,跟在她身后收拾都來不及,這樣的人還不如不見,省得皇祖母費心?!?/br>
    這話嵐琪還受得住,不想太皇太后反為她委屈,冷幽幽地說:“皇上既然忙得沒時間來看我,那就打發(fā)李總管便是,他還能熱臉殷勤地說些好聽的話哄我。倒是你來了,橫眉豎目左右看不順眼,這是給你老祖母看臉色嗎?”

    玄燁應聲便跪下了,道一聲:“孫兒不敢,皇祖母息怒。”

    嵐琪一直跪坐在榻邊,也不看他,此刻腦袋垂得更深,幾乎要埋到胸下去了,便聽榻上太皇太后惱怒一聲:“都走,再杵在這里,我要少活幾年了?!?/br>
    嬤嬤也來勸,一時分不清主子真生氣還是佯裝發(fā)怒,勸著皇帝和嵐琪都走。玄燁磕了頭便利索地離去,嵐琪依依不舍,拗不過嬤嬤一直勸,也跟著走了。但嬤嬤才轉回身,就瞧見太皇太后從榻上好端端地坐起來,指著她說:“快跟去瞧瞧。”

    這一邊皇帝出了門,那邊鑾駕沒來得及壓轎,玄燁平素不計較這些事,今天不知為什么一肚子火,竟沖那些奴才發(fā)了脾氣。嵐琪正好跟出來聽見,嚇得在門里不敢動,可玄燁一轉身就看見她了,環(huán)春雖也害怕,還是拉著主子跨出門來給皇帝行禮。

    “起來?!笨匆妽圭鞴蛟诘厣希钚睦锊蛔栽?,可喊了聲站起來,細細看見那張臉,看見那還存在的淡淡傷痕,頓時又惱火,憋了好幾天的話沖口而出,問她:“為什么要幫她們做那些事?”

    李總管和環(huán)春幾人都忙散開,嵐琪則抿了抿嘴,垂首回答:“臣妾沒有幫任何人,皇上誤會了。”

    “還頂嘴?”玄燁深眉緊蹙,又愛又恨,“長生明明是病死的,你為什么要幫她們演那出戲,朕讓你跟她們學料理后宮的本事,可沒讓你跟她們結黨營私去對付什么人?!?/br>
    嵐琪抬頭看著他:“臣妾沒有幫任何人,臣妾只是……看到了什么說什么?!?/br>
    “你!”玄燁惱怒不已,走近逼在她眼前,“難道那天的事,你這樣聰明卻看不出端倪?難道她們沒有事先來提點過你,這一句‘看見什么就說什么’是誰教你的,是你自己想出來回答朕,還是那些書上教你的?”

    嵐琪眼眸晶瑩,她亦有她的委屈,她并不奢求玄燁費心來理解,可她也不愿被他看低自己。從剛剛在太皇太后面前被揶揄諷刺,到現(xiàn)在直白地質問,她又一次感覺到,被佟妃罵賤人,被佟妃打了一巴掌,也不及他用目光剜在自己心間痛。

    “朕最不愿看到你糾纏進后宮的事,朕盡力不讓佟妃嫉恨你到不能克制的地步,你倒好,上趕著去挑釁她,這一巴掌疼不疼?”玄燁伸手捏住了嵐琪的臉頰,明明心疼得不行,嘴里卻仍舊是怒氣沖沖的話,“你真是活該挨打,辜負朕的心血,也輕賤了自己的尊貴,這一巴掌還打得輕了?!?/br>
    “皇上……”嵐琪眸中的晶瑩之物竟遲遲不落下,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滿滿是不服氣和不甘心,也不知是不是仗著這是在慈寧宮的門前,竟一股腦將心中的話說出來,“皇上為什么生氣,真的是為了臣妾?皇上難道不明白,臣妾是住在鐘粹宮的常在,是這六宮妃嬪之一嗎?皇上以為,我們在后宮的日子,究竟該是怎么過的?”

    一句話,兩廂皆靜,不知僵持了多久,嵐琪下巴都被玄燁捏出紅印子了,皇帝終于松手,可半句話也沒說,只將失望心痛的目光從她臉上掠過,鑾駕已穩(wěn)穩(wěn)地壓轎,他頭也不回地坐了進去。李公公愣了愣,尷尬地喊了聲“起駕”,又滿腹不解地看了看嵐琪,才跟著離去。

    小常在渾身顫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環(huán)春趕過來攙扶她,忍不住說:“主子怎么說那些話呢?您服個軟認個錯,何至于把皇上氣成這樣,您何必呢?”

    嵐琪的心怦怦亂跳,好像是這一刻才清醒似的,剛剛不知被什么下了咒不知被什么附了身,那些話讓她現(xiàn)在再說,恐怕就說不出口了。

    喘息間,突然想起那天去阿哥所的路上,太皇太后告訴她“相敬如賓”這四個字不好,當時她不明白,可現(xiàn)在她懂了。

    “我可以認錯可以服軟,可哪怕他從此厭惡我,我也不想在他面前做一個虛偽的人,我可以說笑話撒嬌討他歡心,可大是大非上,我也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睄圭餮壑械木К摯丝滩怕湎拢煅柿艘宦曊f,“我也知道我錯了,我那天不該說那句話,可惠貴人當時已經(jīng)把我推出來了,我不說,就連她們也該嫉恨我。我也要為自己活著,不能時時刻刻盼著他來保護我啊?!?/br>
    環(huán)春嘆息道:“這話您怎么不對皇上說呢?”

    “那他也要聽才行啊……”嵐琪說著哽咽了,可深知此處是慈寧宮,好端端的,在太皇太后門前哭,那才真是不要命了,趕緊抹了眼淚,拉著環(huán)春匆匆就走。她做宮女那會兒誰都說她性子好能忍,可能忍耐不也是一種倔強,而今天不能忍,便更是了。

    這些話,一字不漏原原本本地被嬤嬤送到了太皇太后跟前,老人家根本就沒閃了腰,好端端地在佛前誦經(jīng),聽罷半晌才悠閑自在地起來,扶著蘇麻喇嬤嬤笑道:“從前那么些事都拆不開的人,幾句話還能生分了?我更怕他們只知道膩歪喜歡,時間久了相看兩相厭,就要忘記彼此最初的模樣。嵐琪這小丫頭,真真是老天賜給我將來能托付孫兒的孩子,低微的出身才好,才知分寸不會心比天高。我只盼將來我歸西,有個人能一輩子知冷知熱地在玄燁身邊。這世上漂亮討喜的女人哪兒不好找,可這樣實實在在的孩子,后宮里能出幾個?”

    蘇麻喇嬤嬤感慨道:“您之前還不放心,怕烏常在是裝出來的呢?!?/br>
    太皇太后想起有這么回事,欣然道:“那總要考驗考驗才是,如今是真的放心了?!?/br>
    夜深人靜時,乾清宮依舊燈火通明。有值夜的小太監(jiān)來問皇帝要用什么宵夜,玄燁從桌案上抬起頭,問什么時辰了,聽說子時已過,輕輕一嘆,說要歇息。乾清宮的燈火每過子夜,就會有人稟告到慈寧宮去,皇祖母總是擔心他的身體,被責備時心里是暖的,可不愿老人家終日為此憂心。

    空蕩蕩的龍榻上,玄燁翻身看到帳子上嵐琪親手繞的穗子還掛在那里,不自禁想起那年元宵夜,掀開帳子瞧見那個小人兒,不卑不亢,緊張但不慌張,臉上的笑容那樣溫暖,被自己調戲了幾句就急著掀開了被子。那么多女人想要留住皇帝,她也是,可自己卻是第一次動心,心動想要留在她身邊。

    皇祖母曾問自己喜歡嵐琪什么,玄燁答不上來,此刻靜下心來想,似乎就是純粹的喜歡,不論她嬌嬌軟軟的性子,還是固執(zhí)別扭的脾氣,嬉鬧時喜歡,生氣時也喜歡,愛寫字喜歡,看不懂書瞎念一氣也喜歡,更不要說溫婉柔靜體貼人的時候。

    而今天她在慈寧宮門前瞪著自己說那句大不敬的話,不厭惡就算了,竟然還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他一直期盼嵐琪心智有所成長,可真看著她長成心智融入后宮這個世界,反舍不得放手,明明是舍不得放手,卻還要怪她不懂事。

    “呵……”玄燁苦笑,自嘲竟然為了一個不聽話的女人大半夜費心神去想,那個小東西一輩子也逃不出自己的掌心,瞎費工夫去想什么,她總在那里,只要自己不離開,就好。

    這一夜玄燁睡得踏實,嵐琪卻輾轉反側,翌日起來昏昏沉沉的,眼下青黛一片,硬著頭皮往慈寧宮來。太皇太后瞧見,只和蘇麻喇嬤嬤偷笑,恰有裕親王福晉來請安,便打發(fā)嵐琪先回去。她走出慈寧宮時,不由自主舒口氣,不想蘇麻喇嬤嬤卻從后頭來,遞給她一匣子點心說:“皇上那兒這幾天吃飯不香,這點心是奴婢晨起親手做的,您替奴婢送去乾清宮放著,李公公會打點?!?/br>
    嵐琪捧了匣子垂著腦袋沒說話,嬤嬤輕聲笑她:“難道您還打算等皇上來給您賠不是?”

    “我是怕皇上因為我送去的,連您做的點心也不吃了?!睄圭髯灶欍皭?,不等嬤嬤說什么,抱著點心匣子轉身就走了。

    蘇麻喇嬤嬤喚了環(huán)春到跟前:“好好伺候著,等她緩過心思就好了,不要說些沒用的話攪亂主子的心思,烏常在自己能想明白?!?/br>
    環(huán)春答應了,忙跟上嵐琪,伸手要把點心匣子拿過來,人家還愣了愣,好像要被搶了什么似的,半天才松手。之后一路往乾清宮來,更是從未有過的緊張,甚至對環(huán)春說:“咱們不用到皇上跟前去的是吧,把點心匣子給李公公放著就好了?!?/br>
    環(huán)春只是笑:“您想怎么樣,奴婢照著做就是了?!?/br>
    可避讓了好些日子,偏偏在今天和佟妃相遇。嵐琪從慈寧宮過來,而佟妃似乎剛從乾清宮出來要去慈寧宮。她高高坐在肩輿上,數(shù)日不見妝容比從前更明艷,相形之下嵐琪顯得清秀樸素得多,身份地位的差別顯而易見。

    可本該在這樣的人眼里看到卑怯和謹慎,但佟妃俯視的目光里,卻只看到一個小常在不卑不亢無所畏懼的態(tài)度。她知道,烏雅氏從來就沒怕過自己。

    “見過烏常在?!甭犚娗嗌徍蛶讉€宮女行禮,佟妃緊握的拳頭倏然松了,她如今身不由己,身邊都是太皇太后的人,而太皇太后那么喜歡這個小常在,自己再不能像從前那樣作威作福。

    “走吧?!辟″氏乱豢跉猓瑢⒛抗庥朴妻D向遠處,肩輿晃動就要離開時,突然聽見烏雅氏喊自己,她轉過目光,就見嵐琪福了福身子說:“嬪妾有些話想對娘娘說?!?/br>
    佟妃居高臨下,冷笑道:“你要說什么?說那天的事,說你不是針對本宮?你們那些詭計那些心思昭然若揭,還有可辯解的地方?本宮厭惡你時來已久,你以為撇清這次的事,就能改變什么?大家都省省心,本宮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和你互不相干,你也不要逾越雷池,掂量掂量自己的輕重,弄明白什么叫云泥之別。”

    本是嵐琪有話對佟妃說,可人家卻急急倒出一車子的話,惠貴人說佟妃性子急沒涵養(yǎng),稍稍一撩撥就沖動,果然如此。

    四下氣氛很尷尬,佟妃氣呼呼說完,就喝令離開,卻突然見烏雅氏跪了下去,她長眉擰曲,冷聲問:“你干什么,青天白日的,要讓人家以為本宮欺負你?”

    “那天的事,是嬪妾對不起娘娘?!睄圭髦苤苷馗┥磉凳祝~頭觸地,再起身時沉著心說,“不論如何,皇上心里最明白,不會輕易委屈了娘娘?!?/br>
    佟妃似乎被勾起心底不對人說的悲傷,鼻尖竟感酸楚,深吸一口氣將目光移開,冷冷吩咐左右:“還不走?裕親王福晉等著呢?!?/br>
    眾人忙重新前行,青蓮朝嵐琪行了禮,也跟上去了。

    佟妃的肩輿走了好遠,玉葵和香月才敢來攙扶主子,低頭看著她們替自己抖落裙擺上的塵土,嵐琪突然說:“環(huán)春,你把點心送去就好,我現(xiàn)在不想去乾清宮?!?/br>
    環(huán)春不敢勉強,吩咐玉葵和香月好好跟著,先捧著點心匣子往乾清宮走,這一邊嵐琪轉了方向,徑直往鐘粹宮走。

    這一路走,她目不斜視,面色凝重。遇見佟妃很突然,但向她賠禮道歉,卻是她想了很久的事。太皇太后和皇帝都曾囑咐她,不要輕易主動去接近佟妃,昨天玄燁掐著她的下巴時也說,他一直在平衡佟妃的心態(tài)不讓她來欺負自己,所以她不敢也不能主動走進承乾宮,今天這樣突然相遇,對她來說,其實挺好的。

    本以為說出這些話心情會變好,現(xiàn)在她卻沒來由地覺得沉重,在想明白之前,恐怕暫不能舒了這口氣。

    走得急了,不免會累,嵐琪終于緩下腳步,心神稍稍轉回來,就聽見香月在身后說:“你瞧見了嗎,安貴人不知道在打誰?”

    嵐琪轉身,兩人嚇一跳,問有什么事,她卻問:“你們說安貴人在打誰?”

    當原路折回,轉過另一條路口時,果然見地上跌了幾個人。安貴人早已不知去向,邊上站著的是那拉答應,仔細看,地上兩個宮女的面頰紅腫,再有一個穿戴體面些的臉上雖沒挨打,卻直挺挺地跪著。

    那拉答應見烏常在過來,如遇大赦,迎上來說:“您替嬪妾勸勸吧,安貴人不過隨口說的,可她就真打算跪死在這里了?!?/br>
    跪著的女子,是前些日子剛得圣寵的宮女覺禪氏,一夜恩寵后被送來和那拉答應同住。那拉答應說她們倆去針線房取針線,回來的路上遇見安貴人,不曉得安貴人在哪里受了氣,口口聲聲說她們是勾引皇帝的狐貍精,那拉答應能忍,覺禪氏卻沒有忍,頂嘴后邊上倆宮女便遭殃,而她也被罰跪在這里。

    “安貴人說跪多久?”嵐琪問。

    那拉答應苦笑道:“說她幾時想起來了就能起來,可嬪妾看,她是打算跪死在這兒了?!备鴯圭鞒笸肆藥撞?,很輕聲地說,“嬪妾不敢上稟,可是嬪妾真的害怕,烏常在,她自從來了后,不聲不響地尋死覓活好幾次了,嬪妾終日提心吊膽,若真的死在嬪妾那里,可怎么好?”

    “尋死覓活?”嵐琪蹙眉,又和那拉答應走來,她好聲勸說,“地上還很涼,安貴人脾氣不好而已,今天的事過幾天就忘記了,可你若跪出毛病來,豈不是給彼此都添麻煩?”

    覺禪氏微微抬起頭,看著嵐琪:“嬪妾可以起來?”

    這聲音一出,嵐琪心頭莫名顫了顫,回憶紛紛亂亂地涌出來,總覺得這聲音在哪兒聽過,至于這張臉,她記得是惠貴人身邊那個從針線房出來的宮女。

    但見覺禪氏扶著墻自己慢慢站起來,香月過去攙扶了一把,她含笑說了聲謝謝,可嬌小瘦弱的身子里,仿佛壓抑著強大的氣勢。嵐琪不自禁朝后退了半步,記憶終于停在圍場深夜的帳子外頭,想起來那一句絕情的:孩提時的玩笑話,我不會當真。

    “是你?”嵐琪的心怦怦亂跳。榮貴人那天假扮成端貴人來,對后來來的惠貴人說了好些話,她當時聽得懵懵懂懂,被兩人繞進去根本沒緩過神,加之對皇帝寵幸什么人也不甚在意,現(xiàn)在醒過味,才備感驚愕。

    覺禪氏卻清冷地笑道:“奴婢曾被佟妃娘娘掌摑,您賜了創(chuàng)傷藥;后來在針線房又被佟妃娘娘的宮女抽打,也是您救了奴婢。奴婢后來去了惠貴人身邊,見過您幾次可您似乎沒想起來,奴婢也不敢提。”

    那拉答應唏噓道:“沒想到你和烏常在還有這段前緣?”

    可嵐琪卻呆立著,覺禪氏的話越多,這聲音就越熟悉,那一晚她在帳子里和納蘭容若的話一字不漏地回響起來,不論那晚她如何拒絕容若,兩人的情意真真切切地存在。怪不得,怪不得那拉答應說她尋死覓活,而今被皇帝臨幸,她和容若的未來也就此斷了。

    “主子,您沒事吧?”玉葵見嵐琪發(fā)呆,上來攙扶一把,“是不是這里風大?”

    嵐琪卻擺擺手,看了看附近,便說:“你們這么狼狽,走回去遇見誰又是事,鐘粹宮就在前頭了,去我那兒洗把臉歇一歇再走,這兩個丫頭也可憐,給她們上些藥。”

    那拉答應求之不得,殷勤地來扶著嵐琪,一行人匆匆趕回鐘粹宮。布常在見這光景,聽說又是安貴人折騰的,倒也不怨安貴人,反勸覺禪氏:“安貴人就是這樣的脾氣,你何苦跟她頂嘴,順著說幾句,什么事兒都沒了,往后遇見了可要學乖一些。不說別的,跟著你們的宮女多可憐,平白無故挨打?!?/br>
    嵐琪坐在一側,看著善良的jiejie給覺禪氏重新梳好發(fā)髻,笑悠悠地打量著:“真是好看,之前跟在惠貴人身邊時,就覺得水靈?!?/br>
    嵐琪走過來,拉過布常在說:“我有些話和她說,jiejie帶那拉答應去你那兒坐坐。”

    布常在沒多問,轉身就帶人走,此時環(huán)春也從乾清宮回來,正要復命,被嵐琪示意先出去。一時屋內只留下覺禪氏和她,她親手關了門,再轉身來,覺禪氏已離了座,屈膝跪地,深深拜服,可并沒有說什么。

    “你若真的死了,有是非之人去查,你覺得會有什么結果?”嵐琪蹙眉,“而你跪拜我做什么,我若要說出去,早沒有你今天在這里?!?/br>
    覺禪氏再抬頭,已是淚流滿面:“奴婢只求他平安?!?/br>
    “那你就好好活著,只有你好好活著,和你有關的所有人才會平安?!睄圭髀呓?,伸手拉她起來,自己身量修長窈窕,便顯得覺禪氏很嬌小。可是看著孩子似的面容,卻早已不是孩子的心性,觸手的一瞬,嵐琪就感

    覺到了。

    “我會好好看著你的?!睄圭魉闪耸郑笸肆税氩?,神情凝重肅穆,“我要你好好活著,不是可憐你同情你,我只是不想你這些事被別人知道。你只求他平安,我也只求皇上身邊沒有麻煩。你記著了,你已經(jīng)是皇帝的女人,安安分分地在宮里活著,誰也不會來為難你,可你若做出背叛皇上的事,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br>
    覺禪氏怔然,也許她從未想到,這個溫柔的烏常在也會說出如此狠的話。

    “惠貴人把你推走了,也許再也不會管你,你若愿意,鐘粹宮隨時能進來。”嵐琪很認真地說,“這里曾經(jīng)有個嬤嬤說,宮里的日子都是一樣的,怎么過全在自己,你也不例外。你要想死很容易,可為什么你還活著?因為你根本不想死,既然不想死就不要再瞎折騰,不然你所惦記的那個人,就會被拉來給你陪葬,記住了嗎?”

    覺禪氏再次屈膝:“烏常在的話,奴婢會記一輩子?!?/br>
    看到眼前的人再次跪拜,嵐琪才恍然回過神,剛才那些話她也不知怎么就說出口了,她看不到彼時自己是什么模樣,不知會不會也是佟妃曾經(jīng)對著自己的嘴臉??伤皇羌刀室膊皇窃购?,她只希望覺禪氏能安安分分,不要舊事重提,不要在玄燁身上沾染這樣不堪的事。

    過去的事已無法改變,未來不該發(fā)生的,就永遠不要發(fā)生才好。

    “你走吧?!睄圭鞒料滦?,“往后想來坐坐,隨時都能來,安貴人那樣的,順著她就好?!?/br>
    覺禪氏又叩拜行了大禮,躬身退出去,外頭不久就有腳步聲,環(huán)春很快進來,輕聲問:“怎么說了這么久,奴婢聽見那拉答應在問怎么哭了?!?/br>
    “jiejie呢?”嵐琪不答反問,“她不過來了?”

    “布常在不過來了?!杯h(huán)春見她愁眉不展,便岔開話題說,“點心送到了,李公公說皇上最近都沒什么胃口,問咱們有沒有什么能做了送去的,好哄皇上多吃些?!?/br>
    可嵐琪卻沉浸在自己剛才那番話里,昨天還纏著一屋子人發(fā)脾氣的她,竟然對覺禪氏說出“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這樣的狠話。

    最近她總這樣,就連對著皇帝也是,像是身體里有幾個烏雅嵐琪似的,時不時就跑出來一個,越來越不懂該如何控制情緒。從前多簡單,做宮女時,勤勞一些忍耐一些,就天下太平了。

    “你去問問……”嵐琪抿了抿嘴,尷尬地對環(huán)春說,“你再去一趟慈寧宮,問問蘇麻喇嬤嬤,還有沒有什么東西要送去乾清宮?!?/br>
    環(huán)春心頭一松,欣然笑道:“奴婢這就去?!?/br>
    烏常在再來乾清宮時,已經(jīng)過了傳午膳的時分,她捧著蘇麻喇嬤嬤給太皇太后熬的湯,跟李公公說這是蘇麻喇嬤嬤特地給皇上熬的湯。李公公哪里會想到太皇太后午膳連湯都沒喝上,趕緊先引了嵐琪進去,只是無奈地說:“皇上還沒回來,這里午膳都沒傳呢,一會兒皇上回來了,烏常在勸皇上多少喝碗湯。”

    嵐琪連連點頭,就自己先在暖閣里等著。暖春的午后陽光灑在窗下,她昂首看著柔和的陽光,太陽心里曬得周身暖暖的。昨晚沒睡好,又折騰了這一上午,在這有著皇帝氣息的屋子里,浮躁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不知不覺就迷糊過去。

    李公公在外頭得知皇帝快回來,進來想請烏常在時,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睡著了,本想上前叫醒,但腦筋一轉,笑悠悠轉身便出來。

    玄燁忙了一上午,渾身疲憊,進門聽李公公說:“蘇麻喇嬤嬤做了點心送來,請皇上嘗嘗?!彼班拧绷艘宦?,讓李公公也去問候嬤嬤,說她上了年紀別太辛苦,剛要進書房,李公公卻攔在那里,笑悠悠地講:“嬤嬤還燉了湯,請萬歲爺好歹喝一碗。”

    玄燁皺眉說:“朕在前頭吃過了,你留著夜里熱了我再喝?!?/br>
    李公公卻笑道:“烏常在送來的,就等在暖閣里,等您喝了好去復命?!?/br>
    “你越老越狡猾了?!蹦贻p的皇帝滿面緊繃的神情倏然就松了,嗔怪了李公公一句,當下就脫了龍紋褂子,李公公接過去,輕聲笑道:“烏常在睡著了,奴才沒敢驚動,若是失禮,還請皇上莫怪常在?!?/br>
    玄燁根本沒在意,已撂下一干人獨自往暖閣來,進門看到桌上擱著湯盅,邊上放了一對湯碗勺子。繞過儀門瞧見炕上蜷縮著正睡得香甜的嵐琪,卻不急著先過來瞧,而是轉身取過放在榻上的毯子,走近了正要給她蓋上,卻見小人兒在太陽下曬得面頰通紅,額頭上蒙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脖子里也晶瑩發(fā)亮,嫩白的肌膚實在可人。

    “一會兒醒了吹風,又該著涼?!毙钹止疽痪?,取了自己的汗巾子,伸手探進她的脖子。被冰涼的絲綢一觸碰,嵐琪驚醒,睜眼看到玄燁在面前,迷迷糊糊朝后縮了縮,等完全清醒了,慌忙在炕上叩首行禮,卻被人家抓了胳膊拎起來問:“膽子可不小,昨天才在慈寧宮門前和朕頂嘴,今天就敢睡在這里,你不怕朕找人把你扔出去?”

    昨晚想明白后,連同之前的事玄燁都不在乎了,這會兒本想逗逗她,本想嚇唬她,可嵐琪卻突然撲過來抱住了自己。玄燁一愣,不由自主地也環(huán)上了手臂將她抱住,手拂過背脊,隔著衣服就能感受到她柔軟的肌骨,含笑問:“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臣妾錯了?!睄圭鲉柩柿艘宦暎瑓s沒有哭,軟軟地貼在玄燁的胸前,“皇上不要把我扔出去?!?/br>
    玄燁笑道:“昨天那個盛氣凌人的小常在呢?”

    “找不見了?!?/br>
    “那你去找回來?!毙钭茫讶藦纳砬巴崎_,她身上熱乎乎的,細發(fā)沾染了汗水,軟軟地貼在額頭上,玄燁拿汗巾子給她擦了汗,嗔怪著,“就這模樣,朕到底喜歡你什么?”

    嵐琪看到皇帝眼底有笑意,一如從前那樣看自己的眼神,她心頭的陰云終于散去,那個傻乎乎的烏雅嵐琪又跑出來,傻乎乎地沖著皇帝笑,可她不知道玄燁最愛看她這樣的笑容,純凈透徹的笑容,仿佛能驅散世界所有的煩惱。

    “朕盼著你能成為像昭貴妃那樣足以支撐后宮的女人,可又舍不得曾經(jīng)的小常在消失。”玄燁溫和地說著,捧著她緋紅的臉,“是朕太貪婪了,你問得不錯,朕何嘗知道你們在后宮是怎么過日子的?!?/br>
    嵐琪垂下眼簾:“臣妾今天遇見佟妃娘娘,臣妾向她道歉了?!?/br>
    “道歉?”玄燁蹙眉。

    “總哽在心里很不好受,可您和太皇太后都不讓臣妾去接近佟妃娘娘,娘娘若不來找臣妾,這根刺就永遠哽在臣妾心里?!彼^續(xù)說,“今天遇見很突然,但娘娘沒有為難臣妾,而臣妾也終于有機會說那些話。那件事沒有誰對誰錯,但佟妃娘娘沒有算計別人,她要大阿哥也是您應允的,聽說她也很疼愛大阿哥,到頭來卻被誣陷要毒害長生阿哥。”

    嵐琪抬起頭,直視著玄燁:“不能因為她曾經(jīng)欺負虐待臣妾,就幸災樂禍地看著她遭殃,那樣就會變成嬤嬤說的,把曾經(jīng)別人對待臣妾的嘴臉掛在自己的身上。若是如此,不論烏雅嵐琪能不能成為像貴妃娘娘那般足以支撐料理后宮的女人,曾經(jīng)的小常在,肯定就已經(jīng)不存在了?!?/br>
    玄燁笑意深濃,伸手撥開她額頭上的細發(fā):“你能把曾經(jīng)的小常在留?。康任覀兌祭先r,朕還能看到她嗎?”

    嵐琪點頭,笑眸晶瑩剔透:“和皇上白頭偕老,等臣妾老得都彎不了腰了,也還要跟您撒嬌的?!毙顚⑺ё?,又聽她說,“那皇上下回生氣了,不要當著外人的面訓斥我好嗎?”

    “你就不能不惹朕生氣?”玄燁哭笑不得,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昨天把朕恨得牙癢癢的,朕登基后十幾年里,敢跟朕頂嘴的人寥寥無幾,你算上一個了?!?/br>
    嵐琪怕癢,又怕大白天勾出皇帝的火來,趕緊離開下了炕,過來摸了摸湯盅還是暖的,便舀湯讓玄燁來喝。

    玄燁身上本有幾分火,但見她有分寸,也自知尊重,含笑過來,瞧見另一只碗空著,親手也盛了一碗湯,拉她坐下:“陪朕一起吃。”

    兩人對坐,見皇帝動了勺子,嵐琪才自己也喝,可湯一入口,說不上的怪味道,又不敢多嘴,偷眼看皇帝,他也是一臉莫名,兩人傻傻地對看須臾,玄燁終于問:“不好喝?”

    嵐琪點頭,見皇帝喝得很勉強,終于忍不住說:“要不別喝了,其實……這是太皇太后的藥膳,蘇麻喇嬤嬤特地燉給太皇太后喝的。之前嬤嬤讓臣妾送點心來,臣妾遇見佟妃娘娘后,心里不自在就打發(fā)環(huán)春送來。再后來又想來見您,找不出借口就去求蘇麻喇嬤嬤,嬤嬤就把湯給臣妾了?!?/br>
    皇帝輕輕咬著唇,眼底的笑意仿佛恨不得把嵐琪藏進眼睛里,這湯是喝不下去了,伸手拉她起來,徑直往書房去,不顧外頭侍立多少太監(jiān)宮女,大大方方地就過去了。

    “朕有好些折子要看,晚上還要召見大臣議事,晚膳興許也顧不上,你在這里陪著朕,一會兒去泡好喝的茶,拿嬤嬤做的點心,朕吃了再去見大臣,也不怕餓著了。”玄燁自己往案前一坐,推嵐琪磨墨,見她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自己也收斂心思。如是,先頭還在暖閣里膩歪的兩個人,竟然一整個下午都沒說上幾句話。

    傍晚時嵐琪泡了茶來,陪玄燁吃了幾塊點心,一直等外頭大臣都到了,忙著伺候穿戴送上肩輿。等皇帝的身影從眼前消失,嵐琪才想起來要去慈寧宮復命,環(huán)春說過,蘇麻喇嬤嬤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