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啊？”

    “她想殺我，我卻殺了她。”吸血鬼輕飄飄地說出這么一番話，她愣了半響，才突然意識到他表達出的意思，身上的肌rou一點一點抽緊，情不自禁地往身后的沙發(fā)上靠。

    吸血鬼，真的會殺人的吸血鬼。

    縈繞在他周身一切旖旎的夢幻泡影層層碎裂，有的，只是他殺過人的事實。

    “能不能別和我說這些?！彼行┬牧Σ粷?，第一次哀求吸血鬼。

    吸血鬼用近乎包容的眼神看著她，但是言語間卻并未隨她的心愿，“你在害怕嗎？人類也會殺牛，殺羊，你也會害怕嗎？”

    “如果我是牛，是羊，也許也會感到害怕。”

    她握著那根簪子，緊緊攥在手里，用幾乎在主動找死的方式追問他，“你殺了她，難道你不害怕？”

    吸血鬼的眼神變了，她一直在聚精會神地觀察他的動作，所以才會捕捉到他眼中，像是來自一只高傲野獸身上的亙古悲涼。

    “在揮手而出瞬間，我嗅到了最熟悉的血味，那一瞬間，我的心里被恐懼侵蝕，我甚至不敢回頭?！?/br>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硬梆梆的聲音，“對不起，我沒殺過人，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你?！?/br>
    吸血鬼頗為勉強地勾了勾唇，“沒關(guān)系，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那后來呢？”

    “你還想再聽下去嗎，我可以換個時間給你講。”

    “沒關(guān)系，繼續(xù)講吧?！彼_茶幾的抽屜，拿出一瓶酒，給自己斟滿一整杯喝了下去，因為緊張的緣故，她的動作哆哆嗦嗦的，灑了不少酒液出去。

    “我想聽到最后?！?/br>
    “你們，對于這種超出自己能力之外事情的欲望和貪婪，竟然還是如此相像?！?/br>
    吸血鬼這樣評價。

    她不欲和吸血鬼爭執(zhí)下去，只催促他，“請繼續(xù)說下去吧?！?/br>
    于是吸血鬼又說，失去她后，他不再思索永恒，存在于時間之中的意義，對他來說，只剩下茫然和空虛。

    腳下的土地變得千篇一律，再多的血液也無法令人歡喜，他的腦中，好像一直有個噪音在嗡嗡地轉(zhuǎn)著，一會兒告訴他停下來，一會兒又告訴他你要繼續(xù)，后來不論他走到哪里，世界都變得陌生無比。

    “那時我在想，也許我該結(jié)束了，結(jié)束這無聊又漫長的一生，我走了很遠很遠，想找一個在林間不會被任何人打擾的地方，等候一抹像她一樣明亮的日光將我殺死，我找了很久，終于找到了那樣的地方，但卻又被一群活膩味的凡人打擾?！?/br>
    “然后你……又殺了他們嗎？”

    “本來是這樣打算的?！蔽淼纳袂榫挂灿行┪爱敃r我已經(jīng)厭倦了殺人和那些雜在一起的血液的味道，我根本不想動手，是他們先來打擾了我?！?/br>
    她將臉埋在自己的雙手中，按揉著太陽xue以緩解忽如其來的暈眩感，她已經(jīng)不想再聽下去了。

    “不要慌，我沒有殺掉他們。”吸血鬼善解人意地解釋。

    ……

    “那是一個很特殊的族群，他們供奉著一位活著的靈巫，我用永遠不會傷害他們一族人的約定和靈巫做交易，換來一次穿越時空的機會。”

    “穿越時空？”

    “對?！?/br>
    “所以你是……”

    “所以?！蔽砥鹕碜呦蛩?，單膝跪在她面前。

    “請你殺了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