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當然,她也不是純收禮, 她也得送禮的。 給太后、皇后等送的就是自己做的鞋襪、抹額,給淑妃、寧妃等送的是不出錯的花瓶、繡屏, 給苗婕妤、曹美人賞的則是一些錦緞、釵環(huán)。 還有大皇子、大公主、二公主, 都不能忘記。 但總體而言,收到的還是比送出去的多,衍慶居庫房充盈不少。 祁黛遇給衍慶居的宮人們一人發(fā)了五兩紅封當作過年的賞賜, 也好讓大家歡歡喜喜過個年。 讓她意外的是,祁家居然也給她送了東西:一盞烏木雕花刺繡的小屏風、兩支犀角碧玉的扇子、六支京城垂玉坊的絨花、一盒柿子餅、一盒莧菜餃子。 這些東西少說得要幾十兩, 祁黛遇心里一跳,原身她爹該不會眛了新嫂子的嫁妝吧? 應該不至于, 祁才商沒那個膽子。 而且也就是那屏風和扇子值錢,后面幾樣,尤其是那莧菜餃子,祁黛遇一吃,就知道是原身祖母親手包的。 想了想,祁黛遇包了三十兩銀子,讓葡萄送回祁家。 宮外, 一身青衣續(xù)著短須、身姿飄逸的中年男子接過一公公遞過來的錢袋,拱手道謝。 見那公公走遠了, 男子打開錢袋一看, 二十五兩。 遇兒沒道理送這么個不零不整的數(shù),定是那經(jīng)手的太監(jiān)眛了五兩。 呸!這群沒根的東西, 真是貪!祁才商在心里罵道。 將錢袋子系在腰上,祁才商慢悠悠往南街集市走去。 他眉清目秀,一副美須更添了幾分仙風道骨之感,若是換上一身道袍,指不定以為是哪座道觀的真人,但他目光清正,神色間文氣使然,又讓人猜測是哪位翰林學士。 但一切猜測都在男子開口的剎那散去。 走到南街一家賣豬雜湯的鋪子,祁才商丟出一顆一兩的銀錁子。 “老朱,來兩斤豬頭rou、一斤豬肺、二兩豬心、四兩豬血!喲,這還有剩的排骨,一并送給我吧?” 老朱翻了個白眼,“祁先生,您上次欠的二百文還沒給呢,加上這次要的這些,這一兩也不夠??!” 現(xiàn)在能被稱一句“先生”的,不是大儒便是有名的文人墨客,而這朱老板此時喚祁才商“先生”,自然不是尊敬,而是帶有諷刺意味的外號。 他知曉這人是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丞,也算廣大學子的老師了,可他太了解這人的脾性,不像老師,倒像jian商! 祁才商也不惱,撫了撫胡須:“鄙人不才,現(xiàn)在已經(jīng)當不得一聲‘先生’了,年后便得去工部報道?!?/br> 這是升了官? 到底是小攤販,對官老子也著發(fā)自心底的敬畏,也不敢和祁才商貧嘴了,麻利地將他要的東西裝好,“祁大人,這正好新年,那二百文,就當抹了,圖個好彩頭!” 祁才商一臉驚訝,“這多不好意思——” 他接過東西的動作卻一點不遲疑。 “哎呀,你個老朱,真是的,咱倆誰跟誰啊這么客氣!即是你的心意,那為兄我就收下了,時辰不早,家里老母親還等著,為兄先走一步,改日再來照顧你生意!” 朱老板汗巾子抹了額頭上的汗,見人走遠了才“呸”了一聲,“看著人五人六兒的,盡鼓搗些嘎七馬八的事兒,還當官的呢……” 祁才商壓根兒不知道人在背后罵他,許是他知道,但他并不在乎。 能撈到這些油水,今兒這一趟就沒白來。 至于說他是不是欺壓百姓? 祁才商心里自有一桿秤兒,要他說,那朱老頭平日里沒少缺斤少兩,他這是為民除害呢! 抱著一堆豬雜碎,祁才商往南街一道巷子里走。 京城地貴,東街西街住的都是達官貴人,普通百姓基本都擠在南邊。祁家原來是京城邊界,后來搬進來的,如今二十多年了,仍是賃的屋子。 沒辦法,家底薄,買不起這京城的房子。 祁家的屋子,說是兩進的宅子,其實是兩進的一半,那房主將兩進宅子一分為二,中間加了墻,賃給兩家,祁家占了有大門的左邊,每年要多給十兩租金。再怎么祁才商大小也是個官,這個面子必須得維持著。 “夫人,我回來了!”祁才商進屋便喊自家夫人。 祁家人少,統(tǒng)共祁老夫人、祁才商及其妻子萬氏、祁褚褚、祁青瓏五個主子,外加一個仆婦、一個丫鬟。那仆婦平日里主要做些洗衣、做飯的活,至于那丫鬟,說是丫鬟,其實算是祁才商的通房,如今二十八歲,平日幫著萬氏做些針線活。 原來是七口人,現(xiàn)在加了兒媳郎天玉和她帶來的一個丫鬟,就是九口人。 作為家里唯一的頂梁柱,要養(yǎng)九口人,祁才商表示壓力很大。 萬氏迎出來,與祁才商的清瘦相比,萬氏要壯碩許多,她膚色偏麥色,五官算不得精致,但一雙眼睛又黑又亮,顯得很有神采。 “怎么買了這些?”萬氏接過祁才商手里的東西一看,都是些廢香料的東西,難做得很! 那一截排骨還行,可以燉湯喝,燉的湯還能煮莧菜餃子。 祁才商笑道:“這些東西炒著才好吃,炒上一盤,再喝一盅酒,豈不美哉?好夫人,這可是過年,也讓爺們兒兩個松快松快。年后褚褚就得去南邊,讓我們爺倆今晚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