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已經(jīng)十一點了,余藻看了眼周圍,不懂怎么有小孩出現(xiàn)在這里。 昨天他加班到深夜,又去舅舅蛋糕店幫了一天忙。 周日早上相親又被重磅襲擊,中午去醫(yī)院看望舅媽再回蛋糕店,晚上還被迫加班應(yīng)酬。 余藻又累又困,干脆坐到小孩邊上,我是鬼。 他的影子拉長,小孩踩了踩,放心了,問:你怎么不回家? 男人的外套帽子毛絨絨的,袖口也是,男孩看了眼他的褲腳,發(fā)現(xiàn)也是毛絨。 但余藻頭發(fā)柔順,身上有大人的酒味,又和外表不匹配了。 余藻抱著膝蓋坐著,像是把自己團成一團,他瞇著眼說:我沒有家。 鍋蓋頭小孩哥不信,人都有家的,你爸爸mama呢? 余藻又說:我沒有爸爸mama。 他手機也快沒電了,紅色的低電量警告異常明顯,他把手機遞給小朋友,你給你家里人打個電話,不打我報警了。 余藻縮著臉看街道深夜的路燈,又掃過小朋友圓滾滾的臉,問:你幾歲了?有五歲嗎? 小孩說:你才五歲,我馬上就七歲了。 余藻瞇著眼,一聲哦都染上了酒氣和困頓,小孩把他的手機推回來,哥哥,你手機沒電了。 青年笑了:我大你二十歲,你要叫我叔叔。 這小孩說話并不可愛,二十歲還能當(dāng)爸爸了呢。 余藻被他噎了一下,又笑出了聲,對哦。 他臉頰微紅,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困,眼里像是含了眼淚,小朋友不知道為什么覺得他好可憐,唉了一聲:我也沒有爸爸mama,你不要難過啦。 但我有叔叔,我的電話手表沒電之前會給他發(fā)定位的,他會來接我。 余藻腦子還亂糟糟的。 他手機震動,有公司群消息,也有剛才送走實習(xí)生的感謝。 加的茶飲品牌賬號又無休止推送,對外的軟件還有時差客戶一直發(fā)消息。 青年的頭發(fā)垂在額前,反應(yīng)像是慢一拍,那再見,小朋友。 余藻打算再打個車,猛地站起后眼前一黑。他差點踩空臺階,正好有人靠邊停車,認(rèn)出是他迅速過來,扶住了他。 伴隨著小孩的一句叔叔,余藻抬眼,見到了上午剛見到過的 相親對象。 小孩繞著孟煦洲打轉(zhuǎn),一改剛才小孩哥的酷酷態(tài)度,又看沒關(guān)好的車上有一只鵝探頭探腦,又先跑走了。 孟煦洲松開手,再次篤定了自己選擇的正確。 余藻站定,詫異地看向遠處的小孩,又看向男人。 他是以賀飲的身份和對方相親的,這會要怎么開口都是問題。 他們站在已經(jīng)不營業(yè)了地鐵站門口,這一片還沒完全建好,和繁華無關(guān)。 孟煦洲晚上去接之前寄養(yǎng)在寵物店的寵物,目前跟著他回國上學(xué)的侄子晚上本應(yīng)該上機器人編程,卻逃課了。 手機還在教室,定位的電話手表也打不通,最后發(fā)送的定位在這里。 余藻退開一步,先說了句謝謝。 他想起賀飲那一句孟煦洲說相得很滿意。 他在滿意什么? 余藻不清楚孟煦洲是否還記得自己。 他們不是一個高中,也差好幾歲。余藻高一入學(xué),孟煦洲高三開學(xué),對方似乎很少出現(xiàn)在學(xué)校,第一次在校外見面,還是對方父母尚未離婚的時候。 后來余藻被孟潮東強制要求去他家慶祝生日,余藻在樓梯轉(zhuǎn)角和孟煦洲擦肩。 對方和孟潮東只差兩歲,又是同父異母,這個歲數(shù)著實尷尬。 就像余藻同父異母的弟弟,只差半年,是板上釘釘?shù)某鲕墸歉改父星榈男υ挕?/br> 余藻當(dāng)年就想過,他們處境一樣。 可是他背叛了一樣的處境,從他被孟潮東看上開始,他就被分類到一伙。 孟煦洲那年看他的眼神如此厭惡。 深夜的風(fēng)吹起男人風(fēng)衣的下擺,似乎要把人吹到余藻身邊去。 孟煦洲剛要說話,余藻的手機響了,來電提醒是賀飲。 他們站得太近,醒目的來電文字顯示想不看到都很困難。 氣氛尷尬,余藻平靜的面孔終于被打碎。 實際上他的生活早在半個月前就被打亂了。 從他為了舅媽的醫(yī)藥費接下孟潮東未婚妻的付費邀約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早晚會走向既定的結(jié)局。 只是意外之外還有意外。 孟煦洲沒說別的,就站在一邊,說:接吧。 賀飲:余藻!我姐知道我沒去相親了! 這怎么辦啊!爸媽還不知道是你替我去的,這會還高興呢! 賀飲的聲音足夠傳出,余藻難以開口,抬眼看了眼站在邊上的男人。 也不知道對方是從什么場合來的,看上去比相親的時候更正式,整個人不說話站在邊上像一塊磐石。 這是一張對余藻來說極具吸引力的臉,象征他青春期的主動選擇和不能選擇。 賀飲還在抱怨,問題是介紹人那邊最開始要安排給我的也不是孟煦洲,那邊也換人了!所以 他話實在太多,站在余藻身邊的人開口:結(jié)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