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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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越是猶自籌謀。 化療的過程很漫長,一秒鐘拆成一年那樣煎熬。 溫楚淮能堅持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到后來可能還沒下病床就沒了意識。 傅知越次次陪著,推著輪椅進去,化療結束了,等管子抽出來,溫楚淮緩一會,無意識的發(fā)抖沒有那么嚴重了,傅知越就把溫楚淮抱到輪椅上,推回辦公室。 就這么循環(huán)往復,溫楚淮的氣色越來越差,等到傅知越守著溫楚淮甚至不敢合眼的程度,終于等來了李主任的通知 前期化療結束,準備這周六手術了。 第104章 想要自由 這句話像一聲勝利的號角。 對于外行人來說,只要前期的化療結束了,在他們心里,就意味著全身擴散的癌細胞被控制住了。 就意味著,只要一個手術切除了病灶,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就可以結束了。 一直懸在脖子上的刀也撤下了。 對于傅知越來說也是這樣。 傅知越躲在溫楚淮身后,頭埋進掌心里,眼淚很快盈滿了手心。 緩了很長時間才緩過來,甚至大腦都有從長期的壓力底下解放出來的松快。 他鼻頭紅紅的,去接李主任手里的通知單,像是接到了什么特赦,給、給我吧,謝謝你們,周六還讓你們加班 李主任拍了拍傅知越的肩膀,對溫楚淮笑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還是沒見過風浪。 溫楚淮坐在椅子上,看著傅知越又哭又笑,有些無奈,抬手拍了拍傅知越的后背。 別哭了,這么大的人了。 傅知越點頭,又仔仔細細把那份檢查報告看了一遍。 好像這樣能確定眼前的不是一場夢。 好了,知道你是個肯在專業(yè)上下功夫的人,但是我們醫(yī)學,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看懂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如讓溫醫(yī)生給你解釋。 他不給我解釋。傅知越囫圇把那些看完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我晚上回去再看,要是有什么不懂地再跟您請教。 那這可是溫醫(yī)生的不對,李主任玩笑著替傅知越打抱不平,溫醫(yī)生,咱們堂堂的首席律師,怎么在你那什么事都瞞著不讓人家知道? 溫楚淮只是笑了笑,輕輕推了傅知越一下。 傅知越就把李主任客客氣氣地送出了辦公室。 掩上辦公室的門,傅知越終于表現出一絲惶恐來,那李醫(yī)生,這個手術做完,是不是就沒什么事了? 這個李主任有些為難,誰也不敢跟你保證。有些醫(yī)生說能活幾年,最后壽終正寢的也有。有些醫(yī)生都覺得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了,但是回家沒多長時間人就沒了。 李主任看著傅知越又灰敗下去了的臉色,趕緊寬他的心,但是你思想負擔也別這么重,小溫他自己畢竟就是醫(yī)生,這些注意事項他也清楚,平時多注點意 話說到一半又頓住了。 或許李主任自己也知道,溫楚淮現在的情況,就算是做了手術,能健康活下去的希望也不是很大。 但總歸能活著,人生就還是有希望。 匆匆安慰了傅知越幾句,李主任離開了,留下傅知越一個人站在溫楚淮辦公室門口。 失魂落魄的。 后來是溫楚淮在里面等了太久,自己把門拉開。 正對上門口傅知越紅通通的眼睛。 溫楚淮有些責怪,干嘛站在外面不進去?當門神? 沒有傅知越嗓音都是啞得,卻還是擠出一抹笑來,我剛剛在想,我們去哪里慶祝一下。 慶祝什么? 慶祝慶祝哥你終于堅持過化療的階段,只要好好攢點力氣,咱們做完手術,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傅知越這人,不喜歡畫餅。 當上司的時候也不會像其他領導那樣,天天給手下的實習律師畫餅,畫完了又不兌現。 可是面對溫楚淮,傅知越的餅畫的又大又圓。 那天晚上,傅知越帶溫楚淮去了海邊。 剛開春的海邊沒有多少人,更何況還是晚上,沙灘上空空蕩蕩的,燈塔破開海上的薄霧,兀自做著海上航船的啟明星。 哥,這是內海,傅知越把一條小毯子蓋在溫楚淮膝頭,牽著大黃,坐在溫楚淮的輪椅邊,等你做完了手術,病好了,我們就去南方,那邊的海更好看。 溫楚淮沒說話。 他靜靜地眺望著薄霧里航船的巨大身影,聽著海浪涌上沙灘,又帶走沙粒。 大黃也出乎意料地沒再到處亂跑,它坐在輪椅旁邊,順著溫楚淮的方向,眺望著一望無際的暗藍色海面。 傅知越伸手,輕輕握住了溫楚淮冰涼的指尖。 在這種無人的角落,見不得光的愛意肆意生長。 之前的齟齬也好,惡語也罷,都好像成為泛黃缺角的舊照片,不再為人所記起。 傅知越知道,那是因為溫楚淮過往的三十多年,太貧瘠了。 他付出了那么多,得到了那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