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牛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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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寶珍還沒有回你嗎?”周莎莎拆開一包奇多,轉(zhuǎn)身坐在沙發(fā)上,“思雅...” “嗯?”齊思雅正在用ipad打金鏟鏟,頭也沒抬地說,“我這沒顯示?!?/br> “微信經(jīng)常延遲的,”周莎莎湊過來,蹭著她的手臂,“幫我看一眼唄?!?/br> “好,等我一下...”齊思雅快速拉好站位,切到微信界面,“沒有,她沒回?!?/br> “要不...你今晚再問問她?” 周莎莎語氣還是別扭的,但她的心思一覽無余,齊思雅嘆口氣,“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跟她說,該道歉就道歉,也不是多大的事?!?/br> “為什么我先道歉?。俊敝苌UQ?,咬著唇,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是她先不和我說話的...” “她這個人真的很怪,你知道嗎,我倆做舍友半年才一起吃過一次飯?!?/br> 齊思雅從她手里抽過那包薯片,自己吃起來,“所以呢,你也有錯呀,你怎么不約她一起吃飯啊?!?/br> “是她!”周莎莎音調(diào)一高,連反駁都有力,“她就不怎么回來,一周...也就一兩天?” 她突然想起來什么,伸出手比劃兩下,“我跟你說過,搬進(jìn)來的時(shí)候我見她第一眼,獎狀獎杯一摞堆在那兒,都快比她人高了。” “我知道我為什么和她不對付了,”周莎莎努著嘴,像是抱怨,語氣卻幼稚,“從小就煩好學(xué)生?!?/br> 齊思雅看她,想說什么,最后只是說,“你對她有偏見?!?/br> “嗯,”周莎莎不否認(rèn),半天,才小聲說,“其實(shí)...還挺謝謝她的,沒有在鄒藤那戳穿我...” 嗡的一聲,微信的提示音,周莎莎倏地抬起頭,“誰的消息?。俊?/br> 咖啡館內(nèi),湯彥鈞已經(jīng)離開了。 Isabella坐在David身邊,那雙和David八成像的眼睛轉(zhuǎn)了一圈,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很小心地開口,“哥,你晚上真要去???” “我去還是不去,”David反問,“會妨礙你做什么嗎?” “不會啊,我和他去看個球賽而已,”Isabella忙著辯解,手掌朝上對著鐘寶珍,“那如果你走了,你朋友呢?” “我和David只是一個小組的組員,”鐘寶珍本就心煩,數(shù)據(jù)樣本要是對不上,今天一天就要白干,“你們不用管我?!?/br> 沉默了一下,Isabella抿著唇微笑,“我們可以一起去啊,包廂又不需要票?!?/br> David也有些尷尬,幫忙幫到半路就要走,“bella,我真的很抱歉。” “沒事。”鐘寶珍撇過頭,馬上四點(diǎn)了,今天除了收集數(shù)據(jù)別的也多完不成了。 心里的焦慮并不是來源于此,她明白,所以才沒辦法責(zé)怪任何人。 和湯彥鈞的幾次見面,好像都不體面。 “bella?”Isabella訝然,跟著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我們的名字一樣呢...” 她推著哥哥的手,很自然地撒嬌,“哥,你怎么忍心讓bella一個人在這?” David躲開她的手,但笑意還在眼底浮著,“要不今天就到這?” 鐘寶珍沒說什么,Isabella瞧著她,盈盈地笑起來。 “跟我們一起去吧。” “她不去?”周莎莎霍地站起來,“為什么啊?” “趕作業(yè)...”齊思雅還沒念完,周莎莎已經(jīng)不想聽了,“好了,我知道了?!?/br> 她也沒想到自己反應(yīng)這么大,一種隱隱的羞恥感包圍了她,不是單純被拒絕,而是一種討好后的無力。 她沒想過自己也有有求于鐘寶珍的一天,她最近找的兼職都不如人意,那種正規(guī)F1兼職,比如學(xué)校里刷盤子,天啊,就算是用機(jī)器,她也不能接受。 而且,她也需要這個人和她繼續(xù)負(fù)擔(dān)房租,如果鐘寶珍搬走,幾個月內(nèi)找不到舍友又是個問題。 把手里的東西折騰折騰,再借點(diǎn)錢勉強(qiáng)也就夠?qū)W費(fèi)。 生活費(fèi),生活費(fèi),一切都我為了錢。周莎莎忍下心中腌臢,給鐘寶珍發(fā)了條微信——“寶珍,你今晚回來嗎,我有事和你說” 鐘寶珍沒回她,半夜回家的時(shí)候門輕輕一關(guān),周莎莎就醒了,她推開門,和換鞋的鐘寶珍對上眼。 “你為什么不回我消息?” 鐘寶珍怔了怔,“你給我...”發(fā)什么了 后半句話還沒來得及說,被周莎莎的眼淚嚇了回去。 周莎莎其實(shí)不想哭,但是她實(shí)在忍不住,從下午一直憋到現(xiàn)在,她知道眼淚會把很多事情搞砸,但一定不是現(xiàn)在。 鐘寶珍過來,她的聲音很疲倦,但手上的動作很輕,沙沙的,她從兜里翻出一包紙,遞給她,“你怎么哭了?” “對不起,寶珍,”周莎莎沒有接,“是我的錯,我不應(yīng)該借給你那個包?!?/br> “沒事...” “我不應(yīng)該把地毯弄臟,不應(yīng)該和你吵架?!比绻f上面還是有演戲的成分,下面的話真的是被情緒趕出來,“我當(dāng)時(shí)就是太煩了,我...” “我和John徹底完了,”周莎莎的眼淚在這句話后徹底決堤,“一切都完了?!?/br> “我們家沒有錢供我讀書,我要滾回去了?!?/br> 這句話喊出來,連她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才過了多久,叁天有嗎?這些話她沒跟齊思雅說,卻在這里交代的干凈。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或許吧,她心底還是把鐘寶珍當(dāng)成圈外人,所以才能這么輕易地說出口,可她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鐘寶珍的冷漠,又或者是一種麻木,讓她的心徹底死了。 是啊,這些話跟她說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賣慘而已,是她沒掌握好分寸。 周莎莎剛要接過那包紙,就當(dāng)一個臺階下,鐘寶珍不合時(shí)宜的問句插了進(jìn)來,“為什么跟我說這些呢?” 她笑了,帶著幾分自嘲,“莎莎,我?guī)筒涣四??!辩妼氄浜芾潇o,“錢的問題你應(yīng)該問問你那些朋友,我能做的只是安慰你?!?/br> “可安慰你會讓我很累?!?/br> 周莎莎第一次正眼看了鐘寶珍,不帶任何情緒。她的坦白讓人汗顏,但她需要的,或許正是這種平靜的力量,“我沒想你安慰我,我只是情緒到了需要抒發(fā)一下?!?/br>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的淚停下來,真的,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臉也和這滴淚一起落了下去。 “你有沒有什么兼職能給我介紹?”她頭一次用這種聲音和鐘寶珍說話,沒有刻意的情緒,只是平鋪直敘,“我需要錢。” 鐘寶珍其實(shí)連燈都沒來得及開,但適應(yīng)得夠久,足夠?qū)⒈舜硕伎辞濉?/br> “你要哪一種?” “時(shí)薪16以上,輕松一點(diǎn)的,最好是華人。” “ok,等期中后我?guī)湍銌枂枺慵眴???/br> “不急?!?/br> 寂靜中,響起一聲電子合成音,不是鐘寶珍的手機(jī),但她卻很清楚那是什么,Rendez的提示音,來自于周莎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