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掙扎著還想要再站起來，但被一只短靴牢牢踩住。

    撕扯的劇烈疼痛中，它下意識仰頭望去，只看見逆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臉上盡是一片冰涼。

    幻覺般極短地一閃而過。

    很快，它就又聽到面對著自己，仿佛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空洞臉人的言孜，開口說道。

    “好像不行，你還要再試試嗎？反正就算沒有翅膀的話，以后也可以在我的木筏上生活。既然我答應(yīng)了，條件交換自然是要說到做到?！?/br>
    她說這話時，語氣依舊十分平穩(wěn)，帶著一股正直之氣。

    飛馬的兩張臉卻都扭曲起來。

    剛想出聲反駁，對方就又將它踩緊幾分。皮質(zhì)的短靴貼在皮rou上時，激起一片冰涼。

    她手底下的動作又用力幾分。

    居高臨下地望著它。

    眸底甚至似有淺淺笑意，卻看得人莫名后背一寒。

    “知道你難受，忍著點?！?/br>
    說完，她一扯那枚尖刺，鮮血飛濺了滿身。

    飛馬痛暈過去之前，滿腦子只浮現(xiàn)出一個想法——

    媽的，她一定騙了很多人……

    第171章 斗獸場

    再睜眼時，四周灰蒙蒙的，是熟悉的方井狀地下場。

    抬頭往上看，能見到那幾只空洞臉人正趴在上面，望著自己，像是人類世界圍觀斗獸一樣。

    面前也確實放著一只巨大的方形籠子。

    或者不如說，他們也被圍在這樣的籠子里面。

    外面，還能看見一些仿佛罐頭加工機(jī)器的東西正在蠕動，出口處不斷有黑色方塊被擠壓出來。

    “那是什么？”

    言孜半點兒也沒有剛剛坑了對方的自覺，這會兒指了指籠子外面的那些東西，問。

    飛馬按住自己那張，拼命想要轉(zhuǎn)過一口咬死她的馬臉。

    心里清楚事情到了這個程度，虛偽的表面和平必須保持。否則，只會容易一起死在這里。

    它的那張人臉上，重新擠出溫和的笑，似乎兩人之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不計前嫌地柔聲為其解惑道。

    “親愛的，一個很殘忍但又很現(xiàn)實的答案。如果不能從這里出去，那里就會成為第二個被迫的選擇?！?/br>
    “看?！?/br>
    它指著另一個在黑暗中開始發(fā)出嘩啦響動聲的籠子，說道，“那就是我們今天必須要通過的考驗，如果無法獲得勝利……”

    它那張獸臉，到底還是遏制不住轉(zhuǎn)了過來，口涎滴落，露出森白嚇人的利齒，“那在死亡降臨之前，我會親手撕碎你！”

    是她害得自己到這個地步！

    這個該死的狡猾人類！

    言孜把這東西拽下水，也是圖它經(jīng)歷過比自己熟。

    飛馬來過這里一次，就是因為成功通過考驗才能被當(dāng)牲畜圈養(yǎng)，不然早就變成黑色方塊了。

    她面色依舊不變，恐嚇毫無這樣，像個不怕死的死囚。只掂量了下手里的魚叉繼續(xù)問自己想知道的。

    “你上次是殺死對面的東西后，它們才放你出去的？”

    飛馬的獸臉已經(jīng)轉(zhuǎn)不回去了，聞言目光中更是流露出恨意，“上次，我面對的是擁有智慧的災(zāi)厄。”

    換句話來說，就是動口不動手的戰(zhàn)爭。

    那會兒它運(yùn)氣不錯，正好專業(yè)對口所以過關(guān)了。

    但眼下這東西，聽對面這動靜，就知道是個莽橫不講理的。

    咔嚓一聲。

    兩個籠子終于都被自動打開了。

    地面顫了顫，那只龐然大物總算鉆入視野中……

    目睹那只巨大無比，掌心還生有無數(shù)顆眼珠子的手時，言孜微愣了下，瞬間聯(lián)想到之前，自己在冬季雪流遇到的雪怪。

    只不過，當(dāng)初的雪怪只是幻影，而面前這個細(xì)看的話，竟是由無數(shù)黑色方塊組成……

    “它們會模仿和制造？”

    她略微退后一步。

    終于明白，這生物為什么能安穩(wěn)生活在這樣的一角。

    它們擁有最為獨特的能力——創(chuàng)造力。

    “它們的感官化成了空洞鏡子，所以就算不出珊瑚洞，也能感知到外界的世界，甚至喜歡參考一些強(qiáng)大奇妙的生物，仿制出來。”

    “當(dāng)然，神明除外?！?/br>
    飛馬也往后縮了縮，忽然又想到什么，停在原地不動了。

    考驗的目的，自然是需要通過空洞臉人的認(rèn)可。不然就算沒死，那也照樣會被投入，加工成黑色方塊。

    所以，他倆今天就是再怎么異心，也得變成同心合力。

    “你打不過？”

    抱有同樣偷懶心態(tài)的，顯然還有言孜。

    她甚至毫不掩飾，還十分光明正大地說出來了。

    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思想讓它去送死，飛馬氣恨到兩張臉都險些不受控制。

    它也選擇性失聰，直接繞開這個話題。

    “親愛的，我倒是能飛起來，暫時帶著你一起躲開。但你呢？你能有辦法找到它的弱點一擊斃命嗎？”

    飛馬拎著她，險險躲開對面壓下的一抓。

    這里地方狹小，而且那只手上遍布眼睛，光躲是躲不了多久的。

    “另外……”

    它后腦勺的那張馬臉，露出鋒利獠牙，“你不會再算計我了吧？”

    它現(xiàn)在算是確認(rèn)了一件事，面前的這個人類遠(yuǎn)比看起來的要麻煩。

    切開這副冷淡正直、看似一根筋的外表，里頭還有一層又一層，里面那層根本不知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