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乘風(fēng)對他近段異常已習(xí)以為常，笑了笑，伸手去揉小腿。

    謝九霄身子動了動，最終還是忍住，只是目光灼灼看著人道：“大夫說你這傷需靜養(yǎng)幾日，得虧沒傷到筋骨?！?/br>
    陸乘風(fēng)習(xí)以為常：“小傷。”

    謝九霄道：“……你以前在軍營經(jīng)常受傷？”

    陸乘風(fēng)說：“行軍打仗受傷是家常便飯的事，戰(zhàn)場上刀劍無言，掉胳膊斷腿都是常有的?！?/br>
    謝九霄沉默須臾，問道：“……你受過傷嗎？”

    陸乘風(fēng)笑笑，說：“那可多了，身上背上，最重的一次是十八歲那年，那時候年輕氣盛不服輸，仗著自己武藝高帶著肅北兩千輕騎橫穿閻西山打伏擊，不料遭遇對方一萬兵力，差點命喪閻西山下?！?/br>
    她如今說來輕描淡寫，但謝九霄幾乎能想象出那場激戰(zhàn)，那時她才十八卻已經(jīng)如此驍勇善戰(zhàn)。

    陸乘風(fēng)見他神色有異，道：“怎么？”

    謝九霄苦笑一聲，無奈道：“只是覺得我同jiejie一般大，卻不如jiejie英勇，有些慚愧。”

    陸乘風(fēng)笑了笑：“你為何要同我比，你學(xué)識好武藝好家世好，雖然平日里嬌貴了些，但放眼靖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

    謝九霄語氣低迷：“jiejie莫要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不學(xué)無術(shù)……”

    謝九霄垂下腦袋，陸乘風(fēng)只當(dāng)他真的不開心，想了想，道：“你是……我……”

    陸乘風(fēng)見他這幅模樣，咬了咬牙，說：“我把你當(dāng)?shù)艿芸创?，你很好，莫要妄自菲薄?！?/br>
    謝九霄幽幽抬起眼看她：“我看那談公子，就比我好很多?！?/br>
    怎么好端端說到談程頤？

    陸乘風(fēng)怔了怔，想起不久前遇見的人，神情思索，說：“談程頤……確實不錯，一表人才，當(dāng)年的探花郎……家世殷厚……”

    她每說一句謝九霄的眸子就黯一些，直勾勾盯著人，像是不滿又夾雜著別的。

    陸乘風(fēng)道：“只是此人心思太深，目的不明，不宜過多接觸?！?/br>
    “……那你們剛剛還拉拉扯扯？”

    陸乘風(fēng)看向他：“哪里拉扯？我腳受傷他扶我而已?！?/br>
    謝九霄道：“……可jiejie不是說不宜與他過多接觸嗎？”

    陸乘風(fēng)微微蹙眉：“你對他有敵意？為何？”

    謝九霄道：“……沒有?！?/br>
    陸乘風(fēng)笑：“沒有？此話當(dāng)真？”

    謝九霄驚嘆于她驚人的直覺，卻還是硬著嘴巴說：“當(dāng)真沒有?！?/br>
    陸乘風(fēng)也不拆穿，只道：“好，你說沒有就沒有?！?/br>
    謝九霄撇了撇嘴，忍不住道：“我只是不太喜歡他而已……你以后少跟他來往……”

    陸乘風(fēng)道：“我跟他沒有來往的緣由?！?/br>
    謝九霄這才臉色轉(zhuǎn)晴，他不愿再說談程頤，便又找了個話頭，問起肅北的風(fēng)土人情。

    陸乘風(fēng)倒也頗有耐心，一一解答，最后道：“嘴上說說不過癮，等有機會……”

    她話說至一半想起自己如今處境，不由頓住，謝九霄接著她的話道：“等有機會，jiejie帶我去肅北見識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賽馬，我想看看閻西山是否像你說的那般高聳巍峨，演武場上是不是都是錚錚鐵漢?！?/br>
    陸乘風(fēng)笑起來，輕聲應(yīng)道：“好?！?/br>
    陸乘風(fēng)的腳傷修養(yǎng)三四日后便好的差不多。

    今日酷熱。

    廊下陸乘風(fēng)正在逗著六月玩，經(jīng)過兩個月的時間，當(dāng)初那只幼鴿已經(jīng)長大，羽翼也變成得血白相間，想來血玉龍的名字便是由此而來。

    六月在陸乘風(fēng)這里吃飽喝足后，一個撲騰飛向天空，雙翅似鷹有力，幾個盤旋后落在主屋窗旁。

    謝九霄正臨摹完字帖，一抬頭便看見這個么家伙，放下筆伸手撫了撫六月羽毛，同它道：“又到處玩了是不是？”

    六月在窗架旁踱著步。

    謝九霄笑笑，正要起身，想了想又坐回，想起大嫂送來這只鴿子時說的話，他若有思索看著那只鴿子，說：“大嫂說你通人性……”

    謝九霄提筆寫了個字，系到六月腿上，說：“去，送給她?！?/br>
    第33章 中秋

    陸乘風(fēng)展開紙條，信筏上是個一字，雖然字形簡單，但她還是認出是謝九霄的筆跡，天氣炎熱，他又在看書不便打擾，陸乘風(fēng)便在提筆在后面添了兩字。

    六月不一會又飛回來，什么下面多了一排字。

    “一?！?/br>
    “什么？”

    “臨摹很是乏悶，我想出門?！?/br>
    “天太熱不宜出門?！?/br>
    回應(yīng)她的是一張筆墨畫的哭臉。

    陸乘風(fēng)搖頭失笑，想了想，提筆寫下：明日中秋，待你家宴過后我們出門。

    謝家的中秋家宴無非就是謝益、謝允謙、周麗華、謝九霄，飯桌上幾乎都是談?wù)摻展珓?wù)，朝中局勢，謝允謙應(yīng)聲恭聽。

    謝益喝了口湯，神色有些疲倦，自上次病倒后他的身體是大不如前，湯藥一日一日養(yǎng)著，謝益活了一把歲數(shù)，有些事情心中清楚，謝家百年門楣，他怕是到時日了。

    謝益抬頭看了謝九霄一眼，神色中含著慈愛，說：“九霄?！?/br>
    謝九霄回以一笑。

    謝益道：“家宴的飯菜不合胃口？怎么吃這么少？”

    謝九霄道：“菜肴很豐盛，只是孫兒不餓?！?/br>
    謝益并不是刻板之人，見他有些坐立不住，問道：“約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