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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永團(tuán)圓在線閱讀 - 榮華

榮華

    轉(zhuǎn)天便是太上皇后的壽辰。

    清姝昨晚將近叁更才睡,一早起來直困得眼皮打架??膳嵝兄畢s是一臉的神清氣爽,正坐在一旁瞅著婢女為她梳妝,半晌,方打趣道:“瞧你困得,昨晚偏要淘氣,且看你今夜多早晚睡罷?!?/br>
    清姝原還迷迷瞪瞪的,聽了這話,一個(gè)激靈全醒了。她面皮薄,如何禁得起裴行之當(dāng)著眾人打情罵俏,忙啐了一聲,佯怒道:“你少胡說,再要胡吣,我就惱了!”說著隨手抄起妝臺(tái)上的梳篦朝他丟了過去。

    裴行之笑著接過了,起身將它重新塞回清姝手里,柔聲道:“再不敢了,不過慪你笑笑,混過困去便好了?!庇殖欠郾莾荷陷p輕一刮,“我去瞧瞧車馬齊備了沒有,你且收拾著,還來得及?!?/br>
    他說完便轉(zhuǎn)身要走,清姝卻扯住他袖口悄笑道:“一會(huì)子離了這里,我才和你算賬!”說完又嬌滴滴乜了他一眼,才松開手。

    又過了半刻,清姝收拾齊備,由裴行之扶著上了車。

    才一上車,她就被男人攬進(jìn)了懷里。裴行之輕挑著她的下骸,朝她臉上深深嗅了一口,道:“我的心肝,今日是用了甚么,聞著竟這樣香甜?!闭f著便低頭去吃她唇上的胭脂。

    唬得清姝忙一把推開他道:“噯呀、仔細(xì)教人瞧見了!”如今是在外頭,自不比府里隱秘安全,她可不像裴行之那樣沒臉沒皮,倘若被人瞧見了,可教她臉往哪兒擱?許是擔(dān)心裴行之再亂來,清姝忙將話茬引開。

    “是魏國公家的內(nèi)眷送的香浸胭脂,我瞧著顏色還好,況且這東西又不值甚么,便留下了。噯,你不知道,他家的內(nèi)眷倒是個(gè)機(jī)靈的,不像旁人,一上來恨不能搬坐金山過來……”

    裴行之才沒心思聽魏國公家的閑話,忙將話茬重新領(lǐng)回正軌:“姝兒方才說,要同我算賬,不知我又欠了什么賬?”

    清姝一聽這話,可是得了理,竟也不依不饒起來,又是嗔怪裴行之下她面子,又是嫌他言語輕佻,教人看了笑話。她原也不是真動(dòng)了氣,不過裝裝樣子,只是怕他再胡行亂鬧起來。

    “不過是句頑話,若真惱了,明日你也同著丫頭這般說我,也狠狠下一下我的面子,如何?”說著朝她臉上輕輕啄了一下,等她的反應(yīng)。

    清姝這才察覺出他的以退為進(jìn)。他橫豎是不怕臊的,所以不論是自己攀著他求歡,亦或他纏著自己燕好,到頭來,臊的都是她一個(gè)人。

    她又羞又氣,一時(shí)口中失了分寸,只聽她急色道:“哪里是我非要淘氣,若你濟(jì)事——”她說到這處急忙掩住了口,可似乎也已經(jīng)晚了……

    她瞧見了,裴行之的臉色難看極了。

    “我、我不是這個(gè)意——”

    “原來公主是嫌我不濟(jì)事了。”

    昨夜他記掛著今日的壽宴,生怕她白日里疲乏,才草草了事??墒切」鞣堑活I(lǐng)情,反倒還嫌棄起他來了。他苦笑兩聲,繼續(xù)道:“也難為公主,忍了我許久?!?/br>
    清姝見誤會(huì)大了,急忙打斷他道:“好哥哥,我并無此意呀,你雖長我?guī)讱q,可、可總也沒到‘不濟(jì)事’的地步呀!”

    她原是想以理服人,用事實(shí)說明他沒有“不濟(jì)事”,可她話還沒完,男人便再一次抓錯(cuò)了重點(diǎn)。

    “我長你幾歲……呵,原來公主是嫌我老了。”

    論起來,裴行之從門第、才能到樣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他自認(rèn)配得上她,可唯有這年紀(jì)上,他實(shí)在有些心虛。今日聽清姝論起二人的年歲來,他這一顆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兒。

    清姝不知他還藏了這樁心事,只覺得言多必失,索性也不再解釋,扳住男人的臉便吻了上去。她一心撲滅他心頭怒火,也顧不得身處何地,竟扭股兒糖似的粘在男人身上。

    廝纏了許久,她才緩緩分開,望著男人的眸子道:“好哥哥,原是我一時(shí)失言,可我心里并沒那樣想過,我眼里心里全是你,何來“嫌棄”二字!若說我不是真心,暫且拿話來哄你……”她頓了頓,“天地鬼神為證,教我——”

    裴行之一聽話頭不對(duì),急急掩住朱唇,喝道:“快住口!這也是能亂說的!”見她怔怔望著自己,恐是嚇住了她,又忙賠不是,“對(duì)不住,都是我不好,嚇著你了?!?/br>
    清姝見他如此緊張,忍不住笑了一聲,又枕在他的肩頭輕聲說道:“我是怕你不肯信我,才說那些的……”

    “原是我不好,害你著急了,今后再不敢了?!彼麪窟^她的手來,與她十指相扣,“可你也要答應(yīng)我,以后再不許亂說了,不好的話也總該忌諱些才是?!?/br>
    清姝軟軟地應(yīng)了一聲,又朝他臉上親了一口。

    不多時(shí)車馬便停了下來。裴行之見到了興安門,便先行下去扶她,直待扶她換上了輿攆,又將手爐遞上,才退至一旁隨行。

    自新皇登基不久,太上皇后便病了一場。她雖默許了兒女們的籌謀,可那終究是與她結(jié)發(fā)叁十余載的夫君,縱然如今已是夫妻陌路,好歹年少時(shí)也曾恩愛不疑,見他落得如此下場,焉能不痛?

    清姝見母后病倒,知道是心病,倒日日進(jìn)來陪伴,請(qǐng)安問好、侍奉湯藥,竟與出閣之前一般無二,還特意將春華留下,時(shí)時(shí)開導(dǎo)勸慰。

    好在太上皇后是個(gè)明白人,這痛歸痛,她傷心一場也算是全了夫妻情分,又豈會(huì)為個(gè)男人丟了性命,因此倒耐心將養(yǎng)起來,上元節(jié)時(shí)便已好了大半,如今又養(yǎng)了大半月,早已是六脈調(diào)和。皇帝見她倒有興致,便商議著辦了這場壽宴。

    彼時(shí),眾子侄親眷依序拜壽入席。上面兩席自是皇帝與太上皇后,右面下手又?jǐn)[了一席,坐著清姝,再下面才是眾位皇親。

    少時(shí),菜已四獻(xiàn),皇帝見他母后漸漸生了些疲態(tài),便散了歌舞筵席,與清姝一道陪著,回了內(nèi)宮。這母女二人又說了半晌的體己話,及至用過晚膳,清姝才告退回府。

    念著清姝勞乏了一日,晚間裴行之也只是摟著她溫存了一陣,便早早睡了。

    又過了小半月的光景,裴行之見日日都有官眷前來拜見公主,清姝拘著面子不好每個(gè)都推,只得擇些不大扎眼的略進(jìn)來坐坐??赡切D人都是積年成了精的,最會(huì)揣度人心。先前還笑話魏國公家的女兒小家子氣,竟拿些頭油脂粉過來糊弄,可見她得了公主青眼,又都狗顛兒似的去學(xué),一個(gè)個(gè)都捧著各色脂粉過來孝敬,擾得清姝不勝其煩。

    這日恰逢裴行之休沐,一早便聽了有四五家官眷過來請(qǐng)見。清姝借故一一推了,只沉著臉兒坐在房中運(yùn)氣。

    裴行之見了,笑著攬過她道:“教我瞧瞧,這是怎么了?”見她只別著臉兒不應(yīng),故意挑起話茬,“鎮(zhèn)國公主名聲赫赫,何人這樣大膽,敢惹了公主不快?”

    清姝被說中心事,忙扭過臉兒來,朝他肩上捶了一下,嗔怪道:“快休提這話,要不是被這勞什子封號(hào)帶累著,我又豈會(huì)日日被人堵在屋里,悶都悶死了!”

    所謂“鎮(zhèn)國”之名,不僅可以開府建衙、上朝參政,甚至可代天子監(jiān)國理政??墒撬睬宄?,從她手中這偌大權(quán)柄,再到裴家那塊丹書鐵券,皇帝只是想教她安心而已。

    裴行之聽了這話,輕輕蹙了蹙眉,剛要開口,只聽她“嗐”了一聲,正色道:“皇兄的苦心我都明白,你不用這樣瞧著我?!闭f完略一沉吟,又道:“今日既提起這話來,那有些話,我也不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