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金鑾殿上。沉芙端坐在鳳座上，目光掃過座下百官。文武百官按品階列隊而立，鴉雀無聲，這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

    今天沉芙不當(dāng)主角了，她要不動聲色，當(dāng)個配角。她的目光定格在戶部尚書李大人身上，心里默念：李大人，請開始您的表演，A！

    這位年過花甲的老臣出列，拱手行禮，手中高高捧著一封書信，臉上寫滿了“今天我有大事要奏”的嚴(yán)肅。

    “啟奏陛下——”他語氣鏗鏘有力：“臣有要事奏稟，牽涉重大，請皇上明鑒！”

    此言一出，百官的視線立刻集中到李大人身上。

    “臣手中所持，是前朝鶴州刺史謝蘊所書的一封信件。這封信中，謝蘊不僅對先帝朝政多有指摘，甚至對朝綱施政表達(dá)了偏激之見。他不僅言辭不敬，還直言……長公主殿下阻礙國事，居心叵測！”

    話音落下，殿內(nèi)立刻響起了低低的議論聲。

    沉瑾年端坐在龍椅上，鳳眼冷峻，抬了抬手：“呈上來。”

    宦官向沉瑾年呈上了信件，沉瑾年展開細(xì)讀，他的臉色很快從平靜變得深沉，眉頭逐漸蹙緊。沉芙看在眼里，心底滿是得意。

    “皇姐也看看?！?/br>
    沉芙接過，目光掠過信中內(nèi)容，雖然早已知曉，卻還是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謝蘊大人竟寫下如此內(nèi)容？”

    李大人隨即邁步上前，言辭激烈：“陛下！這封信字字句句皆是不臣之語，批評先帝朝政，甚至公然挑釁朝綱！謝蘊雖已故去，但其子謝長寰掌握御史臺。此等家風(fēng)，實在令人心生疑慮。臣懇請陛下將御史中丞革職調(diào)查，以安眾臣之心。”

    此言如同一記驚雷，百官交頭接耳，朝堂內(nèi)頓時sao動。

    沉瑾年目光冷冷掃過眾人，舉手止住議論，讓宦官將書信給謝長寰查看。

    “謝卿，這封信可是你父親親筆所書？”

    謝長寰出列，他接過書信，仔細(xì)辨認(rèn)片刻后，面不改色，緩緩點頭：“確是家父筆跡，印章無誤?！?/br>
    “此信從何而來？”沉瑾年轉(zhuǎn)向李大人，聲音低沉。

    李大人作揖回道：“啟奏陛下，此信乃前朝吏部員外郎抄家后，于罰沒物品中發(fā)現(xiàn)。臣等并未擅自處置，而是立刻呈報朝廷?！?/br>
    此話一出，殿內(nèi)更是嘩然。

    “御史中丞的父親，竟然與貪腐之徒扯上關(guān)系？”

    “此乃改革的首步，就革到了御史臺頭上，嘖嘖……”

    沉芙的目光落在這場風(fēng)暴的中心，謝長寰身上。

    此刻的謝長寰依舊面色如常，身姿挺拔，清冷如霜，孤高自持。他站在一片喧嘩之中，如同寒冬臘月中一株挺立的青松，不辯不爭，倒顯得更加傲然。

    可在沉芙眼里，這種不辯不爭的姿態(tài)反而顯得格外“無用”。

    他是怎么當(dāng)上這個御史中丞的?。侩y道憑的就是這一身正氣？可一身正氣在這權(quán)謀交織的朝堂上有用嗎？……算了算了，這次就讓本公主來救你于水深火熱之中吧。

    沉芙心中早有腹稿，她朗聲說道：“各位大人，本宮以為，這封信雖然言辭激烈，但其意并非不忠，而是肱骨之臣的肺腑之言。先帝寬仁，朝中大臣直言進(jìn)諫，向來以忠言逆耳為美德。豈能因一封書信，便對謝蘊大人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殿中又是一陣竊竊私語，被寫進(jìn)信中的“當(dāng)事人”長公主竟然也幫謝長寰說話？

    這時，蕭承燁也恰到好處地走出列，微微拱手，語氣平靜：“長公主所言極是。臣也以為，此事不可輕率定論?！?/br>
    雖然蕭承燁的語氣冷淡得幾近置身事外，但他的立場表態(tài)已然明確。

    李大人見長公主和太傅都為謝長寰說話，內(nèi)心尤為不滿。他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聲音依然堅定：“陛下，臣并非草率行事。謝家與吏部員外郎之間的牽連，豈能僅以肱骨之名便輕易抹去？陛下若置之不理，恐怕天下忠臣寒心！”

    他的話擲地有聲，殿內(nèi)的大臣們紛紛低下頭，生怕卷入這場風(fēng)波。

    沉瑾年的目光瞬間冷如寒霜，他站在龍椅前，袖中的手不自覺地微微攥緊。

    沉芙不動聲色地坐在鳳座上，心底卻不由得暗暗挑眉：李大人這老臣可真是條硬骨頭！沒看見皇帝快氣炸了嗎？仗著自己在朝中資深老成，連當(dāng)朝皇帝都不放在眼里。這膽氣我佩服，惹上沉瑾年這狐貍皇帝，怕不是嫌活得太久了。

    沉瑾年緩緩轉(zhuǎn)身，重新坐回龍椅，動作平靜中帶著幾分壓抑的怒意。他的目光如刃，冷冷地落在李大人身上，語氣沉穩(wěn)卻不容置疑：“李大人，謝家清白與否，自有朝廷調(diào)查。朕的肱骨重臣豈容輕易污蔑？天下忠臣在乎的，是朕如何秉公處事，而非對流言妄斷?！?/br>
    李大人聞言，臉色微變，卻仍不退步：“陛下明察秋毫，臣自然心服。但這封信事關(guān)重大，臣以為，不革職徹查不足以安天下之疑?！?/br>
    殿中氣氛頓時緊張到了極點。

    這時，沉瑾年猛地拍案而起，怒意撲面而來，沉聲道：“夠了！”

    坐在旁邊的沉芙被沉瑾年的大聲嚇了一跳，但隨即她低頭，輕輕掩住唇角一抹淡笑：看來，這狐貍也有被人激得險些破防的時候。

    沉瑾年深吸一口氣，目光如寒霜般掃過滿殿大臣，語氣更加冷冽：“此事暫且擱置，待調(diào)查清楚再行決定。今日朝會結(jié)束，退朝！”

    沉瑾年說完，便急匆匆起身，朝殿外走去，帶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整個朝堂都在他憤怒的氣場下為之一震。

    大臣們紛紛跪下行禮，低頭不敢言語。沉芙站起身，慢步走向殿外，內(nèi)心卻對這場局面感到無比的興奮——看來，沉瑾年也并非一直成竹在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