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小狐貍
飛龍可能魔性大發(fā),隨時將我撕成碎片。麗錦可能會在天翊面前添油加醋地說我的壞話,如果天翊聽信了麗錦的讒言,認(rèn)為我是一個自私又任性的女子,我以后該如何面對他? 想到天翊,想到天翊可能向我投來的冷漠責(zé)備的目光,我心中微痛,輕輕推開赤色飛龍道:“我必須回去了,以后再來看你……” 赤色飛龍似乎聽懂了我的話,眼中露出深刻的憂傷。我慢慢向后退去,飛龍的眼中流出兩顆大大的淚珠。它一定想不明白,它苦苦等待了數(shù)千年的白狐,為何又要離它而去? 縱然萬分不忍,我還是不得不狠了狠心,凝聚靈力和夜川一道向東南方飛去。 寂靜的夜色里,飛龍在我身后發(fā)出一聲凄厲如泣血般的長嘯。我不敢回頭。既然無法永遠(yuǎn)相守,給它這片刻的溫暖是對是錯?我不敢去想。 數(shù)千年繞著骷髏山獨自飛行的日子,使骷髏山成為它無形的禁錮。它還沒有學(xué)會如何闖出這無形的禁錮,只能一聲聲在背后凄慘地喚我。 我在心里向它說了無數(shù)次對不起。我告訴它,將來我一定會回來看它??墒侨挝胰绾蜗蛩⑾蜃约撼兄Z,都無法掩飾我此刻的狠心絕情。 我知道世間離合有定,神與人皆無可避免,卻沒有想到,魔也同樣躲不開離別的傷和痛…… 我和夜川自骷髏山返回積羽城,用去了將近六天的時間。 這一日,天色將近黎明時分。身著緋色衣衫、孤獨地守在城門外的熾雨看到我們,淡淡地向夜川打了聲招呼后,轉(zhuǎn)頭對我道:“雪顏姑娘,天翊殿下請你回來后立即前去見他?!?/br> “現(xiàn)……現(xiàn)在嗎?會不會太……太……”在這黎明前的夜色中,我不知該說太早還是太晚。然而不管太早還是太晚,我發(fā)現(xiàn)自己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害怕看到天翊。 我未曾完成他交付的任務(wù),叫我如何去見他? 我逃避地道:“明……明天吧……明天我會向他解釋?!?/br> 熾雨不置可否地?fù)u了搖頭。我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心中糾結(jié)著明日該如何向天翊解釋?滿腹心事,躺上床上半晌無法入睡。 院子外面忽然響起叩門聲,輕輕的,斷續(xù)而執(zhí)著。不是夜川,夜川從來不敲我的院門,只會隔著院子向我傳話。 這個時間,會是誰呢?我懶懶坐起身,懶懶出了房間,懶懶打開院門—— 空氣在我四周驀地凝固,星月的微光突然之間變得陽光般灼亮,我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 ——是天翊! 此刻我是如此害怕見到他,可是當(dāng)他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卻又是如此的激動和歡喜。 我低下了頭,又偷偷抬起睫毛去看他,帶著心虛,帶著慚愧,帶著無言的喜悅。 “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嗎?”天翊的聲音里,帶著陽光的溫度和色調(diào),是一種讓我永遠(yuǎn)無法抗拒的魅惑。 我退了一步,側(cè)身讓開路。 天翊徑直走進(jìn)院中,在夜紫花前停住腳步。那里,我數(shù)日前剛學(xué)夜川擺了張石桌和數(shù)張石凳。 天翊在石桌前坐下,抬眼望著垂首無言的我,指了指對面道:“坐——” 我默默在天翊對面坐下,垂下眼睫不敢再看天翊。天地此刻如此溫柔,我多么害怕下一刻,就是突然而來的冰冷和疏遠(yuǎn)。 我做錯了事,我必須承擔(dān)結(jié)果。可是有誰知道?我寧可在戰(zhàn)場上接受萬箭穿心,也不愿看到天翊一個失望的眼神。 我該怎么解釋?我根本無可解釋…… “麗錦說——”天翊開了口,仍是溫煦如春風(fēng)般的聲音。 “我錯了……請殿下責(zé)罰!”我抬起頭,打斷了天翊的話。如果那結(jié)果遲早要面對,我不需要此刻這層溫情的面紗。 天翊唇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卻似乎并沒有責(zé)備的意思。 “我是說——”天翊躊躇著用詞,“麗錦說你的原身是一只白狐——” 天翊凝視著我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在星月的光芒下似要將我看透。 我的心在胸膛里狠狠地跳了一下,又停頓了一下,迎著天翊探詢的目光,我輕輕點了點頭。 “五百年前……”天翊試探地道:“我曾在妖族境內(nèi)的弱水河邊,救過一只被怨靈襲擊的小白狐……你有一雙和它一樣的眼睛——” 我咬了咬嘴唇,微微揚起嘴角,輕輕地道:“那不就是我么……我來,報你昔年的救命之恩——” “真的是你嗎?小狐貍——”天翊的眼神剎那間變得熠熠生光,如同一年中最美最亮的月光。 意料中的責(zé)備不曾到來,到來的卻是這樣溫暖醉人的眼神,我一時竟癡了般不知如何應(yīng)答。 “小狐貍,你終于來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就是五百年前弱水河邊的那只白狐?”天翊的聲音里微帶一絲責(zé)備,但這責(zé)備里卻飽含nongnong的歡喜和深情。 我很想委屈地說:“告訴你又如何?你的身邊已經(jīng)有了別人——”可是我不愿用別人來破壞這難得的、溫情的時刻,于是我只是輕輕笑了笑,說道:“我怕你已經(jīng)忘了我……”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天翊寒星般的眼睛深深凝視著我,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的激動,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卻只是化作一聲輕輕的嘆息:“……無論如何,我很高興你終于來了?!?/br> 是的,我來了—— 只是,我是否已來的太晚? 我看著天翊,眼里控制不住地蒙上一層淚霧。透過淚霧看天翊的臉,那天神一般的臉龐似真又似幻。 “你還記得當(dāng)初對我說過的話么?”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我卻全然沒有覺察,只睜大了眼睛靜靜地問。 天翊的面上閃過一絲窘迫,但瞬間便恢復(fù)了鎮(zhèn)定,道:“當(dāng)時年紀(jì)輕,未免喜歡開玩笑。小狐貍,你千萬不要當(dāng)真。我并不需要什么報答的……” “你說——那只是一個玩笑?”我顫抖著嘴唇,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下來,我沒有去擦,也不想去擦。 我原本不太明白天翊話中的意思,后來重英對我解釋了那句話的意思??墒侨缃?,不論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原來都只是一句玩笑而已……(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