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鹿凱走著走著,感覺身后沒了腳步,他轉頭回看,發(fā)現和鹿厭拉開了一段距離。 他望著站在長廊中央的鹿厭問道:“走啊,不想見你的師哥了?” 鹿厭紋絲不動,“這是去娘親廂房的路。” 鹿凱左右看了看,冷哼了聲道:“是啊,所以你不隨我去了?” 鹿厭眉頭緊鎖,試探說:“師哥不在鹿家,你想騙我?!?/br> 鹿凱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面不改色從懷中取出備好的書信,朝他揚了揚道:“猜到你會這么說,所以父親將此信交給我,你自己看看吧,這是不是你師哥的筆跡?!?/br> 說罷,他將模仿的書信丟出,信紙滑至鹿厭前方。 鹿厭朝前走去兩步,彎腰將書信撿起,看著上方熟悉的字跡,神情愈發(fā)凝重。 他冷眼和鹿凱對視,“師哥既是賓客,為何安置在雜草叢生的院中?” 鹿凱仿佛聽見笑話般,反問道:“鹿厭,你是不是多年不在府中,忘了府里的規(guī)矩?” 他指著宴席的方向,毫不留情嘲弄道:“你將此人視作家眷,但你的身份如何,自己不是心知肚明嗎?今日府上哪位來賓不比你們貴重,就憑他一個江湖中人也配住在客廂?” “鹿凱!”鹿厭拔高聲道,“你對師哥放尊重些!” 可鹿凱置若罔聞,態(tài)度輕視問道:“所以你到底走不走?!?/br> 鹿厭看了眼手里的書信,珍重收在懷中后抬腳跟上,朝那充滿噩夢的廂房走去。 少頃,鹿凱在廂房門前停下腳步,轉身朝數尺外的鹿厭看去。 他自上而下掃過鹿厭,嗤笑道:“你站這么遠作何?” 鹿厭站在廊下,越是靠近廂房,思緒便愈發(fā)緊繃,渾身毛骨悚然,呼吸變得急促。 許是對此地產生恐懼,他克制不住情緒,有些生氣道:“你明知我不愿靠近這里,卻還將師哥安排在此,目的又是為何?” 鹿凱在心中感慨一句他有腦子了,嘴上卻催促道:“家中廂房有限,你若是不信,離開便是,何必隨我前來一探究竟,反正你的師哥又不會和你娘一樣死在這。” 鹿厭怒視他,“你閉嘴!” 鹿凱神情帶著厭惡,瞧見鹿厭不敢上前,他便愈發(fā)篤定此計可行。 他的余光往院墻瞥了眼,隨后抬手將廂房門推開,與此同時,竟聽見屋內傳來隱約的咳嗽聲。 那聲音一聽便是年邁的長者發(fā)出,不過只是咳了兩聲,若是常人恐難以分辨。 但鹿厭耳力敏銳,他能清晰聽見咳嗽聲,或因身處此地失了警惕心,又或思念過切,竟失了心細,聽聞聲音便拔腿朝廂房沖進去。 然而,屋內除了一具棺木在其中,別無所有! 窗外見一抹身影閃過,鹿厭倏地轉頭看去,明白被人欺騙的瞬間,“嘭”的一聲,廂房門被鹿凱無情闔上,揚起屋內滿地積灰。 剎那間,幼年可怖的噩夢再次卷席而來,驚得鹿厭下意識轉身逃跑。 “鹿凱!開門!鹿凱!”鹿厭劇烈地拍打著門,惶恐扭頭看向屋內靜靜擺放的棺材,雙眼嚇得通紅,渾身冒出冷汗,愈發(fā)用力拍著堆積灰塵的房門,“鹿凱你放我出去!我要見師哥!鹿凱!” 鹿凱站在屋外,拍了拍手里的灰,余光瞧見府中老仆上前,站在一側哆嗦著不敢說話。 他們無視鹿厭的恐懼,聽著鹿凱用當年的話術恐嚇道:“不如你去打開新棺材看看,或許你師哥就在里頭躺著呢,你當年不正是這般找到你娘的嗎?” 說罷,嘲弄的笑聲響徹院子,鹿厭聽著這番話,如同置身年幼之時,所有的懼怕如潮水將他淹沒,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不出片刻臉色逐漸發(fā)白,冷汗涔涔,只能更加用力拍著房門,語無倫次地吶喊求救,完全失去了理智。 “鹿凱!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我害怕!我害怕!鹿凱!”哽咽的呼救聲回蕩在廂房中,屋外的老仆聽著滿心愧疚,卻無可奈何。 因為一旦求情,作為下人只有死路一條。 “鹿厭,你不是想知曉引你前來的目的嗎?”鹿凱得意笑道,“告訴你吧,那日你以下犯上對本少爺動手,父親得知后派人試探你,好巧不巧,發(fā)現你與謝時深茍且,才會有了今時今日?!?/br> 他慢悠悠走在廊下,續(xù)道:“如今朝中局勢如何你未嘗不知,謝家遲遲不肯交出兵權,東宮無主,睿王德才兼?zhèn)?,卻對父親百般防備,你身為鹿家人,為了鹿家犧牲又何妨?” 鹿厭雙手發(fā)疼,卻仍舊不停歇地拍打,額頭布滿細密的冷汗,得知自己和世子的關系被誤會,聲音顫抖地哀求,“我從未與世子一起!求你放我出去!鹿凱!你開門!” 他真的害怕這間陰森的廂房,盡管這具棺材是新的,盡管屋內并無異味,可他仿佛見到當年的棺木,嗅到尸體散發(fā)的腐臭,讓他難以擺脫年幼的噩夢,徹底深陷在幻境中。 鹿凱置若罔聞,負手離開道:“有沒有茍且一事,等謝時深出現便知,若你無用,里面的棺材便是你的歸宿,當是鹿家賞你的了?!?/br> 皇宮御寢殿前,太醫(yī)悉數從殿內走出,行至殿外三人跟前躬身見禮。 未等太醫(yī)開口,楊承希先撲了上去,握緊他的手問道:“太醫(yī)快說!我父皇的身子如何了?!” 寒風中,太醫(yī)抬袖抹了把汗才道:“稟兩位王爺和世子,陛下眼下已無大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