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這一次謝允漫終于拍案起身,生氣說:“憑什么東宮閉著眼就把人往謝家塞!” 柳六左右看了圈,確認沒外人后,才好聲好氣安撫自家小姐,把茶水遞到謝允漫手里滅火。 楊承希若有所思道:“東宮的人憑空出現(xiàn),今早天堂又傳來消息,說昨夜西玉樓出現(xiàn)命案,外邦商隊險些被人洗劫一空,寶物也只剩兩箱,你可知此事?” 他瞇著眼打量鹿厭迷茫的神情,擔心此事和謝家有關,東宮才會派人前來,眼底又添幾分探究。 柳六背脊一僵,默默埋頭吃起膳食,豎著耳朵聽鹿厭的回答,做好了隨時捂嘴的準備。 哪知鹿厭根本未察覺楊承希的懷疑,一聽是寶物沒了,便如實說道:“寶物不是我拿的?!?/br> 他只負責殺人而已。 柳六聽著直冒汗,生怕他說錯話,緊接著岔開話題道:“小鹿這么營養(yǎng)不良,哪扛得住那群外邦大漢。” 一番話將謝允漫惹笑,不由附和道:“確實,我都怕他被大哥折騰壞了。” 楊承希睨著鹿厭那比巴掌大點的腰,心中疑慮打消,轉而疑惑說:“那東宮派人來,難不成是為了盯著謝家?” 除此之外,似乎別無目的了。 謝家手握兵權,即使心向皇帝也難免被人猜忌,如今楊祈修雖為太子,幾番對朝臣軟硬兼施仍未能服眾,若非皇后母家權勢滔天,想必難以久坐儲君之位。 眼下睿王云游歸京,東宮黨派懷有異心者必然蠢蠢欲動,京都的平靜怕是又要被打破。 鹿厭見楊承希愁眉苦臉,把糕點推給他道:“承哥整日游手好閑,有何值得你顧慮?” 楊承希無心吃東西,惆悵說:“昨日我從京郊回來后被傳入宮中,父皇得知我近日不歸家好一頓奚落,現(xiàn)在東宮找人盯梢,我若還留下,被發(fā)現(xiàn)必將連累你們?!?/br> 謝允漫到底出生世家,此言一出心中了然局勢,她并未挽留,有些不舍道:“承哥,別忘了中秋節(jié),我們還會見的。” 楊承希給她投去一個心酸的笑。 柳六邊吃邊出主意,“你買個府邸在隔壁擺著,不也也能日夜串門?” 話落,三雙眼睛倏地看向他。 果不其然,楊承希聽取了建議,連包袱都懶得收拾,讓柳六暗中護送去置辦府邸。 謝允漫有些悶悶不樂喝茶,“鹿哥,我聽說昨日連衣在府門胡鬧,你說大哥為何還要讓他進門?” 鹿厭吃飽喝足后又開始犯困,他聳了聳肩說:“或許是礙于太子吧?!?/br> 謝允漫撇嘴道:“連衣這種人,放在小說里就是惡毒男配?!?/br> “說起來也奇怪?!甭箙捇叵胱蛲戆l(fā)生之事,“連衣讓世子趕我離開,我思想前后也不知與他何時結怨。” 謝允漫得知此事心頭又添一把火,拍案道:“他也配?你可是大哥親自帶回來的,誰都不能趕你走!” 鹿厭趕緊給她添茶消氣,安撫道:“此事只怕要靜觀其變,想必世子心中已有決策?!?/br> 雖然他平日對旁的事都不太上心,但終究還能看出楊祈修的意圖。 說起來,鹿家和東宮也有來往,可惜自己出身不正,無從知曉太多鹿家之事。 他幼年在府中活得卑微,若非父親壽辰時得人青睞,從此跟著師哥離京隱居煉獄山,他或許連口飯都吃不上。 如今除了任務和世子,其余一概可以忽略不計。 自他入了謝府后,謝時深從未苛刻于自己,他就像掛件一般,只需要在謝時深能利用的范圍內活著即可。 謝允漫嘀嘀咕咕說了幾句東宮的八卦,鹿厭聽得膽顫心驚。 想到楊祈修如狼似虎的眼神時,不由記起坊間對其癖好的傳聞,所謂的東宮寵愛,落到最后輕則體無完膚,重則命若懸絲。 豈能叫人不害怕? 正當兩人竊竊私語時,鹿厭聽見墻外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立刻抬起玄尾扇止住交談,以免隔墻有耳。 月洞門前的影子拉長,直到瞧見劉管家出現(xiàn),兩人這才松了口氣起身相迎。 劉管家道:“小姐,嬤嬤在廂房候著了。” 嬤嬤乃是謝時深所請,目的是讓謝允漫熟悉京都女眷宴席中事,以便日后受邀入宮時不受拘束。 謝時深并未強求她學多少,此事全看謝允漫自愿,所以嬤嬤隔三差五會上門一次,謝允漫就當作打發(fā)時間了。 最后謝允漫怏怏朝他們揮手離開。 劉管家轉身帶話給鹿厭道:“小鹿,世子傳你去書房。” 穿過林蔭小道,繞過亭臺水榭,書房近在眼前,結果出現(xiàn)不速之客擋道。 鹿厭端詳眼前的連衣,今日他一襲水藍長袍,仔細收拾一番后,倒不像昨夜那般凌亂,認真一看,發(fā)現(xiàn)他不僅年幼,還長得十分標致,鼻梁有顆淺色小痣,如此容貌,再過數(shù)年更叫人愛不釋手。 若非他對鹿厭怒目圓瞪著,或許會讓人生出幾分親近。 二人之間的氣場涇渭分明,鹿厭一言不發(fā)時,身上帶著幽靜的氣質,反倒顯得連衣有種孩子般的任性執(zhí)著。 鹿厭感覺到他強烈的排斥感,雖不知此人為何充滿敵意,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鹿厭選擇繞道而行,并無心思搭理他。 被忽視后的連衣微微一怔,他轉身喊道:“鹿厭!昨夜西玉樓的命案可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