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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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老板緊接話頭,“據(jù)我所知,陳記在涇縣的兩間鋪?zhàn)樱际亲獾难瞄T的,陳記名下沒有實(shí)實(shí)在在、屬于您的鋪?zhàn)?!?/br> “咱們做生意的,都知道,這鋪?zhàn)友剑敽檬且谧詡€(gè)兒名下——這萬一人家不租了,店子咋辦?開到家里去?還是開到街上去?如今租約簽得爽快,可往后呢?往后的事,誰說得準(zhǔn)???” 瞿老夫人面色逐漸凝重起來。 是這個(gè)道理。 涇縣的鋪?zhàn)硬皇顷惣业模恢笔撬男牟 ?/br> 鋪?zhàn)拥拿麅簰煸诳h衙頭上一日,他們就當(dāng)一日的租戶。 租子雖不高,卻始終受制于人! 可誰能做縣衙的主? 瞿老夫人瞇瞇眼,“尚老板,是何意?” 尚老板胸有成竹地笑,“我能將您目前租下的店子買到手,落您的名字也好,落您兒子的名字也好,您只要給錢,我就給您辦妥帖?!?/br> 瞿老夫人身形向后一靠,有些不信,“您?” 尚老板笑道,“您去打聽打聽,自十年前,涇縣的院試考卷都是誰印的!縣衙的文書卷宗都是誰印的!涇縣周邊九鎮(zhèn),清河鎮(zhèn)的舉人出身秦夫子和我是什么關(guān)系?葉白鎮(zhèn)的官學(xué)山長和我又是什么關(guān)系?我兒子憑什么只考了個(gè)秀才就能在縣衙當(dāng)九品小吏?您在宣城呆久了,不懂小地方的人情世故,有時(shí)候您有錢,沒路子,也是竹籃打水一場(chǎng)空?!?/br> 尚老板炫了把關(guān)系網(wǎng),從兜里掏了個(gè)文書推到瞿老夫人跟前,“您若不信,且看看吧,我的鋪?zhàn)雍妥鞣蝗谖颐?,您若信我,這文書就放您這兒,我什么時(shí)候給您辦下來,您什么時(shí)候還給我!” 瞿老夫人伸手拿過文書,翻了翻,再看眼前人進(jìn)退有度、大氣坦誠,抿抿唇,蹙眉道,“您要多少銀子?” 尚老板比了個(gè)“五”,“五百兩——不賺您多的,您那店子本身就值錢,賣價(jià)就是三百兩,再有二百兩您得給我點(diǎn)甜頭和利錢不是?活動(dòng)關(guān)系得花錢吧?請(qǐng)客吃酒得花錢吧?我收您二百兩銀子不多?!?/br> 如果能把店子買到名下,多給二百兩算什么! 那是陳家的根兒! 瞿老夫人手里捏著文書,久久未說話。 陳老五一頭冷汗快要將他溺死了! 先是五百兩,再是五百兩! 一千兩! 要他自己掏一千兩??! 搶錢??! 啥意思??! 他吃進(jìn)去的錢,全都得吐出來唄! 陳老五緊張地偷偷打量瞿老夫人,屏氣凝神,眼珠子一轉(zhuǎn),終是開口,“……平白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嫂子,您……您莫被騙了??!” 董管事立刻笑言,“這位尚老板確與縣衙關(guān)系匪淺——否則咱們家出的這么多描紅本,也找不到那么多學(xué)堂買??!” 董管事再道,“聽說朝廷要填充空職,涇縣知縣這位子若是要來新人坐,也不怪如今的縣丞大人尋機(jī)斂財(cái)——等真來了人,咱們?cè)傧胝覚C(jī)會(huì)把鋪?zhàn)淤I回來,那可就難了!” 陳老五臉上掛著深笑,看董管事的眼神笑中帶了狠,“老董,你素日唱著做不動(dòng)要回家休養(yǎng),如今腦子倒是轉(zhuǎn)得很靈光?。 ?/br> 董管事恭謹(jǐn)抬眸,“不敢不敢!老奴一介,跟隨老夫人二十四年,就算真躺下了,若陳家需要,老奴這一身骨頭還能榨出點(diǎn)油?!?/br> “好了——” 瞿老夫人開口,手中文書上縣衙的鮮章嫣紅燦爛。 她的下一句話將決定這個(gè)局還唱不唱得下去。 第141章 “老五?!?/br> 瞿老夫人語調(diào)常年是向下降的,按中醫(yī)的說法,最后一個(gè)字常年向下落的人,氣血虛浮、心經(jīng)虧損,需好生調(diào)養(yǎng)。 這向下落的兩個(gè)字,終于砸到陳老五腦殼上。 砸得他肝兒疼。 別……別說出來…… 陳老五艱難屏氣。 “老五,你明日跟董管事回涇縣看看,若是可行,再從桑皮紙作坊劃五百兩出來?!?/br> 瞿老夫人思索著交待,語氣悵然,“不管行不行,只要有三分希望,咱們就要付出十分努力,若你大哥泉下有知,也欣慰于陳家的根扎得越來越深?!?/br> 陳老五舔舔嘴唇,“是……” 一邊答應(yīng),一邊腦子轉(zhuǎn)得飛快,躬身試探著問,“只是,這錢桑皮紙作坊來出,怕是不合理——顯金這一年錢賺得不少,自己出錢收自己的鋪?zhàn)?,才是正道吧??/br> 董管事笑著在旁幫腔,“正是這個(gè)道理!” 陳老五:誒? 這老逼登,一定在哪兒藏著等他呢! 董管事笑瞇瞇,“咱們涇縣店面上的現(xiàn)銀加上三爺?shù)乃椒?,想必是夠了。?/br> “甚至不用勞煩五老爺走這一遭——直接店子過到三爺名下,倒也便利?!?/br> 瞿老夫人眉頭一皺。 涇縣的店子,落陳敷的名字!? 是想要?dú)馑勒l? “不可?!宾睦戏蛉顺谅暤溃斑€是從桑皮紙作坊走,店子……” 瞿老夫人沉了沉,“店子落到老二名下,叫老二跟著一道過去。” 陳老五一邊笑,一邊擰后槽牙。 尚老板看得有趣,刻意揚(yáng)聲再道,“聽說,陳家在水東大街也租了間鋪?zhàn)友剑恳蝗灰粔K兒運(yùn)作得了!一間二百兩的跑腿,兩間我收你三百兩!” 你你你!閉嘴吧你! 陳老五恨不能拿根針把尚老板的嘴縫上! 世上那么多銀子,陳家的銀子是香一點(diǎn)兒,還是咋的?! 嘿!怎么就賺不夠呢?。?/br> 陳老五忙道,“嫂子,等這單干完,咱們先看看情況吧!”——可別再從他兜里掏銀子了! 董管事似笑非笑地看過去。 瞿老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一錘定音,“先把老店買到手,再談其他?!?/br> 尚老板“嘿嘿嘿”笑,拱手向瞿老夫人致謝,“您可真是個(gè)財(cái)神爺!等后輩在宣城落了腳,咱們涇縣出來的,真得擰成一條心過活!” 陳老五一口爛牙快要咬碎:呵呵,他是待取的財(cái),瞿氏是心軟的神,你他媽才是爺! 你他媽是大爺! 來一趟繞了他一千兩啊! 瞿老夫人留尚老板用午飯,陳老五吃得食不知味,尚老板一走,陳老五與董管事一前一后出正堂。 陳老五雙手垂在腰間,瞇眼笑著叫住董管事,“老董——” 董管事回頭頷首,“五老爺,您叫我?” 陳老五眼神斜睨,溫和善意的笑常掛臉上,“賀顯金那丫頭,給了你多少銀子?” 董管事面色如常,態(tài)度恭敬,“瞧您說得,賀掌柜和我是一樣的人,我一個(gè)月二十兩的月俸是陳家給的,她一個(gè)月二十五兩的月俸也是陳家給的——” 董管事眼皮微耷,再言,“甚至您的月俸、年底的分紅、季末的勻利,都是陳家付的?!?/br> “甚至,咱們?nèi)齻€(gè),從根兒上講,都是一樣的人?!?/br> 董管事目光深邃,意有所指地笑著。 他情緒管理向來到位,一番話平淡得就像他的名字:無波。 陳老五深深剜了董管事一眼,嘴角抖了抖。 一樣的人? 一個(gè)是依附陳家過活的孤女,一個(gè)是陳家的蓄奴,他跟他們?cè)趺纯赡苁且粯拥娜耍?/br> 他姓陳! 長房賺了一百兩,便有三十兩該是他的! 憑什么他和他們是一樣的人? 他先為大哥兢兢業(yè)業(yè),后為嫂子勤勤懇懇,如今他忍著架子、耐著性子為陳猜那個(gè)蠢貨鞠躬盡瘁! 陳敷做什么了? 養(yǎng)女人、吃喝玩、不順心就發(fā)羊癲瘋! 偏偏,他都能安心地享受陳家的供奉! 這些人,都在吸他的血! 吸他和他弟弟的血! 陳老五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了臉上的笑,拂袖離去前,嘆口氣惋惜道,“老董,你說你,這么大把歲數(shù),還玩站隊(duì)這一套?!?/br> 董管事笑了笑,未答話。 陳老五轉(zhuǎn)身走,留下輕飄飄一句,“想站就站吧,只是一旦站錯(cuò)了,可就全完了?!?/br> 董管事在宣城時(shí)有個(gè)常年跟隨的小廝,耐不住性子,開口,“師傅,咱們,是不是把五老爺?shù)米锪恕?/br> 董管事雙手交疊腹間,站在廊間看陳老五走遠(yuǎn),隔了許久方笑道,“得罪就得罪吧,為人行事最忌隨波逐流、兩面三刀——這人,玩不贏顯金?!?/br> 準(zhǔn)確的說,他甚至覺得老夫人,都玩不贏顯金。 也不知為何,這小姑娘雖對(duì)賭博深惡痛絕,卻暗藏賭性,無論做任何事都當(dāng)做最后一件事在做,完全不給自己留后路。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很多人怕疼,就算鞋爛到只剩一層皮,也舍不得脫。 光是這點(diǎn),顯金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