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嗎
四個月前的某一個工作日,手頭還有點工作沒處理完,潭書照舊在公司加班,被發(fā)小封焰一個電話call到酒吧。 全程只說了兩句話。 ——“我新簽了個駐唱。” ——“和他很像?!?/br> 這個“他”是誰,兩個人心照不宣。因為這世界上,再沒第二個人,值得潭書放下一切,去奔赴。 拎起包和車鑰匙,一路油門幾乎踩到底。 脫下大衣,坐到酒吧正中央的卡座,潭書才看到封焰簽的似乎是個樂隊。 其他樂手隱匿在昏暗光線中,她目光在抱著電吉他蹦蹦跳跳的男人身上停留片刻。 心中久違燃起的期待瞬時殆盡。 像兜頭澆下一盆冰水,冰塊壓覆血管,水流沿著血液浸入心臟,冰涼而窒息。 “這就是你說的像?”她瞪著他,口吻蘊藏著被欺騙后的薄怒與失望。 “別急?!狈庋娌灰詾橐猓瑩P了揚下巴,示意她繼續(xù)看。 潭書摸出一盒女士煙,點燃,靠進沙發(fā)里,雙腿交迭著,心猿意馬地往臺上看。 舞臺上除了“主唱”,還有叁個樂手。 貝斯手站在靠前些的位置,最接近“主唱”頭頂?shù)墓馐?/br> 不像。 鍵盤手方位靠里,半側(cè)臉隱進黑暗,下頜柔和似夏季的月亮。 不像。 鼓手鑲邊,似乎低垂著頭,身影完全匿進沒有光源的地方,除了脖頸和耳垂折射出的冷光,潭書再看不出其他。 “人家酒吧請DJ和rapper,你請樂隊?”潭書吐了口煙圈,“什么路子?!?/br> 玩的流行還是電子?一首沒聽過。 不過,場子挺嗨。 一曲結束,“主唱”放下電吉他,往架子鼓那走。 鼓手起身,從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到光束下。 高大的身形隨漸明的光線逐漸清晰。 鐳射燈從頭頂傾灑至修長指骨,至僨張臂肌,至冷峻下頜,至沒有任何情緒修飾的臉龐。 潭書怔住。 橘色火星燒得皮rou都發(fā)痛。 卻感知不到。 封焰叼著煙瞥她一眼:“老子沒騙——cao!”他心驚rou跳地取走她指間燃到頭的煙蒂。 當下,潭書腦子里蹦出一個字,唯一一個字。 仿佛再次見到,學生時期的他。 沉著冷然,卻青澀未褪,從頭至腳混合著超越年齡的成熟與拽痞的少年氣。 矛盾又自洽。 只見他背上一把吉他,和剛剛“主唱”手里那把電吉他不同,這把似乎是他自己的。 “剛剛那是副主唱,”封焰揚了揚下巴,“他才是主唱?!?/br> 前奏響起,白皙指尖撥弦,他垂著眸,眼皮伴隨第一句歌詞而掀起,定向不知何處。 眼尾微微上挑,丹鳳內(nèi)雙,將他氣質(zhì)襯得極為凌厲,無情無緒時尤甚,瞳孔漆黑似深不見底的潭水,卻干凈清澈。 尤其是眼睛。 尤其,是他的雙眸。 深邃而冷然。 潭書漸漸挪不開眼。 “最有意思的是,他的名字?!?/br> 此情此景,潭書心臟砰砰砰跳得極兇。 不知是因為酒吧震耳欲聾的音響,還是其他什么難以言喻的情緒,速度幾乎要超趕舞臺上的鼓點。 胸口突覺一陣壓抑。她撈起一盒男士煙,夾在指間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和葡萄味的女士煙截然不同的感受。辣嗓又刺喉。 “什么?!彼纳ひ舯谎瑔?。 “祁孑譯?!?/br> “什么?”恍惚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故障,她湊過去,語氣不由得加重。 “祁,孑,譯。”一字一頓。 與此同時,舞臺上那雙深邃的眸,沒有預兆地,投射到她臉上。 然后,平淡移開。 封焰還在耳邊繼續(xù),輕短兩個字,蓋壓所有旁音。 “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