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讓剛要掛斷，那邊忽然換了副輕松隨意的口吻，“行啊，你不想聊這件事，那我們換個話題。”

    梁宇意味深長，“清讓，你女兒上幾年級了？”

    作者有話說：

    這章比較短，明天還有一更~

    第87章 破繭（7）

    屋子里很靜，貓在這時忽然沖著他叫了一聲。文清讓一瞬間神經(jīng)繃緊，渾身的血都冷了，頭皮發(fā)麻，“什么意思？”

    “別多想。你和我還這么見外？哪天帶你女兒出來，我請她吃個飯，”對面不緊不慢道，“你什么時候有了個女兒，藏得挺好的……”

    “我有點好奇，你說我們倆當年的事情，她的同學老師知道了會怎么想？”

    “你有事情沖我來，別去打擾她，”文清讓聲音冰冷，難得有了怒意，手心滲出一層薄汗，“這件事說出來對你有什么好處？”

    “好問題，我捋一捋，”梁宇笑了一下，“你不能證明我們交往過吧，但我這邊有一些聊天記錄和照片，看起來倒很像你在糾纏我。”

    文清讓垂下的左手不自覺攥緊，腦中思緒一團亂麻，無從理起。

    原以為他們再無瓜葛，對方的后手竟然留到現(xiàn)在。戀愛時說過的甜言蜜語，不可能全部記得，也未曾想過如今會成為別人拿捏自己的把柄。他忽然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大學剛認識的那個對舞臺充滿向往的梁宇，原本就是這樣的人么？

    當年分手后，文清讓第一時間清理掉相關的東西，試圖抹去所有痕跡，此刻自然拿不出任何證據(jù)。他不知道梁宇手里到底有些什么，太冒險了，不能賭。

    只是曝光性向可能還好，但梁宇結(jié)過婚，故事會變成什么版本，他不敢想。任憑講述者如何斷章取義，添油加醋，自己都百口莫辯，也無法指望曾經(jīng)撞見梁宇那個女同學為自己說話，她如果知道，大概認為他們是一路人。

    沉默半晌，無人說話。梁宇在那邊等他回應，并不著急。

    文清讓恢復冷靜，聲音很輕，聽不出情緒起伏，“你一定要毀了我的人生嗎?！?/br>
    分手那天他沒有歇斯底里地爆發(fā)，此刻更沒必要，只是覺得諷刺——傾注過的感情是可以被算計的，自己那時得不到一段健全穩(wěn)定的關系，現(xiàn)在或許也不配。

    “這話說得有點嚴重……我只是請你來演戲，又沒讓你做別的，”梁宇懶洋洋地說，“但你確實應該為女兒好好想想，還有你那個小男朋友，真被曝光，可就和炒作不一樣了，他那么年輕，有點可哦對，他如果愿意和你一起來，我也可以不計前嫌?！?/br>
    他索性不裝了，直接把話攤開在明面上，看不見表情，也能感受到那種勝券在握。

    梁宇在這方面確實足夠了解文清讓，知道軟肋在哪里——比起自己，他更在意身邊的人。

    又過了很久，文清讓說：“我考慮一下再給你答復?！?/br>
    “行，那你先考慮，但我不能等太久?！睂γ嬲f完，主動掛斷。

    文清讓放下手機，深吸口氣，把臉埋進手掌里?，敻覃愄赜^察半天，不明所以地湊過來，在他褲子上蹭了蹭。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在沙發(fā)里出了會神，聽到樓梯間的腳步聲，整理好情緒起身。

    -

    之前他們特意挑了個偏僻一些的影院，小眾文藝片，票賣得不多。顧以誠在app上買票的時候還疑惑為什么座位都灰了，隨后意識到劇場和影院票版顏色是反過來的。

    兩個人掐著點到，取票進影廳坐到最后一排，沒被人認出來。

    電影的鏡頭語言很美，朦朧光影與暖色調(diào)頗具復古質(zhì)感，長鏡頭搭配舒緩的bgm，氛圍足夠文藝，劇情略顯拖沓。

    銀幕上的男女主角在海邊聊起詩歌，文清讓盯著畫面放空，臺詞一句也沒進腦子，余光瞥見角落里那對年輕小情侶在接吻，聲音被電影的bgm蓋過去。

    隨即想到，自己和身邊的顧以誠沒辦法像普通情侶一樣，在類似場合從心所欲做親密舉動，連出來約會都要冒著一定風險。對方嘴上不說，心里總歸會有點在意。

    梁宇的話仿佛給他敲了一記警鐘。有些現(xiàn)實的事情早晚要考慮，只要有愛情就能永遠在一起，那是年輕時的想法。

    顧以誠和自己的情況不一樣，性向這塊也未必就釘死了，只是因為十幾歲的雛鳥情結(jié)，令對方從未探索過除自己以外的戀愛可能性。人是會變的，過兩年新鮮感沒了，會不會后悔選擇這條路？或許應該現(xiàn)在及時止損，他家里介紹那個女孩看起來明艷大方，人應該也不錯……

    身旁人在黑暗中悄悄把手伸過來，握住他的，十指相扣。

    文清讓在心里嘆氣。說不出口，至少現(xiàn)在不能。

    -

    兩個小時的電影放完，文清讓什么情節(jié)都不記得。他心里始終很亂，沒想好如何回復梁宇，又不能告訴顧以誠，說了只是平白給對方添堵。

    回家后他主動把男朋友按到沙發(fā)里親吻，出于一種莫名的補償心態(tài)——沒告訴對方那個電話的事情，以及稍微動了一絲分開的念頭。文清讓原本覺得自己現(xiàn)在可以足夠坦誠地處理一段關系，然而徹底擺脫曾經(jīng)的陰影，沒他想得那么容易。

    吻過之后沒有再進一步親熱，他起身，臉上神情繾綣，聲音透出倦意，“我先去換衣服洗澡了。”

    顧以誠在沙發(fā)上坐了半天，聽到浴室里傳來的水聲，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