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另外拿杯子，接過顧以誠遞來的易拉罐，無所謂對方的嘴唇碰過，喝了一口，又還給顧以誠。

    ……這算間接接吻吧。顧以誠盯著他被潤濕的嘴唇，心神恍惚。

    但他現(xiàn)在想說的不是這個，略一躊躇，試探道：“你的前男友，是……梁宇嗎？星宇文化的創(chuàng)始人？”

    文清讓錯愕片刻，“你怎么會知道？”

    “你別誤會，我沒有私下調(diào)查過你，是我猜的，”顧以誠趕緊解釋，“那次我們和梓舒姐吃飯，她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你的表情有點不對勁……我之前看到過他的履歷，知道你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所以……就聯(lián)想到了?！?/br>
    文清讓倒沒往調(diào)查的方面想。他和梁宇的關(guān)系在這之前根本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自己是絕口不提的，梁宇忙著撇清關(guān)系裝直男，也不會透露。

    “嗯，是梁宇，”他淡淡道，“我估計下期錄制，他也會來吧?！?/br>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

    顧以誠開口，“清讓哥，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不要把責(zé)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是梁宇配不上你，你不喜歡我也沒關(guān)系，我希望你幸福?！?/br>
    “不是你的問題。我可以做你的朋友，搭檔，但我可能不會是一個好的愛人?！?/br>
    文清讓伸手示意，接過易拉罐喝口酒，輕輕嘆氣。

    “我現(xiàn)在挺幸福的，愛情不是我生活中的必需品，我已經(jīng)……沒有那種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的能力了?！?/br>
    頓了頓，“如果我用這樣的心態(tài)和你交往的話，對你不太負責(zé)吧？”

    他望著那雙灼灼閃亮的眼眸，想，這樣年輕又炙熱的愛意，不應(yīng)該消磨在我這里。

    不對。顧以誠品了一下這個邏輯，察覺到其中的別扭之處。其他人這樣說，可能在搪塞他，但文清讓，應(yīng)該是仔細思量過的。

    文清讓好像對于別人總有種虧欠感。如果接收到一分的好，恨不得還回去十分，否則便良心不安。

    可感情不是按斤稱重，等價交換的東西。需要你一直全身心付出才能勉強維系的感情，或許本來就不值得。

    “喜歡你的人不會在意這些的?！?/br>
    至少我不在意。

    暖光下，文清讓看過來，臉上的表情很柔和，隱約透著點無奈和感傷。雖然他沒開口反駁，但顧以誠明白，對方并不認可自己的說法。

    因此也沒把后面那句說出口。

    他有種模糊的感覺。在今晚的剖心置腹之后，文清讓對于他的態(tài)度似乎松動了一些。

    顧以誠不確定那是不是錯覺，不敢輕舉妄動，怕對方會立刻回避。

    “你剛才說，可以做我的朋友和搭檔，”他輕輕捏一下手里的易拉罐，露出笑容，試圖把話題拉回到一個安全可控的范圍內(nèi)，“那我對你來說還是有一些特別的嗎？”

    “說實話，我很感謝你，”文清讓神色認真，陷入回憶，“有段時間我差點放棄演音樂劇，能堅持下來，也有你的原因?！?/br>
    “我？”

    “嗯，每一場演完，我都很期待看到你發(fā)來的私信，居然真的有觀眾可以和我產(chǎn)生共鳴……”文清讓慢慢微笑，“我那時候想，哪怕我只為了你一個人演，也是值得的。想想還挺奇妙，我當時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誰?！?/br>
    “我也很享受和你在舞臺上做搭檔，我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嘗試，我知道你接得住?！?/br>
    文清讓說出那句“只為了你一個人演”的時候，顧以誠對上他含著風(fēng)情的漂亮眼睛，心臟怦然一跳。

    他的清讓哥或許沒意識到，頂著這樣一張臉鄭重其事說類似的話，殺傷力不亞于纏綿告白。

    但你不會只為我一個人演的。總有一天，我會和你去更大的舞臺。

    “哥，你是不是在哄我啊，評價這么高？”顧以誠得了便宜賣乖，滿臉輕松，“這和我喜歡你又不矛盾，那我們就繼續(xù)做朋友和搭檔吧?！?/br>
    文清讓淺笑一下，說好。

    那罐酒被兩個人分來分去，終于要見底。負責(zé)收尾的文清讓倒的時候沒拿穩(wěn)，不小心灑了一點在t恤上。

    “我去洗一下吧，順便沖個澡。你要是想討論選曲，可以等會繼續(xù)?！?/br>
    文清讓起身，一轉(zhuǎn)頭見顧以誠靠在那里，表情微妙。

    “那個，文老師，”他清清嗓子，顯得很害羞，“我們現(xiàn)在在酒店大床房里，你和我說去洗澡，讓我很難不多想?！?/br>
    大約是因為剛才得到了自己的承諾，顧以誠又換上了那副戲謔口吻。該說不說，有點氣人。

    “好好想想你的選曲吧?！?/br>
    文清讓瞥他一眼，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進浴室了。

    -

    他洗好出來時，顧以誠側(cè)躺在沙發(fā)上，似乎是睡著了，呼吸均勻。

    文清讓觀察片刻，確認對方?jīng)]有在裝睡，轉(zhuǎn)身去衣柜里拿出一條毯子，為他小心蓋好。

    他安靜看了一會那張線條過分優(yōu)越的臉，在心里默默嘆氣。

    維持從前的關(guān)系，是不太可能了。文清讓做不到自私地貪戀這種陪伴，又不給出對等的回應(yīng)。

    等節(jié)目結(jié)束，總要慢慢回歸為陌路人的。

    文清讓躡手躡腳，小心翼翼找出瓶睡眠噴霧，輕輕噴一些在沙發(fā)上。顧以誠被淺淡薰衣草香氣包裹著，毫無察覺，睡得很沉。

    不過今晚，就祝你有好夢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