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升邪、(nph萬人迷)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替秋。[GL|BDSM]
一來二去,他就和這位觀眾聊得多了些,甚至好奇地去查詢對方的id是什么意思,猜測可能是加繆《局外人》的法文原名“l(fā)’étranger”。 他詢問對方時,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這位觀眾說因為名字中不能出現(xiàn)特殊字符,只好寫成這樣。 文清讓便順勢問:你喜歡加繆嗎? 他們聊了一些關于文學的話題,文清讓由此發(fā)現(xiàn)自己與對方有很多共同喜好。 那時文清讓的演出不算多,letranger幾乎沒有缺席任何一場,并在結(jié)束后發(fā)來用心寫下的觀后感。 文清讓也曾猜測過,那幾位sd的觀眾中會不會有l(wèi)etranger。但這念頭轉(zhuǎn)瞬即逝,他不愿打破這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他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性別,年齡,聯(lián)結(jié)他們的僅僅是劇場,但好像又不只是劇場。在文清讓的潛意識里,對方是自己素昧謀面的朋友。 某一場演出當晚忽降暴雨,票原本也沒賣出去多少,又遇到惡劣天氣,連拿贈票的人都不愿意來。最后文清讓在臺下只有個位數(shù)觀眾的情況下,演完了整場。 結(jié)束后演職人員們一時半會回不去,就在附近挑了家飯店等雨停。 在場好幾個人都是文清讓的同學或校友,席間聊起行業(yè)前景,一片唉聲嘆氣,有人說自己演完這個月就要轉(zhuǎn)行另謀出路了。 文清讓帶著一身水汽回到住處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他有些睡不著,洗漱過后躺在床上點開微博,看到letranger兩個多小時前發(fā)來的私信。 【@letranger:今晚雨下得好大,你順利到家了嗎?】 他這才想起,對方今晚或許也來看了劇。文清讓回復說到了,又問對方回去沒有,轉(zhuǎn)念一想,這個時間,大約是已經(jīng)睡了。 但對話框很快彈出新消息,letranger說自己到家了,睡不著在看書,又發(fā)來一張書頁照片。文清讓一眼看到黑塞的兩句詩:「被白晝關閉的,由夢來送與我們」。 文清讓輕輕笑了笑,怎么對方和自己連失眠都如此同步。他回復:【我也很喜歡這首詩】 他們聊了一會,letranger問他怎么還不休息。 人在深夜時會變得脆弱,也更加容易敞開心扉。于是文清讓打了一段話,大意是對演音樂劇這件事產(chǎn)生了動搖,這一行或許并不適合自己。 后來文清讓反復回想,哪怕自己把對方當朋友,也不該對觀眾說出這番話。 如果是三十幾歲的年紀,他絕不會有類似欠考慮的行為,但在當時,他被一種想傾吐心事的沖動驅(qū)使著,沒有顧慮那么多。 那邊遲遲未回復,久到文清讓以為對方睡著了,剛準備放下手機,看到新消息: 【@letranger:或許對于有的人來說,你的演出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 【@letranger:說不定你在無意中救過某個人】 文清讓只當對方是在安慰自己,觸動之余,不免失笑。 【@文清讓:我哪有那么大的影響力】 【@letranger:我也希望能一直在舞臺上看到你】 文清讓盯著這行字看了半天,回一句謝謝。 他放下手機,回想起自己入行的初衷。 一開始是因為經(jīng)??茨赣H演戲,對舞臺藝術產(chǎn)生興趣。到后來,他體驗那些迥異的人生,感受到無比強烈的喜怒哀樂。戲劇是夢,他卻在其中找到活著的實感,仿佛靈魂的一部分已經(jīng)融進舞臺。 是否有歡呼和掌聲,或許已經(jīng)不重要。哪怕臺下真的只有一個人,他也可以為這位唯一的觀眾表演。 如果letranger后來沒有對他表露心跡的話,他們大概會一直保持這種交流。 直到對方某天在私信中表示,自己喜歡他,并不僅僅停留在觀眾對演員的喜歡。那條私信不長,卻字字真摯,看得出發(fā)信人曾反復斟酌。 文清讓那時不打算和人建立親密關系,更何況他連對方現(xiàn)實中是誰都不知道。 但他沒把這番剖白當成玩笑話,想了很久才委婉地回復對方,把這種感情歸為一時的錯覺,人在對彼此缺乏了解時,很容易產(chǎn)生沖動的愛慕。 【@letranger:對不起,好像是有點唐突了】 【@letranger:那我會努力走到你面前的,可以等等我嗎?】 文清讓其實沒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以為對方是要在線下與自己見面。但letranger從此人間蒸發(fā),不再給他發(fā)任何消息,微博也再沒有更新過。 他有時閑下來,會去翻翻從前的聊天記錄,只覺遺憾。 他沒有期待過與對方在現(xiàn)實中進一步發(fā)展,但世界上無趣的人太多,能交心的少之又少,正因如此,他越過了演員與觀眾交往的那條線,無意中破壞了這段關系。 從那之后,文清讓便不在社交媒體上花費太多時間,與觀眾的交流也都是點到即止,絕不深入。 - “我那時候時常在想,自己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么,”顧以誠喃喃道,如同囈語,“那天晚上我走到劇院門口,黃牛給了我一張票,我第一次在舞臺上看見你。sd的時候那張票掉在地上,你還幫我撿起來……” 他頓了頓,自嘲地笑笑,“但你應該都不記得了吧?” “等一下,”文清讓聞言詫異道,“當年那個中學生是你?” 那個孩子當時戴了頂鴨舌帽,和他說話時一直低著頭,文清讓沒看清他的長相,只隱約記得好像是個有點胖的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