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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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注意力被不遠處的白崖邊緣所吸引。 “好美。” 司玉看著被蜿蜒海崖分割的深藍大海,抬手按著即將被海風(fēng)吹落的漁夫帽,加快了步伐。 大海的顏色由天空決定。 賀云昂頭看著晴空,跟上了司玉的腳步。 海面上泛著絲絲銀光,隨著如魚鱗般泛起的波浪,朝著團狀白云深處蔓延開來。 “冬天并不適合看海?!?/br> 司玉扭頭看向出聲的賀云。 只見,他的咬肌動了動,猶豫片刻,繼續(xù)道:“夏天,夏天會更漂亮。” 司玉笑了笑:“有多漂亮?” “很漂亮。”賀云說,“你可以自己來看看?!?/br> 司玉又一次裝作未發(fā)現(xiàn)賀云的緊張,聳聳肩道:“夏天更適合去熱帶島嶼?!?/br> 司玉從賀云身前走過,帶來混著玫瑰花香的咸濕海風(fēng)。 賀云望著他行走在崖邊,以高挑的背影作為分界線:左側(cè)是滿地的青黃小草,右側(cè)是純白色的垂直崖壁。 風(fēng)很大,卻沒有大到能將司玉吹落白崖,但賀云任覺得他下一秒就會從自己眼前消失。 咔 賀云放下相機。 他甚至沒能想起,自己用了什么光圈,快門和感光度調(diào)到了什么參數(shù)。 這對攝影師而言足夠致命的失誤,卻好像驗證了他內(nèi)心傾斜的天秤。 “留下來?!?/br> 司玉走得太快,海風(fēng)也沒能把這句話送到他耳邊。 “慢一點,我走不動啦!” 賀云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 “牽我嘛?!?/br> 司玉放下了叉腰的手,伸向他。 站在長坡上的賀云沒有動,甚至沒有抬手的意思。 “不牽算了!” 司玉甩手,插進口袋里,賭氣地加快了步伐。 可是,賀云好像就是不愿自己走到他前邊似的,每當自己要越過他時,便用更快的速度壓過。 司玉:。 冬日白崖的游客依舊不算少,但像他倆把belle tout當奧林匹克競走賽道的還是頭一位。 賀云目不斜視,大步流星; 司玉扭頭瞪他,噠噠噠噠。 坡度漸緩,賀云的腳步也慢了下來。 見著這一幕,司玉跟打了雞血似地小跑起來,腳底都快擦出火星子。 “哈哈,你完敗……” “小心!” 司玉的手臂被賀云一把拽住,緊接著,整個人被拉進了賀云懷里。 司玉腳邊就是斷崖,但他一點都不怕,因為賀云將他抱得那么緊。 「這是第二次。」 不遠處海中的紅白燈塔和南法的蔚藍海岸都是見證者。 “司玉?” 賀云只是想安撫司玉,可他的手,卻摸到了滿手濕潤。 賀云蹙起眉,輕輕捧起他的臉。 二人對視的瞬間,海風(fēng)襲來。 風(fēng)吹落了司玉的帽子,吹起他柔軟的黑色發(fā)絲。 這讓賀云將司玉的淚水看得越發(fā)真切。 司玉的雙眼、司玉的睫毛,司玉的臉頰都被淚水沾濕,冷白肌膚盛著淚珠,好似布滿朝露純白玫瑰。 “賀云,不要松手。” 又一顆淚珠滾落,從司玉泛紅的眼眶,一路流進了賀云的心里。 那時的賀云還不明白司玉話中的意思,但他依舊回答了這個本不需要他回答的非疑問句。 “好,我不松手?!?/br> 賀云的手臂加重了力氣,緊緊抱著他。 - “好了,不會再被風(fēng)吹落了?!?/br> 賀云將圍巾從司玉的發(fā)頂上繞過,在他胸前系上個結(jié)。 司玉抬起眼,看著彎腰俯身的賀云。 他從寬松的衛(wèi)衣袖口中伸出手指,撥了撥胸前的寬大蝴蝶結(jié)。 “都快裹成粽子了?!?/br> 司玉說著,自己先笑了出來。 他對先前的情緒崩潰只字不提,賀云也默契地沒有追問。 賀云只是用放緩的步伐和溫柔的注視,陪著他走過漫長蜿蜒的大西洋白壁海崖。 期間,每當遇見有人投來探究或好奇的目光,賀云都會大步擋在司玉身前。 司玉看著賀云高大健碩的背影,腳步不匹配地迎合著加速的心跳。 從十七歲起,他的人生就已經(jīng)變成了一件共人觀賞的櫥窗商品。 他身邊的所有人,關(guān)心的是商品是否漂亮吸睛,櫥窗玻璃是否光潔一新。 司玉并沒有覺得他們做錯了什么,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擁有了無數(shù)的鏡頭、鮮花和掌聲,而大量的曝光和失去隱私,不過是最基本的交換。 他的健身教練通過發(fā)布和他的合照,吸引更多的高質(zhì)量學(xué)員; 他愛去的餐廳會有老板標出打卡墻,吸引更多的粉絲來就餐; 他照片中出現(xiàn)過的物品被放大標記,吸引更多的品牌自來水。 只有賀云。 司玉忽然很想牽他的手。 賀云恰好回頭。 他看著司玉再次伸出的手,問道:“累了嗎?” 見司玉不說話,手卻慢慢放了下來,賀云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了一塊巖石。 “休息一下,吃點東西?!?/br> 賀云打開封口的清潔濕巾遞到司玉面前,接著又拿出消毒免洗凝膠,一絲不茍地遵循著「餐前儀式」。 他從未見過司玉這么狼吞虎咽地吃過東西,塞滿三明治的臉頰像圓滾滾的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