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他將這一切都視作理所應(yīng)當(dāng)，甚至認(rèn)為冬天的房間就該有暖氣。

    他沒有忽略暖氣傳來的些許灰塵味，卻忽略了，這應(yīng)該是賀云在這個冬天第一次打開暖氣。

    太傻了。

    他站在沙發(fā)旁，看著早已熟睡的賀云。

    司玉蹲下身，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頭。

    “賀云，別睡了好不好？”

    司玉的聲音很輕，輕到好像并不想讓賀云醒來。

    “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他想告訴賀云，早在他們相遇之前，自己就已經(jīng)喜歡上了他。

    可是，他不敢叫醒賀云，他害怕賀云會被嚇跑，會被最真實(shí)的自己嚇跑。

    至少在賀云愛上我之前，不能嚇跑他。

    司玉坐直身體，慢慢湊近——

    賀云準(zhǔn)備睜眼時，玫瑰花香來襲。

    溫?zé)岬谋窍⒑臀龅淖齑剑瑤缀跬瑫r灑落在他的臉頰。

    司玉在吻他。

    第10章 舍不得

    司玉在吻他。

    這個認(rèn)知讓賀云渾身僵直，手指瞬間抓緊了腦后的發(fā)絲。

    直到司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消失在寂靜黑夜，賀云也沒睜開眼。

    賀云知道自己會后悔這個決定，但他沒想到，后悔會來得這么快。

    “你要走？”

    “嗯?！?/br>
    賀云看著穿戴整齊，站在玄關(guān)門口的司玉，拿著雞蛋的手頓住了。

    很快，他反應(yīng)了過來，拉開冰箱，將雞蛋重新放了回去。

    “我送你回酒店?！?/br>
    “不用了?！?/br>
    司玉笑了笑，聳肩道：“三小時后的飛機(jī)，我要回國了。”

    賀云背著光，這讓司玉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司玉壓下眼皮，眨了眨，再度抬起時，笑意更盛。

    他道：“我經(jīng)紀(jì)人就在樓下，所以，你送我出這扇門就好。”

    賀云沒動，依舊站在原地。

    司玉不想再看他，就像他不想賀云送他一樣：他怕自己舍不得走。

    “走啦?！?/br>
    司玉轉(zhuǎn)過身，從白色羊毛大衣中伸出手，背對著賀云揚(yáng)了揚(yáng)。

    太倉促了。

    倉促得就像昨夜的親吻。

    賀云追下了樓。

    他清楚地明白，如果讓司玉就此離開，那么他后悔的，就不將只是昨夜沒有睜開眼。

    “司玉！”

    隔著厚重防彈玻璃門，賀云的聲音沒能傳到司玉耳邊。

    但司玉還是停下了步子——

    不是因?yàn)樗?，而是走到他身旁的西裝革履、高大成熟的男人。

    男人摘下黑色皮手套，笑著抬起手，溫柔地攬住司玉。

    緊接著，他的臉湊近了些，像是在和司玉耳語，又像是在親吻他的臉頰。

    親密如愛侶，仿佛曾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那般。

    男人像是察覺到賀云的視線，轉(zhuǎn)過身，上下打量著他。

    隨即，他像是在宣示主權(quán)般，將司玉護(hù)送上了黑色豪車后座。

    司玉覺得沈確的靠近讓他惡心，但他實(shí)在沒力氣再計較。

    他所有的力氣都在裝作若無其事，離開無動于衷的賀云時用盡。

    他蜷縮在座椅上，緊緊裹著毛毯。

    “你知道的，我舍不得見你哭?！?/br>
    沈確撥動了下司玉臉頰邊、沾染些許淚漬的毛毯。

    “但我剛剛就說過了，你為其他男人流的眼淚，對我沒有一丁點(diǎn)用?！?/br>
    司玉伸出手指，連連按著關(guān)門鍵，終于將沈確隔絕在了車外。

    他彎下腰，閉上眼，腦子里都是賀云。

    咔嗒

    門把手傳來響動，自動車門隨之滑開。

    “我讓你滾！”

    “司玉。”

    司玉猛地睜開眼。

    他緩緩起身，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看向站在車門外的賀云。

    同樣難以置信的，還有在一旁打電話的沈確。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毛頭小子，是哪里來的勇氣，竟然真的敢走上前來。

    賀云單手撐在車頂，將手機(jī)遞給還在發(fā)愣的司玉。

    “我的密碼，你知道；但你的電話號碼，我還不知道?！?/br>
    收回手機(jī)，賀云睨了走近的男人一眼，當(dāng)即給司玉回?fù)芰诉^去。

    見到躺在司玉懷中的屏幕亮起，他才掛斷電話。

    “微信號也是這個嗎？好，現(xiàn)在通過，應(yīng)該不會很麻煩?！?/br>
    【hy：我是賀云】

    【甜心玉：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yàn)證請求，現(xiàn)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賀云收好手機(jī)，湊到司玉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

    隨后，他站直身，將早前收到的打量眼神，原封不動地送還給了身前面色不善的男人。

    “have a nice day.”

    這也是賀云方才對司玉說的話。

    他沒再理會男人半是震驚、半是慍怒的神情，轉(zhuǎn)身進(jìn)入大樓。

    一小時后，將被褥從烘干機(jī)中取出的賀云，看到了他唯一一個favorites「特別關(guān)注」的賬號更新了一條圖文。

    配圖是《羅馬假日》的黑白英文臺詞截圖：

    「which of the cities visited did yhness enjoy the most」

    「殿下最喜歡哪座城市？」

    司玉的配文是一個單詞：

    「london[云朵][云朵][云朵]」

    很奇怪，明明被褥都已被洗滌干凈，但賀云依舊聞到了玫瑰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