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聽見敲門聲，司玉起身打開房門。

    他雙眼亮起的神采，在見到門外人那一刻，驟然黯淡。

    “玩夠了嗎？”

    沈確站在門外，摘下黑色皮手套。

    -

    “mama，窗戶不要關太緊?！?/br>
    賀云將窗戶推開30°角——精神病院窗戶能打開的最大角度。

    “寶貝，你怎么可以自己動手呢？”

    坐在沙發(fā)上，優(yōu)雅的深棕發(fā)英國女人放下書本，開始在一旁找著什么。

    “嗯？鈴鐺呢？”

    賀云走到她身前，單膝跪地，輕輕握住她找尋的手。

    “james放圣誕假了，他在柏林讀書的二女兒回家了，還記得嗎？”

    “噢，我想起來了。那其他人呢？”

    “嗯，也是，還有部分在莊園準備圣誕晚宴呢?！?/br>
    女人舒了口氣，隨后溫柔地撫摸著賀云的臉。

    “寶貝，你的旅途還愉快嗎？mama將你從芬蘭叫回來，實在是因為你父親這次的晚宴太重要了，但我不想要他喝太多酒。”

    賀云笑道：“嗯，一切都好。mama，你可以隨時叫我回來的?！?/br>
    女人佯裝生氣地看了他一眼：“那怎么行，我的寶貝是該到這個世界上每一個漂亮地方的攝影師，不應該留在我們身邊?！?/br>
    賀云垂下眼，食指上的戒指也跟著黯了下去。

    “也不知道你父親生意上到底遇到了什么難題?！迸送凶∠骂M，“如果實在需要，可以將海外的房產(chǎn)賣掉一部分。例如比弗利山莊，天吶，他們實在是太愛派對了。”

    “好，如果有需要，我一定讓父親先將西海岸的房子賣掉?！?/br>
    賀云拿起一旁的毛毯，給她披上。

    “你父親修改了你的信托，每月20萬鎊還夠用嗎？”

    “夠的?！?/br>
    賀云站起身，給她倒上一杯熱茶，沒有看她的眼睛。

    “寶貝，你好像在瞞著我什么?！?/br>
    “mama，你看錯了?！?/br>
    女人笑著起身，從身后扶住他的肩膀，問道：“mama的電話打斷你的圣誕約會了嗎？”

    賀云一愣，搖搖頭。

    “哪里能騙得過mama呢？”她捏了捏賀云的鼻子，“好了，快去吧。如果她愿意，可以帶她回莊園過圣誕。”

    賀云挑挑眉，撿起地上的雙肩包。

    “mama，那我就先走了，天氣暖和一點，我?guī)恪?/br>
    “你怎么敢來見我！都是你和你的父親！你們骯臟的東方人讓我的家族蒙羞！”

    急轉直下，猝不及防。

    賀云下意識閉緊了雙眼，這讓他的觸感極為敏銳，感受著熱茶從他的臉頰流入脖頸。

    女人的哭泣聲響起，他慢慢睜開眼。

    賀云從桌上抽出紙巾，走到站在原地痛哭的女人面前，替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對不起mama，對不起。”

    哭喊和打砸的聲響，驚動了走廊上的護士。

    他們沖進來，按住了手拿茶壺的女人。

    “沒關系?！?/br>
    賀云拒絕了包扎的動作。

    他拿過一疊紗布，按在額頭上，走出病房。

    22:03

    賀云放下手機，還是進了酒店電梯。

    他用力按了按還在滲血的傷口，捋捋發(fā)絲，敲響房門。

    司玉不在。

    賀云松了一口氣，靠著墻坐下。

    至少，可以等傷口稍微結痂再見他。

    可是一直到遠方大本鐘的零點鐘聲敲響，司玉還是沒有出現(xiàn)。

    賀云走在幾乎無人的街道上，街角彩燈也好似被黑夜吞沒。

    司玉會在做什么呢？

    或許，正在某間高檔餐廳；不對，餐廳已經(jīng)打烊。

    或許，已經(jīng)結交了新朋友，可能……

    “你怎么才回來??？”

    賀云腦中的某處神經(jīng)好似驟然斷裂。

    司玉又困又累，蹲在公寓大門旁太久，站起時費了很大的力氣。

    見到賀云還站在原地沒動，他的委屈又涌了上來，可偏偏，當初趕他走的是自己。

    “就算，就算你不想見我，也……”

    司玉的話被打斷，賀云抱住了他。

    第09章 吻向他

    “別動。”

    司玉輕點了下賀云的鼻尖。

    僅亮著落地燈的客廳，司玉坐在掀起一角的沙發(fā)上，面前是席地而坐的賀云。

    “怎么搞的?。颗鲆婋y纏的客人了？”

    司玉放下消毒棉簽。

    賀云垂著眼，盯著褐色地板，沒應聲。

    可賀云越是這樣，司玉就越想逗他。

    他用指尖輕輕抬起賀云下頜，讓對方的臉離自己更近了些，在他額頭傷口處輕輕吹了吹。

    果不其然，這招來了賀云愈發(fā)明顯的閃躲。

    “這就疼啦？”司玉笑起，“在樓下抱我的時候，抱得我也可疼了?！?/br>
    光線暗，但司玉依舊看見了賀云紅起的耳尖。

    “對不起。”

    賀云說。

    他看向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的司玉，繼續(xù)道：“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br>
    真是個傻瓜。

    “我也該說對不起。明明是在擔心，如果你和我的照片被刊登，會給你的生活造成困擾。但是……”

    司玉將棉簽掰斷，重新拿出一根，在賀云傷口周圍打圈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