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律的鑰匙串兒上一共也沒多少東西，除了住處的鑰匙外就是車鑰匙，現(xiàn)在還多了個狗牌，是之前從項圈上取下來的，就掛在鑰匙串兒上當配飾。

    他拿了錢包鑰匙，又從桌上摸到打火機，沒再看一眼桌上的燒烤就走出門去。

    薛清極注視著他走出門，以前嚴律也有些挑食，但從沒有到這個地步。

    旁邊隋辨以為他好奇，便低聲解釋：“嚴哥就這樣，我都很少見他正兒八經(jīng)吃東西?！?/br>
    董鹿咽下一口面條：“大胡，嚴哥怎么又不吃飯，他上頓什么時候吃的？”

    “中午吧，吃了口煎餃。”胡旭杰對嚴律的事情倒是記得很清楚，嘆著氣道，“那一口塞牙縫都不夠?！?/br>
    肖點星嘴里咀嚼著東西含糊不清：“那哪兒行！人是鐵飯是鋼……哦，他是妖，那也得吃飯??！挑食是不？沒事兒，等回去我請你們到高檔地方吃，肯定有他愛吃的。”

    胡旭杰氣笑了：“真當我們差這仨瓜倆棗的錢??？他就這毛病，多少年了都。前段時間有狗的時候狗要按時吃糧，他喂狗的時候還能想起來喂兩口自己，最近狗不是死了么，他好像就更記不清吃飯時間了?！?/br>
    “干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彼灞婺弥敬畠簱u頭晃腦，忽然想起另一茬，扭頭問薛清極，“年兒，啊不對，得叫一聲前輩了。您和嚴哥以前好像還挺熟的，他那時候有這毛病嗎？”

    他沒心沒肺，問起這些話也不考慮亂七八糟的。其他人立馬看向薛清極，顯然是之前也一直憋著好奇。

    薛清極笑了笑，并未回答，只問道：“你們好像總會一起行動，他與仙門這樣多久了？”

    董鹿覺得這茬也沒什么不能說的，邊用筷子攪動著面湯邊思索：“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從小嚴哥就在了，據(jù)說姥姥也是從小就認識他，仙門往上數(shù)很多代掌事人都會告知繼任嚴哥的大概情況，好像已經(jīng)達成合作關系至少幾百年了?！?/br>
    “我是跟著我爺爺長大的，我爺爺好像也說過從以前嚴哥就在了，”隋辨吃著烤串兒點頭，“他平時基本只和掌事兒的來往，小輩兒們覺得他兇不敢接觸，鹿姐是因為老太太的關系才跟嚴哥熟的，我吧，一個是因為我爺爺，一個是因為年兒。”

    胡旭杰翻了個白眼：“嚴哥早些年就帶你們一幫小蘿卜頭耍了。哎，反正我跟著他也有個十幾年了，還是我爹臨走前把我?guī)硗懈督o他的，那會兒他就跟仙門來往，要不老有不開眼的妖覺得他不靠譜呢。扯淡，哪次妖那邊兒出了事兒不是嚴哥去解決的？”

    薛清極又問：“門中弟子現(xiàn)在已不再一起修行了么？”

    “嗯，早就不了，”董鹿有些不好意思，“很多門內(nèi)修士的后人都沒有了多少靈力，不適合修行。還有一些是有意不再讓后代接觸這些，畢竟修行是苦差事，干我們這行的多少……命都不大好?！?/br>
    她說到這兒，眼神略沉了沉，但這情緒轉(zhuǎn)瞬即逝，立馬又笑著解釋：“還要騰出時間來出活兒，不如好好找個穩(wěn)定的班上。是有孽靈邪祟需要驅(qū)逐，但總歸是要先緊著自己生活的嘛?！?/br>
    肖點星忍不住問道：“難道以前大家都是要一起修行的？你那時候是什么樣的，那時候的六峰在哪里？”

    他的神色中透出向往，問的語氣也有些許急切。

    薛清極將手中的烤雞心咬下一塊慢慢咀嚼：“是在一起修行……但與現(xiàn)在沒什么區(qū)別。修行本就是難事，人也不會輕易修掉本性與私心，六峰泯滅在歲月中，我并不稀奇?！?/br>
    他說的并不清楚，其他人聽得云里霧里，還沒再問，嚴律就推門回來了。

    抽了根煙又出去轉(zhuǎn)悠了一圈兒，嚴律的臉上困意更濃，一推門就見桌上竟然還沒吃完，不耐煩地皺起眉，咋舌道：“怎么回事兒，還準備吃到明天早上？趕緊掃尾分房間，我得睡了?！?/br>
    他倒是比人都有人樣兒，作息規(guī)律，到了晚上就犯困。

    小縣城的旅館條件一般，房間不多不少剩了三間標間，董鹿自己一間，剩下兩間房還沒安排好怎么入住，肖點星就已經(jīng)先遭不住了，找了個房間倒頭就睡，腦袋剛挨著枕頭呼嚕聲就響了。

    這動靜地動山搖，鄰居聽了都想報警，也就隋辨到哪兒都不挑，天生適配所有環(huán)境，揉著眼困得不行，走到另外一張床邊兒：“把兩張床拼一起就能睡仨人了，我怎么著都行，真困了?！?/br>
    薛清極只在門口站了三秒就倒退出來，對嚴律認真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樣，但我需要一個正常的入睡環(huán)境?！?/br>
    “這你都受不了？”胡旭杰嘲笑道，“我呼?？杀人蟮枚?，大老爺們兒誰計較這個！”

    嚴律皺眉道：“你不說我都忘了，你那呼嚕跟打發(fā)動機似的，拖拉機犁地都沒你那動靜?！?/br>
    胡旭杰咧著個嘴傻樂。

    三分鐘后，他夾著枕頭站在兩個床拼起來的屋里發(fā)呆，看著睡得直流哈喇子的隋辨和肖點星，還沒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

    第16章

    夏季的夜晚籠罩縣城，折騰了一天的世界終于陷入睡眠。

    旅館住宿條件一般，空調(diào)已經(jīng)上了年頭，運作時帶有明顯的嗡鳴，就算這樣也沒能掩蓋住隔壁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這屋隔音太差，尤其是胡旭杰，動靜大的讓人恨不得給他掐死。

    嚴律本來已經(jīng)困得睜不開眼，這會兒拉了燈卻一點都睡不著，腦子被隔壁兩臺拖拉機給碾得稀碎。

    黑暗中傳來幽幽嘆氣聲：“這就是你選的侍從？”

    “閉嘴吧?！眹缆砷]著眼說，“現(xiàn)在哪兒還有什么‘侍從’，就是赤尾那支兒的小孩兒，他爸快死的時候把他丟我這兒的，我沒好攆走，沒想到長成這鬼樣。”

    “竟然是赤尾的？那一族相貌出眾又心眼多，他相貌倒也罷了，怎么看起來像個缺心眼的?！毖η鍢O問。

    “嘖，你說話真夠嗆，”嚴律翻了個身，仰躺著，“大胡不是純種，混了不知道多少代了。你也知道，妖長成很艱難，純種的更難，靈氣稀薄后能滋潤供養(yǎng)純種血脈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沒了，妖也已融入人的生活里，有感情了自然就有了混血的后代，這樣的后代雖然天賦平庸壽數(shù)相對短，但至少健康的多，好養(yǎng)活。”

    千年前也有這樣的混種，但那時妖類還以自己的種族優(yōu)勢自傲，純種大多瞧不起平庸且短壽的混種。

    但混到現(xiàn)在的妖早已沒了當年的模樣，對種族的追求也已淡了。

    薛清極在黑暗中睜開眼：“又是個活不了多久的。”沒等嚴律接話，他已又說起別的，“仙門現(xiàn)在尋找靈力痕跡的手段很有意思，但門中弟子的能力似乎并不算高?！?/br>
    “知足吧，跟著來的這幾個已經(jīng)算不錯了。”嚴律聽他說起正事也睜開了眼，干脆坐起身點上根煙，“雖然是需要靠些手段，不過改良的也都不錯，還算敏銳。只是徐家那屋子確實干凈，檢測不出問題不是他們儀器的原因?！?/br>
    薛清極“嗯”了聲：“那個村子都算得上是干凈，從踏入村子到周家，都沒有什么異樣。江中大陣明明已松動，四周都受到了影響，村子卻如此正常，有趣?！?/br>
    “你倒是一直都在觀察，沒想到還挺積極，”嚴律沒想到薛清極早在入村時就已留意這些，“我看你把注意力都放在那個瘋女人身上，還以為你只覺得她有問題?！?/br>
    “談不上積極，畢竟現(xiàn)在仙門還算仙門，且事關這軀殼，我這身體，”薛清極頓了頓，繼而平靜道，“還是有父母關照過的?！辈坏葒缆砷_口，他又說起趙紅玫，“天生靈種的人極易誤入歧途，我只是懷疑，所以多留意一些?！?/br>
    這點嚴律也略知一二，雖然這類人并不多，但嚴律活得久又和仙門往來甚密，久而久之也知道點兒這些東西，不由嘲笑道：“怎么，你有共鳴了？還是親身經(jīng)歷過？不應該啊，照真就怕你走歪路看得嚴著呢，我也不記得你有什么出格的時候?！?/br>
    黑暗中薛清極的呼吸聲清淺平穩(wěn)，似乎是含糊地輕笑了下：“是又怎么樣。對我來說歧途和正道從來都沒什么區(qū)別?！?/br>
    “瘋話。你當年是為了什么死你不記得嗎？”嚴律咬著煙打斷他，“你走的從頭到尾都是正道?！?/br>
    薛清極側(cè)過頭，看到黑暗中煙頭明滅的紅色光點，像嚴律的呼吸，在黑夜中也依舊灼熱發(fā)光。

    “不過是履行仙門弟子的職責，”薛清極并不覺得有什么，反問道，“你倒是還記得。之前沒來得及問，每一次轉(zhuǎn)世我既然都認不出你，你又為什么要一直陪著我直到我死呢？”

    嚴律抽著煙，平淡道：“照真臨死前告訴我，說你的魂兒雖然一半進了境外境，但總會有重聚的機會，只是他看不破命數(shù)機緣，這茬直到印山鳴死都沒搞明白，我也不確定你的魂魄該怎么再生，只能先找著你，等你死了再看看下一世會不會有改善?！?/br>
    “那也不必一直等到我死再離開?！毖η鍢O對自己的死來死去毫不在意，“只要知道新一輪的轉(zhuǎn)世又開始就可以了。你是憑借什么找到我的，當年的魂契嗎？”

    嚴律沉默幾秒，嘆口氣：“是?！彼麑⒗p滿云紋的右臂舉起，在黑暗中舒展五指，“它越來越淡了。一開始我還能感應到你殘魂的動向，找得也算迅速，后來就開始感應模糊，有時候找到時你已經(jīng)不小了……你也算是走運一回，再拖一段時間不重聚魂魄，我都不確定還能不能再找到你了?！?/br>
    他中間含糊地拐了個彎。

    因為找的速度慢了，有幾回找到薛清極新的轉(zhuǎn)世時對方已經(jīng)有些年齡了。殘魂轉(zhuǎn)世是注定癡傻的，再倒霉一些生在垃圾人家或者直接被拋棄，找著的時候已經(jīng)吃了不少苦。

    嚴律自個兒是個妖，活得很久，卻還是看不透人活在世上的這些悲苦，尤其是當一些苦難是人自己的同類造成的。

    薛清極似乎知道他略掉沒說的是什么，并不覺得怎樣，反笑道：“原來如此。我也很稀奇，沒想到當年的魂契竟能維持到現(xiàn)在——我魂兒上你留下的印記已經(jīng)沒有了?！?/br>
    “轉(zhuǎn)世那么多次，早就沒了?！眹缆珊咝Φ?，“當年結(jié)契時動用了仙門掌事才知道的秘術(shù)，現(xiàn)在那玩意兒也已失傳了，這種找魂兒的靈獸小輩兒都已不認識了。”

    他說著又用劍指撫過右小臂上那塊空缺，一只兩耳豎起四爪亂蹬的小獸幻化而出，在黑暗中歡快地奔向另一張床。

    薛清極抬起手，小獸溫馴地在他的指尖停頓片刻，淺色熒光映在他的眼中凝成小塊光斑，讓他仔細看過后才融進他的皮膚。

    “怎么這么多年，你捏出來的還像狗？”薛清極忍俊不禁。

    嚴律不耐煩道：“滾！”

    “妖皇何必大動肝火?！毖η鍢O無辜道，“既然已經(jīng)失傳，你又是怎么讓這魂契維持至今的？”

    嚴律將煙頭按滅在床頭的煙灰缸，抬手將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得更低，打著哈欠道：“自然是有辦法的，我有什么辦不到的。睡了，明兒一早還得奔小堃村去?！?/br>
    他說完撈過腳邊被子，黑暗中窸窸窣窣地蓋好，翻了個身背對著薛清極閉上眼。

    這回他倒是睡著了，隔壁的呼嚕聲也沒能阻礙他沉睡，睡前依稀感覺到薛清極還醒著。

    屋內(nèi)還有一人呼吸，他卻睡得很快。

    起先只是昏沉沉的夢境，后邊兒又急速變換，夢到他在彌彌山上時午睡蘇醒，頭發(fā)被綁成了幾股小辮兒，他氣得在屋內(nèi)亂走，喊鉞戎來給他拆辮子。

    鉞戎的面容他早已記不清了，只能勉強回憶起個輪廓，依稀覺得還是壯年時的模樣，那會兒妖并不需要收斂自身氣息隱入人群，鉞戎的雙眸仍是豎瞳，見妖皇大人又被綁了小辮兒，樂得不行，咧嘴露出對兒蛇牙，被嚴律一把掐住脖子，差點兒把牙給掰下來。

    他倆正在房內(nèi)兄弟相殘，走廊上轉(zhuǎn)出個少年，像是剛練劍回來，俊秀的面孔仍有汗珠，眼尾的淚痣顯得格外靈動。他站在門口，目光掃過嚴律又被編起來的頭發(fā)，露出了然的神色，又移向快被嚴律掐死的鉞戎，無視了對方求救的眼神。

    少年一手提著劍走進來，鉞戎如蒙大赦，一骨碌從地上爬起，腳底抹油地跑了，臨走前將拆辮子的任務轉(zhuǎn)交給了提劍的少年。

    嚴律氣尤未消，一手撐著頭側(cè)躺著罵娘，少年卻跟沒聽到似的，走到他身后端正地跪坐下來，將入門劍擺到一旁，伸手去撩嚴律的頭發(fā)。

    練劍的手擦過嚴律的耳廓，薄繭刮得他癢癢。他在夢里和少年交談，少年輕聲問他：“我已拆了你十幾根長生辮，你還會長命百歲嗎？”

    夢里他理所當然道：“給我編辮子的都死了我也會活著。”

    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這話好像并沒讓少年高興，反倒引起他不知為何的不滿，手下力道沒把控好，扯得嚴律頭皮一疼。

    這疼順著頭蔓延開去，震動整個身體，耳邊傳來嗡鳴，漸漸又變成水滴滴落的聲音。

    滴答滴答，不絕于耳。

    嚴律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捂著隱隱作痛的頭，還沒分清夢境和現(xiàn)實，余光瞥到原本拉好的窗簾不知何時已被拉開，月光明亮，映著窗邊站著的人。

    站在月色下的人聽到動靜轉(zhuǎn)過身，低聲道：“做夢了？”

    聲音熟悉，是薛清極。

    嚴律狂跳的心臟勉強平靜了一些，手卻還捂著頭，干澀開口：“水龍頭是不是沒擰緊在漏水？”

    薛清極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愣了愣，卻還是走到衛(wèi)生間前看了一眼，搖頭道：“并未。”

    嚴律搓了搓額頭，自己爬下床來，踩著拖鞋走進衛(wèi)生間仔細看了看。

    衛(wèi)生間只有一個水龍頭和花灑，兩個全都沒有漏水的跡象，這會兒他完全清醒過來，夢中的水滴聲也已消失，確實是不存在的。

    嚴律撐著洗臉池緩了緩，用涼水洗了把臉才走出來。

    薛清極一直站在門口，目光在嚴律的臉上停留片刻，又瞧了瞧被他認真擰緊的水龍頭，嘴唇微動，卻并未追問，只開口道：“你只睡了很短一會，繼續(xù)睡嗎？”

    “……先不了，”嚴律點著根煙抽了兩口，眼神終于緩慢擺脫掉剛才的茫然，也沒解釋自己夢到了什么，再抬起頭時表情已恢復了平時的疲懶，踱步到窗邊兒，瞇著眼問，“你又失眠？這大半夜的看什么呢？”

    薛清極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才收回目光，重新走回窗前：“看月亮。我被師父帶上六峰時就是這樣的夜晚，月如銀盆?！?/br>
    嚴律仰起頭看了看天空：“現(xiàn)在還沒到八月十五，那時候更適合看月亮。哦，現(xiàn)在習慣那時候團圓，聚個餐什么的，屬于風俗?！?/br>
    “你還會在意這種節(jié)日？以前在彌彌山，你只有大祭日會當個節(jié)日過。”薛清極稀奇。

    嚴律百無聊賴地彈著煙灰：“總要給小輩兒包紅包的，大胡他們還愛搞什么聚餐，說也要團圓團圓——他一年有他大爺?shù)娜偬熨囄夷莾海瑘F圓個屁的團圓?！?/br>
    “我們這樣的人，說不上團圓不團圓。”薛清極淡笑道，斜倚著窗框，伸手將嚴律嘴上咬著的煙掉落的煙灰抓在手心，“他們和我們不一樣，你我才是一類的?！?/br>
    不老不死的妖和死了千年又活過來的人。

    他們共同的記憶在千年前的六峰和彌彌山，而這世界除了他倆已無人記得無人知曉。

    他們是這些記憶最后的載體，是那些已隱沒在時間里的一切曾存在過的證明——即使已沒有人需要這些證明，但他們還是記得。

    嚴律恍惚間又想起夢里的長生辮和鉞戎，額頭“突突”地疼了兩下，煩躁地抽著煙沒有回答，目光掃過窗臺上放著的一盒餅干，笑了一聲：“行啊，睡不著吃夜宵呢？”

    “看了會識字的影像就餓了，這具身體也只比普通人強一點而已?！毖η鍢O也不在意他的態(tài)度，又捏起一塊餅干慢慢咬了一口，“現(xiàn)在吃的比以前精致，味道也更豐富。我記得以前在彌彌山，你餓起來能抱著熊生啃，現(xiàn)在倒好像是不怎么能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