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12日

    第六十二章·競渡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李思平被噩夢警醒，夢里面他掉進(jìn)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

    淵，很多他熟悉的人，在深淵入口那里呼喚著他的名字……那夢境如此真實，他

    掙扎了許久才醒了過來。

    打開燈，一看才早上四點多鐘，他有心再睡一會兒，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他在床上躺著，無聊的翻著電視頻道，早晨卻沒什么好節(jié)目。

    今天是邀請函上標(biāo)明正式報到的日子，剛過六點，門外就有了小聲的說話聲

    ，李思平悄悄的打開門一看，已經(jīng)有參賽的選手到了。

    他關(guān)上門，繼續(xù)看電視，打算等七點半的時候再去找沉虹。

    也不知道這時候繼母唐曼青和凌老師在干嘛，他有心打電話，卻又不想吵醒

    她們，而且凌老師的父母還沒走呢，老兩口兒也夠能住的，難不成要在這兒過年

    了？正琢磨著心事，敲門聲響了起來。

    「這么早就起來了？」

    李思平以為是沉虹，走到門口開門一看，竟然是程璐。

    盡管在學(xué)校的時候不怎么接觸，但在異鄉(xiāng)碰到了，還是倍感親切，李思平很

    是驚訝，問道：「你怎么這么早？」

    他的意思是她怎么這么早來敲門，程璐則是問道：「你怎么來這么早呢？」

    她原本以為他坐飛機(jī)來的，肯定是當(dāng)天來，沒想到會提前一天。

    「啊，我也不知道?！?/br>
    李思平先回答了她的問題。

    「我看簽到本上你已經(jīng)簽完到了，所以過來看看」，程璐有些不好意思，說

    道：「我以為都快七點了，你該起床了，沒想到會吵醒你，不好意思……」

    「沒有，沒有！」

    李思平連忙說道：「我四點多就醒了，睡不著，看了會兒電視?！?/br>
    「你家里沒來人?。俊?/br>
    程璐看李思平也沒讓自己進(jìn)屋，以為屋里有人不方便，眼光掃到那張沒人住

    的床，便問了一句。

    「啊，我自己來的，我家人分不開身?！?/br>
    李思平?jīng)]多解釋，趕忙讓到：「快進(jìn)屋坐，進(jìn)屋坐！」

    程璐明顯是有事找他，正好就坡下驢，進(jìn)了屋子，坐在椅子上。

    李思平不怎么熟悉待客之道，只能給她倒了一杯昨晚燒過的涼開水。

    程璐接過杯子，臉上帶著笑容，竟然也很好看。

    「你是跟誰來的？」

    李思平打破尷尬，問了一個他并不關(guān)心的問題。

    「我也是自己來的?！?/br>
    程璐垂下頭，并沒有喝水。

    「??？」

    李思平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說道：「啊，你真棒，比我厲害，我是跟同學(xué)

    的家長一起來的，沉虹，你知道吧？二班的班長?！?/br>
    「我知道，她總?cè)ピ蹅儼嗉夐T口找你，咱班誰不知道你倆關(guān)系好！」

    程璐的臉上掛著一絲曖昧的笑意。

    「沒那回事兒！可別瞎想！」

    李思平說完了就覺得莫名其妙，自己跟她解釋什么？「呵呵，我可沒瞎想！」

    程璐搖頭否認(rèn)，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一個人來的，人生地不熟，女

    孩子也不方便，這兩天我……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

    聽程璐說明來意，李思平又是一愣，心說你自己都能坐火車過來，都到這兒

    了，就更不用誰照顧著了吧？「我肯定沒意見，不過得問問沉虹，她說了算！」

    「噢，那就得你幫我介紹一下了?！?/br>
    程璐有些失望，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直無往而不利的「示弱」，到了李思

    平這里怎么就不管用了。

    倆人正說著話，門口響起敲門聲，門一直開著，沉虹便站在那里敲著門框。

    「你比曹cao都快」，李思平把沉虹迎進(jìn)來，看程璐站了起來，他介紹道：「

    這是我們班程璐，這是沉虹?！?/br>
    「你好！」

    「你好！」

    兩個女孩子很正式的握了握手，李思平心說怎么搞得跟領(lǐng)導(dǎo)人見面似的。

    「我聽說過你，學(xué)習(xí)又好，能力又強(qiáng)，老師們都喜歡你！」

    程璐率先夸贊了沉虹，說的雖然都是事實，但從她口中說出來，聽著就有一

    股言不由衷的不服輸。

    「啊，我也知道你，學(xué)習(xí)跟我差不多，但長得比我好看，我們班好幾個男生

    都暗戀你呢！」

    沉虹的語氣則真誠多了，聽著沒什么心機(jī)，卻也似乎暗藏鋒芒。

    李思平插不上話，便等二女寒暄完了，才說明了程璐的來意。

    沉虹自然豪爽的同意了，她喜歡熱鬧，對程璐也沒什么偏見，大家都是一個

    學(xué)校來的同學(xué)，她和李思平還是同班同學(xué)，自然要相互照顧。

    閑聊了一會兒，相互交流了一下對比賽的看法，沉虹的母親黎妍出現(xiàn)在門口

    ，她輕聲叫女兒過去，低聲交流了幾句，沉虹便過來告訴李

    思平二人，黎妍要出

    去一趟，讓他們自己到賓館一樓的自助餐廳吃早餐。

    一天很快過去，吃晚飯前，黎妍才回來。

    她帶著三個少年到賓館外的一家西餐廳吃了頓牛排，然后回來參加賽事主辦

    方組織的歡迎儀式。

    來參賽的選手都到齊了，算上家長，人數(shù)很是可觀。

    黎妍帶著三個少年坐在一起，不一會兒又來了兩對選手家長，算是把這張桌

    子坐滿了。

    黎妍沒說話，李思平?jīng)]說話，沉虹吃牛排吃的有點撐，也沒說話，倒是程璐

    主動和對方搭訕起來。

    「你們好，我是北京來的，你們呢？」

    程璐人長得好看，說話也好聽，落落大方，很容易和陌生人打成一片。

    「我是黑龍江的?！?/br>
    「我是內(nèi)蒙的?！?/br>
    兩個同桌的參賽選手一男一女，都是母親領(lǐng)著來參加比賽的，聽說都是北方

    來的，加上程璐的美女屬性很吸引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黑龍江來的小姑娘叫柳園，和李思平他們一樣，也是高一新生；內(nèi)蒙的小男

    生則是初三學(xué)生，叫做富白音。

    相比柳園的普通話還帶著東北方言，白音的普通話卻極為標(biāo)準(zhǔn)，沉虹緩過勁

    兒了，也參與進(jìn)來，夸贊了白音一句。

    白音很是羞澀，本就發(fā)紅的臉蛋更紅了，她母親一臉溺愛的看著兒子，解釋

    了原因，原來她是漢族人，而且是中文系畢業(yè)的師范生，在她的影響下，孩子才

    喜歡語文喜歡創(chuàng)作。

    年輕人在一起總是容易熟悉，很快的，李思平也加入到聊天的陣營中來。

    他的心智更加成熟，對事物的觀點也比較獨(dú)特，有些話甚至?xí)尷桢桶滓?/br>
    母親為之眼中一亮，生出欣賞的神采來。

    「……張悅?cè)弧R天牧……」

    冗長的講話終于結(jié)束，臺上的主持人開始宣讀不同分組的參賽選手名單，以

    及明天比賽的相關(guān)注意事項。

    歡迎儀式結(jié)束，五個年輕人意猶未盡，又在李思平的房間里，深入的交流了

    一番對作文創(chuàng)作的認(rèn)識，彼此都覺得深受啟發(fā)，對明天的比賽也有了新的想法。

    所謂「比賽」，和平常的考試并沒有太大差別，在印刷精美的稿紙上將自己

    構(gòu)思了數(shù)天的作文寫下來，便完成了全部的任務(wù)，接下來就是等著評委評出結(jié)果

    了。

    吃過了午飯，幾個小伙伴又聚到了一起，沉虹提議，難得來一次上海，要到

    外灘走走。

    程璐第一個附和，柳園也很贊成，白音羞澀的臉上也露出了向往之色。

    李思平以前倒是跟著大人去過幾次，沒覺得哪里好玩，但畢竟年輕心性，能

    去熘達(dá)一圈也是好的。

    得到了全票支持，沉虹讓母親黎妍聯(lián)系王海軍，安排了一輛別克商務(wù)，五名

    少年和三位家長，一起到外灘游玩。

    五名少年一路又吃又玩，青春氣息展露無遺，倒是三位女性家長跟在身后，

    白音的母親和黎妍都是知識分子，相對比較矜持，柳園的母親則文化水平不高，

    相互之間并無多少交流。

    在一處欄桿邊上，沉虹先跨坐了上去，知道下面不到一米處就是平地，黎妍

    叮囑女兒小心，便沒多說什么。

    李思平和程璐也隨后上去，柳園猶豫了一下，也爬了上去，白音看了一眼母

    親，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才在李思平的幫助下，也爬了上去。

    天有些陰沉，加上年關(guān)將近，附近的游人就不多。

    看著遠(yuǎn)處的東方明珠塔，高樓林立的浦東新區(qū)和江面上往來如梭的船只，幾

    個年輕人漸漸沉默下來。

    幾天下來，繁華都市終于帶給了他們不一樣的震撼，即便是來自京城的三人

    ，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每個人的心目中，都被眼前景象觸動，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關(guān)于理想，關(guān)

    于成功，關(guān)于財富，也關(guān)于自己的人生。

    李思平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輕嘆了一聲，說道：「大丈夫當(dāng)如是也……」

    他聲音不大，除了身邊的人，沒誰聽得清楚。

    旁邊的程璐轉(zhuǎn)頭看他，問道：「李思平，你的夢想是什么？」

    「我？」

    李思平?jīng)]有看她，仍舊注視著遠(yuǎn)處林立的高樓，輕聲道：「我沒想過，我還

    沒想過未來要做什么樣的人……」

    「你呢？」

    李思平反問程璐。

    「

    我啊……」

    程璐猶豫了一下，鼓足了勇氣，張開雙臂對著大江喊道：「我要別人很尊敬

    我，我要成為最耀眼最受人矚目的那個人！」

    大家被她突然的爆發(fā)嚇了一跳，李思平解釋了兩人剛才的對話，沉虹聽了率

    先說道：「我的夢想，是做一個有用的人，對家庭，對社會，甚至對這個世界，

    作出屬于我的貢獻(xiàn)?！?/br>
    「我……我想……」

    柳園也被激起了青春的激情，很想告訴大家自己的夢想，但還是沒說出口，

    臉憋得通紅，很是尷尬。

    「我想當(dāng)個作家?！?/br>
    白音難得的沒有羞澀，他目視前方，眼神堅定：「我要用我的筆來影響一代

    人，甚至很多代人?！?/br>
    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為他難得的如此自信，也為他夢想的遠(yuǎn)大。

    「圣人說三不朽，之一就是立言，白音你太牛了，上來就要不朽?！?/br>
    沉虹率先表態(tài)，她都沒想過要影響誰，白音小小年紀(jì)，有這個胸懷，真是不

    佩服都不行。

    「是啊，白音小朋友，你太棒了！」

    李思平開著白音的玩笑，內(nèi)心里卻更加迷茫，自己的夢想是什么呢？「你閉

    嘴吧，就你不厚道，大家都說出來夢想是什么了，就你藏著掖著的?！?/br>
    沉虹瞪了李思平一眼，替白音反擊他：「你這樣的慫貨就不要冷嘲熱諷了！」

    「誰冷嘲熱諷了？」

    李思平叫著屈，說道：「我是真心覺得他棒！」

    李思平又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以前想過可以當(dāng)個職業(yè)足球

    運(yùn)動員，可是現(xiàn)在覺得自己其實沒什么天賦，跟那個姓嵩的比差遠(yuǎn)了，恐怕也就

    是業(yè)余玩玩了。」

    「我也想過當(dāng)作家，但是覺得自己也不是這塊料，而且我都不知道要創(chuàng)作什

    么」，李思平控訴著自己的血淚史，不知不覺也說出了心里話：「這次比賽能入

    圍，題目和創(chuàng)意都不是我自己的，都是我們初中語文老師的……」

    「至于說變得有錢啊，當(dāng)多大官啊，我覺得那些東西都應(yīng)該是過程，而不是

    最終的目的。像程璐說的，成為一個受人尊敬的人，那么完全可以有很多種方式

    實現(xiàn)?！?/br>
    「問題是，我沒有什么目的，如果說非要有的話，就是讓我在乎的人和在乎

    我的人，都過得好?！?/br>
    這當(dāng)然不是實話，在心目中最隱秘的位置，他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找出父

    親死亡的真相，奪回本應(yīng)屬于他的東西。

    「這也不容易實現(xiàn)了」，程璐搖搖頭，說道：「我們沒法讓所有人都滿意，

    也沒法讓所有人都過得好，我們能夠讓自己過得好，就已經(jīng)很難了，何必想那么

    多？」

    程璐喃喃自語：「我從來沒想過，也不cao心別人是否因為我變得更好了，我

    只希望，我能夠越來越好……」

    「也不是，人活著，總要有點責(zé)任心……」

    程璐在最邊上，右手邊是李思平，然后是白音，沉虹，最后是柳園，所以只

    有李思平知道她說了什么。

    程璐小聲反駁道：「責(zé)任心？為什么要對別人有責(zé)任心？誰對我有責(zé)任心呢？我和你們不一樣，出門參加個比賽都有家長陪著，我連學(xué)費(fèi)都要靠自己賺，所

    以我不奢望誰能理解我，也不想理解別人?！?/br>
    「也許吧……」

    李思平無力反駁，接觸過那么多陰暗的事情，讓他來說服程璐這個世界多么

    明媚，他真是做不來。

    「我算一下，白音上初三，十年后也大學(xué)畢業(yè)了，不如我們約定一下，十年

    后在這里重聚怎么樣？」

    沉虹大聲的提議：「我們都記住今天的話，十年后，我們再來！」

    「我贊成！」

    「好！」

    大家不約而同的大聲附和，關(guān)于青春，關(guān)于夢想，他們都是最有話語權(quán)的，

    也是最有信心的。

    在江邊逛了一下午，回到駐地，白音和柳園吃過晚飯就休息了，沉虹可能因

    為喊的話太多，灌了一肚子江風(fēng)，身體有些不舒服，母親黎妍給她燒了熱水，喝

    下去在房間里休息，卻又專門打電話告訴李思平等她。

    程璐吃過了晚飯，過來敲開了李思平的房門，倆人各自躺著一張床閑聊，門

    開著，等著沉虹。

    幾天接觸下來，李思平發(fā)現(xiàn)程璐這人并不是他想的那么不可救藥，還有她獨(dú)

    特的閃光點，所以開始不排斥和她相處了。

    「我看你平常穿衣打扮，你家里條件還不錯吧？」

    「嗯，還行吧，我爸生前是個大老板，給我繼母留下了一些房產(chǎn)，這兩年做

    了些投資，日子過得還行，但我繼母管我管得嚴(yán)，不讓我穿太名貴的衣服?！?/br>
    李思平說的話有一部分是事實，只是唐曼青已經(jīng)不限制他的吃穿用度了，一

    切都是他自己在堅持舊日的習(xí)慣。

    「你父親……去世了？你母親呢？」

    程璐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來了背后的含義，語調(diào)中帶著同情和小心。

    「我媽在我十歲不到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父親是前年去世的，一場車禍……」

    李思平的語調(diào)澹澹的，并沒有程璐想象中的那么傷痛。

    「哦，對不起……」

    「我跟我爸感情不好，我媽走的時候我還小，現(xiàn)在有時候會羨慕別人有父母

    ，但其實也還好……」

    「那你現(xiàn)在跟你繼母一起生活？」

    程璐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我還有個同父異母的meimei，四歲半了?！?/br>
    說起繼母和meimei，李思平明顯興致高了一些。

    「那就太難得了，要是一般的繼母，恐怕早把你掃地出門了吧！」

    程璐很是感慨，別人的繼母都這么好，想想自己的父母，真是人比人得死。

    「是啊，確實不容易?！?/br>
    李思平心里暗想，自己要是有爺爺奶奶，估計唐曼青也就把自己送走了，好

    在陰差陽錯之下，自己不但沒被送走，還和繼母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真不知道該說你比我幸運(yùn)還是不幸」，聽著李思平不避諱的說了自家的事

    情，程璐也敞開了心扉：「我父母離異后，各自再婚了，我現(xiàn)在有兩個同父異母

    的弟弟meimei……」

    程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和李思平傾訴隱秘的內(nèi)心世界，她只是吃完晚飯

    無聊了找人說說話，沒幾句就開始了從沒有過的傾訴。

    「我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只有他們是真心疼我，但爺爺已經(jīng)六十多了，身

    體還不好，我不知道他們還能養(yǎng)我?guī)啄辍?/br>
    「我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家，爺爺奶奶對我再好，也帶不給我家的感覺。我

    父母都想讓我去和他們一起生活，但是看著他們和新組成的家庭在一起，我覺得

    自己特別多余，所以我想，我要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好好學(xué)習(xí)，上個好大學(xué)，

    然后早點畢業(yè)工作，賺錢讓爺爺奶奶過上好日子，享幾年清?！?/br>
    「嗯……」

    李思平無言以對，有了這個背景，程璐的一些表現(xiàn)便說得過去了。

    「呵呵，我知道你們都怎么看我」，程璐笑了笑，面容有些苦澀：「我學(xué)習(xí)

    成績好，長得也不丑，我為什么要對那些又不肯努力學(xué)習(xí)、家里條件又不好的人

    假以辭色？高洪亮是你同桌，他除了家里那幾個破錢，哪里配得上我……」

    「這個……」

    李思平都不知道怎么轉(zhuǎn)移到這個話題上來了，他當(dāng)然沒法做出評價。

    「而且讀書學(xué)習(xí)還來不及呢，誰有功夫談戀愛？」

    程璐義正辭嚴(yán)的樣子，讓李思平更加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說的這么響亮，你跟五班那個敬一航不清不楚的算什么？」

    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正是沉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