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詭 第87節(jié)
這不是好事。 動靜大得有點超出控制,必有人在背后推動。 言洄皺眉,起身,后想到什么,忽回頭提出:“羅大人隨我去處理此案?!?/br> 羅非白本心不想再介入此案,她知道按照皇權(quán)特許,這些官員搭上邊的都會被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言洄處理掉。 她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對這個案子也會有交代。 她又不是神明,非萬能,何必徹底介入,平白惹不必要的麻煩。 但,她現(xiàn)在是羅非白,是下官。 她只能站起跟過去。 人一走,風(fēng)嫻廳兩桌氣氛似乎平和下來,那女子也沒有介入的意思,仿佛對這事不上心,只是在溫云舒好奇看來的時候,才瞧著她,回以一笑。 那笑,說不上來,沒有惡意跟敵意,也沒有冷淡高傲。 只是悵然。 溫云舒有一種憑空突兀的直覺——婚約,這個字眼對這個女子而言可能是很重要的事。 她的冷清起了波瀾,下面滿是遺憾。 —————— 百姓聲勢的確不小,趕上壽宴,人本來就多,吳侍郎不怕自己壽宴被沖撞,就怕背后之人針對的是羅非白,隨著柳太守等人安撫這些苦主的時候,這些人卻口口聲聲要拿宋利州入罪。 宋利州其實已經(jīng)下獄,處境可比柳太守跟程削差了許多,畢竟他是真牽連其中,人自然也不在這,在大牢中。 柳太守跟程削冷眼看著吳侍郎試圖安撫住這些百姓,卻見一個老者猛然抓住后者手腕。 “吳侍郎,聽聞你跟宋利州有舊,可是要幫他?他害了那么多閨女,你就不為我們這些百姓想想嗎?明明當(dāng)年,當(dāng)年您跟溫老大人在父老鄉(xiāng)親面前立誓要維護公理,為子民伸冤....如今怎么都變了?” 吳侍郎一怔,本也上了年紀(jì)的身子骨差點被其拽下階梯。 后面,羅非白上來拉了他一把,清聲冷道:“既為公理,明知道壽宴之地百官聚集,案子已經(jīng)在查,你們鬧這么大,明明喜事變壞事,萬一沖撞了其中可能在場的朝中上官,影響了查案,原本可以得清真相,如今卻因為你們的莽撞而付諸流水,屆時你們后悔,又該找誰為此負(fù)責(zé)?” 她從不喜歡安撫或者勸服大人。 凡事掐捏扼要,直攻當(dāng)事人攸關(guān)利益跟訴求,那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東西,雖也有效,但太費時間。 這些苦主一聽,一下安靜了。 主要他們也認(rèn)出這人——案子伸張主要得益于羅大人,付出最大的就是羅大人,她是有說話之權(quán)的。 老者一窒,有些怯意,諾諾行禮,又道:“見過羅大人,小民知錯,只是這個案子....真能將宋利州定罪嗎?” “你們不信朝廷嗎?” 自然不敢不信。 羅非白:“既然朝廷來人了,儋州再大的官也不頂用,別說宋利州,就是柳太守他們?nèi)f一涉案,也得伏法,這就是朝廷尊嚴(yán)與法度所在,是吧,兩位。” 她朝看熱鬧的柳太守跟程削看去。 柳程兩人看太子殿下站在羅非白邊上,提刀帶劍冷厲非凡,似在衛(wèi)護,又似旁觀,他們拿捏不準(zhǔn),但羅非白此人口頭厲害,他們也只能出面應(yīng)答。 是,自然。 程削心里怪別扭的,總覺得這羅非白帶點邪性,仿佛他們這般應(yīng)答——萬一涉案,也得伏法。 祭壇之事,鬼信神迷的,他心里不是不起心思,這種行當(dāng)弄久了,他心里都有點信。 嘴上應(yīng)了,心里就咯噔了,但不得不應(yīng)。 不過光憑著羅非白幾句鎮(zhèn)壓這些人也不能解決問題。 言洄終究開口了,“本官處置此案,今日來壽宴也為案情,諸位苦主如此聲勢,未免有攪動地方之嫌,涉及民生安定,本官怕不得暫時拋下案子,前來處置你們的民動沸騰之事,諸位是否所求為此?” 很快,這些苦主才愿意讓步,后來,言洄又陪著羅非白跟吳侍郎親自將這些苦主帶入府內(nèi)別院,記下他們家中女兒身份。 倒不是要查他們是被誰推動而來的。 只是言洄跟羅非白都清楚這些人敢冒著這么大風(fēng)險前來鬧事,就是對亡女真正在乎,他們身上反而能問出一些珍貴信息。 “羅大人也覺得此案背后有些玄虛嗎?你認(rèn)為是哪位官員如此膽大包天?” 在護衛(wèi)跟蔣飛樽等人趕來將人代入時,言洄落后在后面,慢慢踱步,撩開假山邊側(cè)的花枝,低聲問羅非白。 “殿下覺得這人生在世,若是所求不得圓滿,是不是都想從別的方面得到滿足?” “刻舟求劍?!?/br> 言洄:“你覺得是某些人官途不順,才非要圖祭祀之事逆轉(zhuǎn)官運?” 宋利州不符合,柳乘虛符合。 羅非白避開兩人之間越來越窄的距離,往邊上走去,一邊瞧著前面那些反復(fù)念著亡女名字的老百姓,她垂眼,道:“還有子嗣?!?/br> 什么? 言洄一怔,猛然想到一件事——這些受害者全部是妙齡適孕女子,但很奇怪,她們都遭受過侵犯,但那么多尸體中,沒有一人是得孕子嗣的,就算是意外,也總該有一個,一個都沒有..... 是巧合嗎? 都巧合,那就是人為。 得再查查這些女子的生辰排位跟身體情況。 難怪她會提議召集這些苦主入府細(xì)問,因從前調(diào)查的細(xì)節(jié)里面并不涉及這一塊。 “我會讓蔣飛樽馬上將擅風(fēng)水之人喊來,還是說羅大人您本身就擅此道?” 羅非白看他一眼,知道這人在試探自己,但是陽謀。 為了案子盡快處置,她沒有否認(rèn)。 “懂一些。” “那羅大人可能看出本官命數(shù)如何?” “.......” 哪家看風(fēng)水的神棍敢斷儲君的命數(shù)? 羅非白平靜一句,“殿下以為下官在當(dāng)年打了你三拳后,還敢再冒犯嗎?” 說完她快步離開。 言洄站在原位,表情慘淡。 她怎么知道羅非白打了自己三拳?這是自己跟羅非白那廝才知道的事.....除非羅非白告訴她了? 可是他們打完后,公子明顯不知此事,也沒追究,不然以她性格一定會干涉。 一旦得知自己打羅非白的私心,也一定會遠(yuǎn)離他。 所以不告訴她,是他跟羅非白的默契。 而從后來的調(diào)查中可知羅非白本人這些年一直遠(yuǎn)在邊陲小地,不涉朝堂之事,否則后來她出了那么大的事,羅非白也不會從未趕去營救。 說明他們中間斷了聯(lián)系。 如此可見,眼前人本不該知道這件事的。 除非....眼前人就是羅非白,不是她,不是她。 不是奚玄。 太子言洄站在樹下,這兩日一直安定歡喜的心意像是樹冠飛葉之中間離的碎光。 掩了片刻,才平靜從樹下陰影走出。 他不知,羅非白走后,卻在想席上那個用三根手指抵著眼側(cè)說“出了這個門,街頭巷尾,無冤無仇,背著人”的人。 自己是不知道此事,也沒瞧見,但對方看見了。 多年前,那人也的確在鱗羽閣,且早早看過羅非白跟言洄在巷子打架。 打了三拳。 三根手指。 暗示她以此洗清言洄對自己身份的認(rèn)定。 不過那般言語如今細(xì)想來也是嘲諷不已,也不知言洄聽出沒有。 估計沒聽出。 —————— 大門后的賓客中,曹琴笙冷冷看著,眼底復(fù)雜,又盯著那柳乘虛看了一會,后融入賓客群,消失不見。 人散后,吳侍郎府外的百姓也逐漸散了,議論紛紛,在這些人中,一個戴著斗笠的鄉(xiāng)野匹夫挑著野果擔(dān)子離開,一邊吆喝著賣東西。 還真賣出一些,過后才進了一個巷子。 放下?lián)雍?,取下斗笠,對眼前等待的人道:“看清了,按照畫像——來者是太子言洄無疑,但是,按照程削私下告知我們要調(diào)查且鏟除掉的那個年輕官員,我一看,竟被嚇到了?!?/br> “為何?” “那人竟跟三年前將軍給的畫像有點相似,雖然變了一些,但我一眼就覺得很像?!?/br> “誰?” “一個本該死去的人,奚玄?!?/br> 另一人大驚。 第68章 起火 —————— 眾人一入?yún)歉? 那些城中前來參加壽宴的百姓還好,當(dāng)官的卻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還好, 接待這些苦主的人員里面沒有他們。 似乎也沒有柳太守等人。 太子要單獨問話滲入調(diào)查? 羅非白跟蔣飛樽是少有參與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