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5攔截(2)
大雨還在下,整個榮城終于降下了熱氣。 候機室里冷氣充足,氣氛也冷到極點。 傅敬斯的眼底是嗜血的紅,狠戾的目光下傅衾竟然看到了痛苦,有時候她實在不想心思太細(xì)膩。 原本即將爆發(fā)的怒火,竟迅速啞了下去。 她明白自己走不了了,周身上下已經(jīng)渾然無力,連掀起眼皮看他的力氣都失去了,即便如此她還想和他討價還價。 “我跟你回去,你能不能別把我的戶口遷出去?” 與其說是在討價還價不如說是在乞求。 傅衾并不覬覦傅家小姐的身份,但她真真切切將傅婁東當(dāng)父親,那是她的家,養(yǎng)了她十六年的家。 她突然痛恨傅敬斯,愛與恨同在。 傅敬斯看著她被抽取了靈魂的模樣,于心不忍,一把將她抱入懷里,手掌扣在她的后腦勺,在她耳邊低語,“青青,對不起,你一定要跟我回去,戶口這件事我也不能答應(yīng)你?!?/br> 他語氣溫柔卻讓人墜入冰窟。 * 傅衾不知道怎么隨他上了車。 車窗外的景色被雨水模糊,傅衾也看不清車行駛到哪里。 她忽然沒頭沒腦地問,“我的行李呢?” 車內(nèi)的沉默被打破,傅敬斯怔了一秒鐘繼續(xù)駕駛,“衛(wèi)煦會給你拿回來。” “這么晚了他還要被你叫來干活?” “這是他的工作?!?/br> “哦?!?/br> 傅衾又把頭轉(zhuǎn)向了車窗方向。 傅敬斯透過后視鏡瞄了她一眼。 上車時,傅衾忽略他打開的副駕駛門,自己開了后門便坐進去。 傅敬斯也沒有非要她坐到前面,只要她肯跟他回去就行。 車子離開機場半天,不見傅衾開口說一句話。 只是眸子盯著一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有的色彩都凝聚在雨滴中,霓虹燈將顆顆雨水映成了寶石。 車內(nèi)的冷氣,伴隨著似有若無的松木香。 如果換個時間,傅衾會覺得今夜是浪漫的,可此刻陣陣香氣成為了她情緒的催化劑。 她不斷回憶在候機室里發(fā)生的事情,起初平靜下去的不甘,現(xiàn)在又慢慢升起。 她不重不輕地踢了一腳傅敬斯的車椅。 傅敬斯感受到身后的一腳,回應(yīng)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如果十點半飛機準(zhǔn)點起飛,你是不是會在登機前攔下我?” 傅衾雖然用了問句,但答案在她心里是肯定。 傅敬斯指尖輕微攥緊了方向盤,連著超了兩輛車,車速在他的控制下越來越快,打在車上的雨點也越來越急促,好似在用水管澆灌。 許久,車速慢下來,傅敬斯才緩緩開口,聲音如雨水打在玻璃清脆,“是?!?/br> 昏暗中,傅衾嗤笑了一聲,“無恥。” 這場夏夜的大雨,打亂了傅敬斯的邪惡計劃,但好在一切也算圓滿。 傅敬斯不以為然,“我本來也沒有多光明磊落?!?/br> “你倒是對自己認(rèn)知清楚?!备掉乐S刺他。 回應(yīng)她的是一聲輕笑。 傅衾不再說話,思緒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那年冬天,是確定對傅敬斯心意的那年。 * 來到傅家,所有人對她都非常友善,唯獨傅敬斯。 這是原住民對外來客不能忽視的仇視。 傅敬斯并沒有向電視劇里演得那樣,對她惡語相向或者把她的行李丟到外面,也有可能是她根本沒有行李,來時就獨身一人。 傅婁東也沒有強迫傅敬斯認(rèn)下她為meimei,只是通知般的告訴了他,“傅衾你meimei,以后你們好好相處。” 十二歲的傅敬斯冷眼望著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淡淡地回答,“哦?!?/br> 傅衾的性子很慢熱,面對陌生的環(huán)境她更多的是害怕,尤其是對她展現(xiàn)了不友好的傅敬斯,每次總要躲著他走。 傅敬斯從不對她說重話,甚至是不和她說話,直接當(dāng)空氣無視,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兩年,兩人只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對于兩人不咸不淡的相處,傅婁東不去干涉。他對自己兒子了解,不求敬斯對小衾多熱情,只要他別想壞點子欺負(fù)她就行。 關(guān)于傅婁東的擔(dān)憂,目前是沒有出現(xiàn)過。 事情的轉(zhuǎn)機是傅衾十五歲那年。 隆冬,榮城已經(jīng)下了幾場雪,天寒地凍。 冬天的晝仿佛水洗過似的,明朗清凈。天氣預(yù)報沒說今天會下雪,傅衾坐在教室里發(fā)呆,雪是沒有預(yù)兆驟然落下,從零零散散到漫天飛舞,雪越下越大,很快眼過之處成為白色。 傅衾放學(xué),和往常一樣上了陳叔的車,不過因為路段行駛困難,到家的時間比以往拉長了許多。 老宅白茫茫一片,只留下兩道車轍印。 傅衾背著書包下車,一陣風(fēng)吹來,雪飄得到處都是,迷了她的眼睛,等風(fēng)停,眼前漸漸清晰,看到了跪在院子里的傅敬斯,穿著一件黑色毛衣,下身的黑褲嵌到雪里,脊背挺得筆直。 他的不屈全部展現(xiàn)在不懼寒冷的身影上,傅衾看愣停住了腳步,兩人日常雖如陌生人,但看他如此卻下意識的想去關(guān)心。 傅衾朝他走去的步伐猶猶豫豫,陳叔先她一步焦急跑過去,將身上的衣服披到傅敬斯身上。 她看到傅敬斯骨節(jié)分明的手被凍得通紅,平放在屈跪著的大腿上。傅衾是個極其怕冷的人,平日里肯定會極速跑到屋里,現(xiàn)在她為傅敬斯停留在雪里。 聽到陳叔心疼的聲音,“敬斯這么冷的天,你就服個軟,把自己身子凍壞了怎么好?” 傅衾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微弱地聽到陳叔勸他的話,她也隱隱明白傅敬斯為何會跪在雪地里。 事情的大概就是傅婁東要娶傅敬斯的小姨,傅敬斯不同意和他父親對抗到底。 前些天的晚上,三人坐在一起吃飯,傅婁東提了一嘴要娶溫姿的事情。傅衾她沒意見,當(dāng)然她也不會發(fā)表任何想法,只是默默地吃飯,伴隨聽見餐盤破碎的聲音,和桌面上的食物一掃而光她徹底呆住。 恐懼的瞳孔到處亂看但不知道到底看哪里才好。 傅敬斯把桌子掀了,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傅婁東,滿目的憤怒和鄙夷。 傅婁東真沒想到他反應(yīng)如此大,顯然怔忡了,轉(zhuǎn)眼臉上又扭曲的精彩。年近五十的他,沒有刻意保養(yǎng),手上有了歲月的痕跡,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帶著震怒,“傅敬斯你要反了是不是!” 眼前的場面傅衾從沒有見過,說不膽戰(zhàn)是假的,現(xiàn)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努力降低存在感,盼望這場戰(zhàn)爭快速結(jié)束。 傅敬斯也不示弱,言語如利劍直擊傅婁東的心口,“你找替代品找上癮了是嗎?” 傅婁東狠狠將手拍在桌子上面,再次發(fā)出一聲巨響,“閉嘴傅敬斯!” 聽到替代品,傅衾反應(yīng)了幾秒才明白過來,她如坐針氈,緊抿著嘴唇臉憋得通紅。 在場的所有人,視線有意無意地朝她飛來,傅衾渾身發(fā)熱,仿佛暴露在貓眼下的老鼠,無處可逃。 一時間空氣停滯了,一切聲音被凍結(jié),宛如剛才的爭吵并不存在。 傅敬斯緊握著拳頭,眼底閃過一絲懊惱。 他雖然不喜歡傅衾,但也沒想過傷害她,說到底不過是是個可憐人,攻擊傅婁東時情緒到達了頂峰,說出口的話沒有了把控。 “我吃飽了先上去?!备掉烙X得她此刻應(yīng)該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到底該說什么,只能率先離場。 后面的事情,傅衾就不大清楚了。 傅婁東后續(xù)沒有再提娶溫姿的事情,日子過得也算稀松平常,沒想到今日又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