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的大明 第3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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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挑了弓、有人拿起了長矛、有人左手盾右手刀…… 不消片刻時間,一支人數(shù)上千的冷兵器部隊,就這樣組建起來了。 劉八萬看到這一幕,也不禁嘖嘖驚嘆:“白善人,你這一轉(zhuǎn)眼間,就搞出來一個很厲害的民團(tuán)啦?!?/br> “厲害?哈!”白鳶仰天打了個哈哈:“這些歪七倒八,隨手拿個武器的民團(tuán)哪算厲害,這也就剛?cè)腴T呢。在下當(dāng)年在澄城縣組織的民團(tuán)才叫厲害,那可是打敗了不沾泥、白玉柱等人的。” 劉八萬嚇了一跳:“不沾泥和白玉柱可是著名的大寇!他們居然被你的民團(tuán)打敗過?” 白鳶微笑:“沒錯!” 劉八萬心中再次驚佩莫名,既然他暴打過不沾泥和白玉柱,那當(dāng)然是良善人家,更是可以信任的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高家村的大貨船已經(jīng)開始出擊了,從藏身的蘆葦蕩中沖了出來。 劉八萬一看到那大平板船,又一次被驚得不要不要的:好大的貨船,這一船能運多少糧食?。侩y怪白大善人能拿出大量的糧食救濟咱們孟津縣城。 只見幾艘大貨船沖向了水面上的水賊舢板,雙方立即開始了激烈的交戰(zhàn),從半山腰的黃巾寨位置俯視下去,只能看到大體情況,卻看不到戰(zhàn)斗的細(xì)節(jié)。 “呯呯呯!”火銃聲響起。 “轟!”手榴彈炸了。 劉八萬看不到這兩樣武器具體的威力,只是聽到聲音:“火器?白善人……您這武器……是不是有點……” 白鳶笑:“你是想說,我這火器不合法?” 劉八萬尷尬地道:“有那么一點點。” 白鳶:“你去混混陜西就知道了,不用點這樣的武器,怎么擋得住流寇?” 劉八萬:“呃,這……倒也是。” 陜西前幾年鬧得有多兇,傻子都知道。而且江南鬧倭寇的時候,民間也自發(fā)使用火器抵抗呢,不合法,但朝廷也沒說什么,事后基本沒有追究。劉八萬這樣一想,也就不以為意了。 河面上的戰(zhàn)斗很快就結(jié)束,那賊酋李大魚被擊斃,余眾逃散。而與此同時,走陸路的民團(tuán),也已經(jīng)快速趕到了磨盤山下,斥候早已鎖定石寨的位置,民團(tuán)不費吹灰之力就攻了上去。 站在鷹嘴山高處,遠(yuǎn)遠(yuǎn)地還能看到南方的磨盤山上亮起火光,火銃聲和手榴彈的聲音也在兩山之間回響。 白鳶摸出個望遠(yuǎn)鏡,對著磨盤山上看了一會兒,微笑:“很好,攻進(jìn)石寨了?!?/br> 劉八萬:“哎?白善人,您能看得清?” 白鳶把望遠(yuǎn)鏡交到劉八萬的手里:“來,給你看看?!?/br> 劉八萬拿著望遠(yuǎn)鏡向磨盤山上眺望,咦?這玩意居然能把遠(yuǎn)處的景物拉近到面前,賊有意思。他的視線穿進(jìn)了樹林,看到了一個躲在樹林中的寨子。 民團(tuán)的士兵們正涌進(jìn)寨子,將里面的水賊亂刀砍死。 這畫面看起來賊解氣! 劉八萬也忍不住捏起了拳頭:“殺!砍了那貨!哇,得勁,真得勁。看到水賊被消滅,心里莫名的開心?!?/br> 過了許久,磨盤山上響起了巨大的歡呼聲,在鷹嘴山上也能清晰可聞,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劉八萬將望遠(yuǎn)鏡還到了白鳶手里,嘆道:“白善人又除一大害?!?/br> 白鳶微笑:“還早得很,早得很,這小浪底太大了,剿匪還需要很多時日呢。而且,小浪底還跨了孟津縣和新安縣這兩個縣城……” 劉八萬趕緊道:“白善人,新安縣那邊咱們管不著,但若是孟津縣這邊的事情,在下可代表縣尊大人給你說一句,您只管放手做,咱們孟津縣絕不給您下絆子。” 白鳶微笑:“那就好,那就好?!?/br> 劉八萬這下也沒有什么可看的東西了,該看的都看到了,該說的都說了,對著白鳶抱了抱拳:“白善人,這邊的情況,在下都看到了,這就回縣城去向縣尊大人匯報。咱們孟津縣一定會盡快挖開通向橫水鎮(zhèn)的陸路,咱們今后,多親近親近。” 白鳶:“好!” 劉八萬率人下了鷹嘴山,回到橫水鎮(zhèn),這邊已經(jīng)給他留下了二十個泥橇,劉八萬一行人登上泥橇,在漫天的黃泥巴里劃呀劃呀劃,回到孟津縣城,向縣令復(fù)命去了。 縣令聽完白鳶在鷹嘴山搞的事兒,仔細(xì)想了想,似乎,好像,聽不出來有什么大毛病。罷了,別管了,有毛病又怎樣?自己還管得了不成? 現(xiàn)在要管好這個受了災(zāi)的縣城,都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 第639章 朱存機的煤礦 西安灞橋煤礦,有兩個礦坑,分別由兩個工廠在管理。 一個叫“灞橋煤窯”,一個叫“灞煤一廠”。 一看這命名方式就知道了。 “灞橋煤窯”是秦王府的產(chǎn)業(yè),從數(shù)百年前開始,就由秦王府在負(fù)責(zé)挖掘了。 “灞煤一廠”則是高家村的人來了之后,秦王府讓出一個有礦脈的地方,由高家村的人從零開始挖出來的一處煤礦。 由于秦王府與高家村李氏暫時處于“合作狀態(tài)”,所以高家村不光在“灞煤一廠”里使用了最新的技術(shù),同時也將這些技術(shù)應(yīng)用在了“灞橋煤窯”里面。 由一個齒輪組拉動的滑軌小車,從礦洞門口直通地底,能幫助煤礦里的工人們用最快的速度將煤礦石送出坑外,極大的節(jié)省了人力物力,使得秦王府那古老的“灞橋煤窯”產(chǎn)量爆增。 一開始,秦王府還樂于交出所有控制權(quán),讓高家村的地管理兩個煤礦廠,秦王府只負(fù)責(zé)分走四成利潤就行。 但是…… 人這個東西啊。 幾個月之后,秦王府的人感覺自己已經(jīng)學(xué)會了高家村的技術(shù),而且還覺得高家村的人管理得太溫柔了,所以他們就開始頻頻試探,想要奪回“灞橋煤窯”的實控權(quán)。 而李道玄一開口,高家村就真的將這個煤窯的管理權(quán)還給了秦王府,撤走了所有的管理人員和技術(shù)人員。 秦世子朱存機大喜,立即派來了自己的管事,接管煤窯。 不過…… 從那一天開始,朱存機的惡夢就開始了。 新來的管事,新官到任三把火。 第一把火就是——克扣工錢。 在管事的眼中看來,土包子工人們居然一個月賺三兩銀子,真是太便宜這幫子土貨了,于是隨便找了點莫須有的理由,就把工人的工錢扣成了二兩。 至于扣出來的那一兩銀子,當(dāng)然就收入了掌柜和管事的腰包。 煤礦工人們被這樣一扣,當(dāng)然不滿,大量辭職走人,不愿意再待在這個廠子里的,全都跳槽去了高家村實控的“灞煤一廠”。 第二,管事的第二把就跟著燒過來了——吃空餉。 這可是軍隊里的武將們拿手絕學(xué),一千人的編制,只實招六百人,多余的四百人的軍餉全部進(jìn)武將的腰包。 現(xiàn)在這一招直接套到了煤礦頭上,辭職走人的工人造成了的職位空缺,但管事的并不去招募新的工人,而是任由那位置繼續(xù)空缺著。 這些空缺位置的工人的工錢,當(dāng)然就落進(jìn)了管事的腰包。 但如此一搞,煤礦工人少了,煤礦勢必會減產(chǎn)。 減產(chǎn)了又該怎么辦呢? 那當(dāng)然就是第三把火——謊報。 秦世子朱存機天天都會聽到灞橋煤窯傳來不好的消息:“煤礦工人們打起來啦,今天的產(chǎn)量減少了多少多少?!?/br> “今天天降暴雨,雨水在坑底淤積,連續(xù)五天無法開工,導(dǎo)致產(chǎn)量大減。” “我們的煤礦石運輸車不幸在半路上側(cè)翻,滾入山溝,損失多少多少?!?/br> 朱存機:“啊啊啊??!” 鏡頭一轉(zhuǎn)…… 畫面切到了吳甡的臉上,原來,前面那一大堆,都是吳甡眉飛色舞的說出來的。 此時吳甡、史可法、test-01天尊,正坐在西安最大的酒樓雅間里,點了一桌子菜,三人正在“把酒言歡”呢。 吳甡拍桌狂笑:“朱存機這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笑死我,哈哈哈,他在秦王府里足不出府,外面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被自家管事忽悠得像個傻子,哈哈哈哈哈?!?/br> 史可法也笑:“灞橋煤窯大量減產(chǎn),可把朱存機給愁壞了,要知道,他的紡織廠也引進(jìn)了許多高家村制造的蒸汽紡織機呢,現(xiàn)在煤礦減產(chǎn),導(dǎo)致蒸汽機也不能全力工作了。他居然還得派人到‘灞煤一廠’這邊來買煤礦,才能勉強夠用,笑死我也。” 兩位文官笑得拼命拍桌,桌上的酒杯被震得晃呀晃呀,酒水都差點灑了出來。 李道玄卻沒笑,臉上帶著個奇怪的笑容。 兩位文官見他態(tài)度古怪,不自禁地收起了笑:“李員外,你好似有話要說?” 李道玄攤手:“兩位大人,咱們不妨,把秦王府這次碰到的事情,稍稍擴大了點來說?!?/br> 兩位文官:“哦?如何擴大?” 李道玄:“假如把秦王世子當(dāng)成皇帝來看,再把灞橋煤窯,當(dāng)成這個天下來看,再把秦王府的管事,當(dāng)成朝中官員來看……兩位以為如何?” 這句話一出口,兩位文官的臉色同時大變。 這…… 這他娘的…… 坐在秦王府里足不出戶,被手下的管事唬得像個二逼的秦王世子。與坐在紫禁城里足不出宮,被滿朝文官唬得像個二逼的皇帝。 他們有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 吳甡的汗水嘩啦啦的流。 史可法的汗水嘩啦啦的流。 好一會兒,史可法突然開口道:“不忙,且聽我狡辯……啊……不對,是且聽我解釋!皇上為了防止被jian臣愚弄,組建了錦衣衛(wèi),我史可法作為一名光榮的錦衣衛(wèi),就是為了幫助皇上看他看不到的事,聽到聽不到的話?!?/br> 吳甡也猛地一下醒了過來:“對呀對呀!本官身為巡按御史,也就是皇上的眼睛,皇上的耳朵,代表巡按陜西,就是為皇上看著貪官污吏,讓他不被jian人所迷惑的。” 李道玄鼓掌:“兩位大人真是好官兒,忠于大明忠于皇上,可敬可敬?!?/br> 他一句話夸完,突然語氣一轉(zhuǎn):“那,兩位向上匯報過去的事情,有多少落到實處了呢?皇帝有沒有聽你們兩位的匯報呢?還是……皇帝有時候故意蒙住了自己的眼,捂住了自己的耳,只要他不看不聽,這天下還是挺太平的嘛?!?/br> “又或者……”李道玄的語氣轉(zhuǎn)為森然:“有些眼睛和耳朵,匯報的事情也不是真的,從眼睛和耳朵開始,就已經(jīng)腐爛掉了呢?” 吳甡僵。 史可法僵。 李道玄不再多說了,點到即止。 讓這兩位官員,充分地感受到現(xiàn)有體制的毛病,潛移默化就好。 三人正聊到這里,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安靜了下來,一輛大車駛到了樓下,車簾掀開,朱存機從車上跳了下來,抬步走進(jìn)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