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前指揮，就基本上等到“親衛(wèi)隊長”，這個職位一到手，王嘉胤的腦袋，就已經(jīng)交到了張立位的手上了。

    ……

    崇禎四年（公元1631年），六月初二。

    赤紅寨，邢紅狼部的帥帳里，邢紅狼、高初五、皂鶯、老南風(fēng)等人，正在百無聊賴地打著“麻將”，這是天尊教他們的新玩意兒，用竹子切成塊兒雕刻制成，沒事時搓兩把，還挺有趣。

    他們在這里遠遠地看著析城山已經(jīng)好幾天了，但王嘉胤部沒有動，曹文詔部也沒有動，無聊得他們只能打麻將。

    正在這時候，躺在一邊軟了好幾天，啥動靜都沒有木偶天尊，突然卡塔一聲，站了起來。

    四個正在打麻將的人，幾乎同時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同時轉(zhuǎn)過身來，對著木偶天尊行大禮：“參見天尊。”

    木偶天尊嘿嘿一笑，兩塊竹板嘴卡塔一打：“今晚有事要發(fā)生，嘉胤恐怕難逃生，爾等速速準(zhǔn)備好，戰(zhàn)場旁邊去撿寶?！?/br>
    四人大喜，同時跳了起來。

    邢紅狼、皂鶯、高初五三個人都沖向自己的裝備，只有老南風(fēng)拿出個麻布口袋，拉開口放在桌邊，然后用手在桌上一扒拉，將麻將全都扒進了麻布口袋里，收好：“你們別這么慌著去打仗，仗是打不完的，但麻將這東西是花花世界里的好東西，得收好?！?/br>
    他收好麻將，這才開始披甲，佩刀，但他動作飛快，常年的戍邊軍旅生涯，使得他閉著眼睛都能比高初五他們披甲更快，后發(fā)而先至，比另外三個人還先披好甲。

    翻身上馬的時候，老南風(fēng)居然還在哼哼著“仙界”的歌：“花花的世界花花開，我在這等你入夢來……”

    哼兩句，他還中斷一下，對著高初五等人笑罵道：“你們的動作怎么這么慢？”

    罵完，再繼續(xù)哼歌：“怎么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原來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另外幾人看到他這輕松的樣子，也不禁暗暗敬佩，上戰(zhàn)場前能像他這樣輕松的人，整個高家村也找不出來幾個啊，民團總教習(xí)禾九，每次上戰(zhàn)場前都賊緊張，到處尋找他的太奶奶，哪有老南風(fēng)這般隨意。

    就在這時候，一騎斥候從帳外沖進來，大聲報告道：“曹文詔部動起來了，正在整軍，看樣子是要攻山了！咦？各位頭兒，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老南風(fēng)哈哈大笑：“天尊果然厲害，掐指一算，什么都知道，既然曹文詔動了，那王嘉胤就要死了，走走走，咱們混水摸魚的時候到了……”

    三百騎兵先行，步兵跟上。

    前方不斷傳來斥候情報，曹文詔部正在行動……

    反正曹文詔向前走，大伙兒就跟著向前走，中間始終保持著幾里地的距離。

    走著走前，前方遠遠的就能看到析城山了。

    此時天色已晚，析城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黑乎乎的大山，仿佛剪影一般，矗立在深邃的黑暗之中。

    曹文詔部在山腳下待著不動了，隨時做好了進攻準(zhǔn)備。

    邢紅狼部自然也不動了，安靜的等著。

    等到半夜三更之時，月明星稀。

    突然，山頂上“轟”地沖起來一團火光，接著，山頂上有數(shù)百人齊聲大吼起來：“王嘉胤已授首，王嘉胤已授首……”

    曹文詔大喜：“進攻！”

    三千關(guān)寧鐵騎，立即沖上了析城山。

    看到這一幕，后面的邢紅狼等人也不禁微微一愣：“山頂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木偶天尊嘿嘿笑著又打起了快板：“強搶民女埋伏筆，帳前指揮是妻弟，趁他酒醉取首級，多行不義必自斃?！?/br>
    眾人聽得一愣，再仔細一琢磨這四句話，猛地明白了過來。

    三雙眼睛，刷地一下同時看向了老南風(fēng)。

    老南風(fēng)摳了摳頭：“干嘛？你們干嘛這樣看著我？”

    高初五：“老南風(fēng)，感覺你很有可能步王嘉胤后塵啊，你這家伙對美女，一直都擺著一張垂涎欲滴的臉，搞不好哪天，你就強搶個民女，然后多行不義必自斃了?！?/br>
    老南風(fēng)臉色一正：“嘿嘿，這一點你們就錯了，我老南風(fēng)確實喜歡美女，但并不喜歡凡間的女子，我的心中，現(xiàn)在只有天界的仙女?！?/br>
    眾人：“……”

    老南風(fēng)：“再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強搶仙女啊?！?/br>
    邢紅狼點頭：“這倒是！”

    皂鶯也點頭：“附議。”

    只有高初五咧開了大嘴：“搶仙女雖然不行，但是可以偷仙女的衣服呀，牛郎好像就是偷仙女的衣服成的好事。”

    老南風(fēng)：“咦？還有這招？我怎么忘了！高初五，你簡直是個天才，我去找個山里的水池邊守守看?！?/br>
    眾人：“?。。　?/br>
    邢紅狼一腳就把高初五踹翻在地：“你教他些什么鬼？他這家伙真的會去做的。”

    高初五：“呀？這種事真的會有人去做嗎？”

    邢紅狼：“別的人不可能，但是老南風(fēng)這家伙很有可能啊?！?/br>
    木偶天尊在看邊看著這一幕，笑得整個木頭架子身體都卡塔卡塔的響：“大家放心好了，那些仙女不會下凡來洗澡的，老南風(fēng)等不到她們，更別想偷到衣服。”

    老南風(fēng)：“哎哎哎？她們真的不會下凡洗澡？”

    木偶天尊點頭：“不會！從來不會。上面又不是沒有洗澡的地方，干嘛非要下來洗呢？”

    老南風(fēng)噗通一聲撲倒在地，失意體前屈，orz。

    第503章 永濟邢紅狼在此

    大伙兒在山腳下，心情輕松地聊著天，但山上卻是一片火海，慘叫連連。

    原來，六月二日晚，張氏又是一番溫言軟語，騙王嘉胤喝得爛醉，然后他的帳前指揮張立位就進來了，先用“指揮”的身份，把別的護衛(wèi)趕出去，然后拿出刀子也來，輕輕松松就砍下了王嘉胤的首級。

    他早已經(jīng)約定好了一些心腹跟著他反叛，王嘉胤的首級一到手，當(dāng)即率軍開始放火。

    山頂上的本陣，立即大火沖天，亂成一團。

    張立位率領(lǐng)自己的親兵，在火中亂竄，見到忠于王嘉胤的人過來，先假裝成一伙的靠近，然后突然就是一刀。

    這么一搞，王嘉胤本陣會亂成什么樣子就可想而知了。

    張立位又組織了幾百士兵，齊聲大喊：“王嘉胤已經(jīng)授首?！?/br>
    這喊聲震耳欲聾，回蕩在整個析城山上。

    從山頂?shù)缴侥_，十六萬人全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曹文詔率領(lǐng)的三千關(guān)寧鐵騎，立即抓住這個機會，開始攻山。

    這一下可謂“里應(yīng)外合”，黑暗之中，山頂和山腳同時向山腰打過來，駐扎在山腰上的賊軍各部，哪里搞得清楚東南西北，還沒開始打，士氣就已經(jīng)徹底沒了。

    不沾泥早就對王嘉胤不滿，此時當(dāng)然不會再搞什么“回救帥營”這一類的蠢動作，當(dāng)機立斷，立即開溜，反正曹文詔只有三千人，根本不可能包圍析城山，他隨便找了一條山路，輕輕松松就率眾逃了下去。

    接下來，流寇軍各部都開始自求生路了，右丞相白玉柱干脆利落地向著曹文詔部投了降，左丞相紫金梁拼命約束好部下，匯聚成一股，突圍而出。

    闖王、南營八大王、西營八大王、曹cao（羅汝才）、老回回（馬守應(yīng)）等人，也各自找了一個方向突圍，許多流寇在黑暗中找不到自己的頭目，只能盲目亂竄，向著山下隨便選一個方向跑……

    ……

    析城山南腳下，老南風(fēng)微微瞇了瞇眼：“來了！準(zhǔn)備抓壯丁了?！?/br>
    皂鶯笑：“不能用抓，得用騙?！?/br>
    邢紅狼點了點頭：“把咱們的大旗亮出來?！?/br>
    “刷！”

    一面寫著“邢”字的大旗，在暗黑中支棱了起來，大旗旁邊還故意點起了大量的火把，讓這面旗子在黑暗中顯得十分扎眼。

    三百騎兵和三百步兵，齊聲大喊：“永濟邢紅狼在此！走投無路的兄弟們，快快過來。”

    高初五憨憨地問道：“這樣喊，會不會把官兵喊過來呀？”

    “不會的。”老南風(fēng)笑道：“曹文詔現(xiàn)在只想盡快殺到山頂，親眼看看王嘉胤的首級，別的賊酋的死活，他不會放在心里的，什么紫金梁、闖王一類的大頭目他都沒時間去管了，又哪會來管咱們這一股小小的鹽梟勢力？”

    高初五：“哦哦！”

    正如老南風(fēng)所料，他們在這里六百人齊聲大喊，那聲音可大了，哪怕山上正打得激烈，曹文詔也聽了個清清楚楚，扭頭過來對著山腳下看了一眼，然后瞬間拋到腦后，他哪有空來管一個小小的永濟邢紅狼？

    這個鹽梟在朝廷看來威脅不大，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屬于“可以招撫”的對像，沒必要硬剿。

    三千關(guān)寧鐵騎繼續(xù)對著山頂上沖殺，沿路砍下無數(shù)流寇腦袋，流寇們嚇得根本不敢在山道上抵擋，只好翻入樹林，或者貼著山坡向下滾。

    狼狽不堪，一片混亂中，不知道多少流寇找不到自家老大了。

    天下茫茫，找不到老大該怎么活啊？

    就在這迷茫的時候，他們聽到了“永濟邢紅狼”的呼喚聲，嘿，那也是我起義宮中的一個分支，我去投投邢老大，她肯定會暫時收留我的。

    脫隊了的流寇們，全都對著邢紅狼部跑來。

    短短半個晚上，邢紅狼就收攏了五千潰軍。

    這些潰軍中居然還夾雜了一個流寇中的小頭目，名叫催山虎，他身邊居然還有一百名部下，逃到邢紅狼身邊，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之后，這家伙就拿出了幅“我也是個老大”的架勢，有下有兵，自然就會有老大的自覺性。

    催山虎大大咧咧葉走到了邢紅狼身邊：“邢大當(dāng)家的，咱們現(xiàn)在又有了五千兵力了，回山上救援王老大肯定是不行了，您說說，今后該怎么個走法？兄弟我催山虎一定傾力協(xié)助你。”

    邢紅狼嘿地笑了一聲：“走，先回永濟?！?/br>
    催山虎奇道：“回永濟？我們不先去找紫金梁、闖王、南營八大王、西營八大王、曹cao、老回回他們嗎？”

    邢紅狼：“黑暗之中，他們四面逃竄，短時間內(nèi)哪里搞得清楚他們?nèi)チ四睦?？咱們先回永濟，安穩(wěn)下來之后，再尋找他們?！?/br>
    催山虎心想：這倒也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也就不再提意見，跟著邢紅狼部，一起向著永濟“逃”去，五千潰賊，全都是青壯，跟著邢紅狼一起行動，整個隊伍亂糟糟的，毫無章法可言。

    木偶天尊坐在高初五的肩頭，表情不善地看著這些被騙來的流寇們。

    高初五壓低聲道：“天尊，這些人一點軍紀(jì)都沒有呢，你看，那邊一伙人，行軍時居然還在喝酒，一邊走一邊喝，我好想過去給他們兩拳?！?/br>
    木偶天尊：“嗯！”

    高初五又道：“那邊那一群也很過份，我剛才看到他們過路一個民居的時候，鉆進去一圈，出來的時候手里還拿著一個破油燈，幸虧那整個村里都沒人了，不然他們肯定要動手強搶那村莊的財物?！?/br>
    木偶天尊：“把這些人的臉都記清楚。扔進勞改營后，交給老南風(fēng)那群老部下錘打錘打?！?/br>
    高初五：“呀？原來還能這樣。嘿，我懂了，這群人修路，統(tǒng)統(tǒng)修路，讓他們干最重的活?！?/br>
    “對，干最重的活！”邢紅狼也幫腔了一句。

    老南風(fēng)在旁邊低聲道：“這伙人的數(shù)量也太多了，我們只有六百人，能不能鎮(zhèn)得住他們？要怎樣才能安全地繳了他們的武器，讓他們乖乖投降勞改呀？這要是cao作得不好，搞不好把我們自己的地盤也搞得一片糜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