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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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竅:目、舌、口、鼻、耳。 兩人斗歌的旋律雖然相似,我卻從中聽出了細微的差別。 李晏所唱的驅(qū)獸咒,重音為“徵”,以此形成“心火”,迷神惑智,再輔以迷亂心神的蠱藥,使人狐產(chǎn)生某種不可知的異變(現(xiàn)代醫(yī)學針對精神類疾病,也有類似的治療方式。病人服下舒緩神經(jīng)的藥物,在醫(yī)生的言語和音樂中,進入精神松弛的半睡眠狀態(tài),顯露出隱形人格,幾乎變成另外一個人)。 月餅壓制人狐異變的驅(qū)獸咒,重音是“羽”,以腎水克制心火,穩(wěn)住人狐異變的過程。 我現(xiàn)在立刻要做的,就是人狐被蠱藥催化完全異化前,以“驅(qū)獸咒”延緩——只要爭取到月餅從短暫睡眠中蘇醒的時間,就足夠了! 寫了這么多字,其實就是稍稍恍神的工夫。 此時,兩只人狐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痛苦,脖頸“咯咯”作響,與脊柱形成反方向的弓形,仿佛再稍稍彎曲,就會徹底繃斷。極度的痛楚中,人狐裂開狐嘴,對著漫天繁星哀嚎。狐唇的皮rou像緊繃即將撕裂的棉布“嘶啦啦”亂響,凄白色的牙床滲出絲絲鮮血,嘶叫著噴出紅白夾雜的涎水。 此情此景,倒有些像魔幻電影里“狼人滿月變身”的場景。我心里“咯噔”一下,頭皮有些發(fā)麻,心說早知道能遇這事兒,就該備些“十字架、銀器、大蒜”這些玩意兒。 至于亞洲的異物能否和歐洲的同類在禁忌方面達成共識,那就不是我考慮范圍了。再瞎琢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保不齊人狐能變成啥?真要應(yīng)付不了,我和月餅這大好年華也就算是交代在姑蘇城外鐵嶺關(guān)。 我也來不及琢磨這會兒唱歌是不是來得及,梗著脖子清清嗓子,唱起“驅(qū)獸咒”。隨即, 嗓子眼癢癢,彎腰咳嗽幾聲——嗯,慚愧,調(diào)起高了。 雖說形勢詭異,守著兩只不知道隨時會變成啥玩意兒的人狐,我還是暗暗嘆口氣:“這叫什么事兒!二半夜對著兩只狐貍唱歌?這要是五音不全,命都搭進去了!探險還探成個音樂選秀節(jié)目!這都哪兒跟哪兒?” 片刻恍惚,兩只人狐的凄厲嘶嚎突然微弱,就像被繩子緊緊勒住脖子,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吱吱”聲。原本掙扎扭曲的身軀、四肢像是影片暫停定格般僵住不動。 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氣,往往很寧靜。此刻,或許就是人狐異化的關(guān)鍵節(jié)點。 “難道延誤了控制人狐的最佳時間?”我懊悔地急忙后躍,握緊軍刀擋在月餅身前,呼吸急促地瞪著人狐,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忽然,我冒出個很古怪的念頭——“人狐異變,會變成什么?” 這個念頭如同一顆深夜迸閃于深秋草原的火星,迅速點燃了一條枯草串聯(lián)的火線,繼而熊熊燃燒,向四面八方蔓延,照亮漆黑的夜空,也照亮了我整晚混沌不清的思路,我又開始思索方才的疑惑——我和月餅抵達杭州直至姑蘇,幾乎每件事都是方、李設(shè)布下的誘餌,一步步掉進早就設(shè)計好的陷阱。 反過來想,有哪個獵手會放著捕獲的獵物不管不顧,補上最后一刀,反而交給兩只獵犬,自行離去?依著他們倆縝密心思、周詳計劃,會做出“我身攜惑蠱靠近,引人狐異化,解決我們”這種憑概率出現(xiàn)的事情么? 如果我是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除非…… 盯著僵直不動的人狐,我冒了身冷汗,徹底放棄“驅(qū)獸咒”抑制異化的想法。退到昏迷調(diào)息的月餅身邊,靠著樹干盤腿坐下,點了根煙。煙氣灼熱著本就干燥的口腔,卻也讓緊繃的神經(jīng)略略舒緩。 我吐了個nongnong的煙圈,在它冉冉升起時,曲指彈破。漸漸稀薄飄散的煙霧中,等待即將發(fā)生的事情。 這是心理博弈的致命賭局! 方旭東和李晏賭的是,強烈的求生欲使我用“驅(qū)獸咒”抑制人狐異變;我賭的是,他們算準了我必須要做的事必然是他們希望我做的事! 所以,我決定什么也不做! 煙抽至一半,煙紙燃燒的“嘶嘶”聲在荒寂的山林里分外清晰。月餅居然發(fā)出輕微的鼾聲,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嘴角彎起一絲淺笑。 姑蘇城外、鐵嶺關(guān),凄冷月色,習習夜風,樹濤簌簌,抽煙的我和熟睡的月餅,兩只正在變異的人狐——完美構(gòu)成了如此違和卻奇妙交融的畫面。 如果我賭輸了…… 正當我心思恍惚的時候,兩股嗤嗤作響的灰色霧氣,分別從震位傷門、兌位驚門的草叢中升起。卷著細碎草屑、落葉盤旋圍繞于顫動不止的樹枝,聚成兩團拳頭大小氣團。忽閃躍動于林間。停頓幾秒,化成兩條道灰線倏地鉆進人狐嘴里。 不,更準確地講,是被人狐吸進體內(nèi)。我隱約覺得,這似乎是傳說中妖類采納天地靈氣,結(jié)煉內(nèi)丹的路數(shù)。 正疑惑著,人狐龐大的軀體rou眼可見地膨脹起來,裸外的皮膚滲著血珠撐得锃亮,大片狐毛紛紛飄落。 “砰!砰!” 兩聲巨響,人狐凄厲嘶叫,像兩個吹爆的氣球,瞬間炸裂。強烈的氣流沖擊讓我緊閉雙眼,面部如同濺了大片滾熱的油珠,刺痛黏膩。我護在月餅身前,正要睜開眼睛,卻被血腥惡臭的氣味熏得差點暈倒。 —— 接下來的幾秒鐘,縱然是目睹經(jīng)歷過諸多詭異恐怖場景的我,也無法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林間仿佛剛剛停歇了一場紅雨,觸目所及都是大片黏膩的紅色液體,將草木亂石潑染的通紅通紅。零零碎碎的碎rou爛皮,貼著溝壑斑駁的樹干緩緩滑落。一顆核桃大小的狐眼滴答著血水,黏連著長長rou線,懸掛在顫顫巍巍的樹枝,如同鐘擺般左右擺動…… 原本人狐僵立的位置,團著兩片紅霧,沉重緩慢地消褪。顯露出兩個一米半左右、灌滿血泊的土坑。 我心頭一震!目瞪口呆地瞪大雙眼——所謂“人狐異變”,居然是……居然是…… “南瓜,真有你的……”月餅不知何時醒了,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悲傷,“在這個時候,還能保持冷靜,夠破解他們設(shè)計的局中局……” 月餅的聲音很近,我聽著卻很遙遠。因為有個更猛烈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蕩:“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滿滿一坑的血漿里,浸泡著兩個赤裸男女! (其實在當時,那兩人大半個身體都泡在血水里,露的部分被濕漉漉的長發(fā)覆蓋,根本分不清男女。但是,我和月餅,幾乎同時聯(lián)想到某件事,下意識地做出“一男一女”的判斷。后續(xù)發(fā)生的事情證明,我們的判斷很正確,但也很可怕。) “方旭東和李晏,呵呵……根本不是用人狐異化殺死咱們。”月餅摸摸鼻子,眼神銳利如箭,凝視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而是利用咱們殺死……殺死……” “月餅,你有沒有想到,”我直勾勾地盯著月餅,一字一頓地講出毛骨悚然的推測,“或許,只有咱們,能殺死他們?他們是……他們是……” “是他們。”月餅揚揚眉毛,微微瞇起細長的雙眼,咳嗽了幾聲,“其實,早就該想到了?!?/br> “你還沒好利索,”我瞅著月餅沒有血色的臉龐,“這次,我先?!?/br> “我好得差不多了。”月餅摸出幾枚桃木釘,又別回腰間,“咱倆有些太敏感。如果方旭東和李晏的目的是借咱們的手……” “他倆對咱們并沒有威脅?!倍嗄瓿錾胨赖墓餐?jīng)歷,使得我和月餅早就形成了某種默契,還沒等他說完,我立刻反應(yīng)過來:“是咱們,也只有咱們,能把他們……” “難得南少俠智商在線一次?!痹嘛炥揶砦业牧晳T已經(jīng)到了隨時隨刻的程度。 “你這話幾個意思?怎么還話里有話,夾槍帶棒的?我什么時候智商不在……月餅,你是說?”我眨了眨眼睛,瞅瞅那兩具浸泡在血水里的軀體,心里冒出一股寒意,“他們本來……是咱們……” “竹簡記載的內(nèi)容,”月餅摸摸鼻子,扭頭不再看那兩具軀體,“正在慢慢變成現(xiàn)實?!?/br> 這句話,如同一柄鋒利的斧子,狠狠劈中我的頭頂,深深嵌進裂開的顱骨。 “嗡”的一聲,劇痛帶來的暈眩使我呼吸急促。鐫刻在竹簡上面的那段恐怖文字,一個字一個字出現(xiàn)在眼前,砸進眼眶。我的思維異?;靵y,大口喘著氣,一股無能為力的絕望,從心底滋生,逐漸蔓延全身。 “如果真是那樣,我有個辦法?!痹嘛灧鲎∥业母觳玻刮覔u搖晃晃的身體不至于摔倒,“可能是唯一的辦法?!?/br> 我怔怔地瞪著月餅,從他決然的神眼中,讀懂了“唯一的辦法”是什么。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是舔一截粗糙的木頭,使勁咽了口吐沫。 我沒理由懷疑,月餅可以毫無顧忌地用“唯一的辦法”阻止那件事發(fā)生。 我懷疑的是——我,南曉樓,是否擁有這份勇氣? 就在這時,兩個土坑,幾乎同時傳來了細微的呻吟。 那是活人的聲音!一男一女! 他們,在,呼喚,彼此的,名字! 洶涌奔騰幾千年的時間長河,若是能夠倒流,回到最初起點,是否還記得走在靜溢河邊,裹著夕陽余暉,比燦爛晚霞還要美麗的女子?她搖晃著足以讓垂柳含羞的婀娜腰肢,費力地提著盛滿河水的木桶,眉眼含笑地望著土窯里,揮動鐵錘,眉頭緊鎖,筋rou虬結(jié)的鑄劍男子? 那一段羈絆幾千年,僅僅存在于荒誕文字里,不為人知卻真實發(fā)生的人狐傳說,像一本讀罷掩合又重新翻開的老書,故事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初冬,江南。 冷風如刀,鋒利于天地盤旋。蕭索肅殺之氣,驚得河邊老樹幾片枯葉瑟瑟發(fā)抖,顫巍巍飄落,跌入泥黃的河水,蕩起一圈沉重的漣漪。無力抗爭命運之流,身不由己向著月升方向,凋零逝去。 通體烏黑的老鴉,撲棱著翅膀,落于樹皮斑駁的枯枝,渾濁瞳孔,映著黃昏夕陽,落寞離別的暗紅。 “砰”,石子震得枯枝“嗡嗡”亂顫。老鴉驚叫,振翅飛離,一片污濁的黑羽隨風飄蕩,融入即將席卷而來的漫天黑暗?!?/br> 三郎,阿千;人狐,異化;千古,一戀! 第169章 夜半鐘聲(十六) “他們是,《鑄劍》那篇故事里的三郎和阿千?!” “他們是怎么活了幾千年?” “方旭東和李晏從哪兒找到他們的?” “為什么會讓他們在我們面前異化?” “他們……他們……” 那一瞬間,我沒有恐懼,沒有慌亂。太多太多的疑問讓我有些失控,雙手抬起胡亂揮舞,似乎要在虛空中揪出一條線索。 月餅按著我的肩膀,揚揚眉毛:“南瓜,靜觀其變。” 此時,那兩個男女,像是在即將干涸的泥潭里掙扎撲騰的魚,在血泊里扭動身軀,泥水、血水四處亂濺。 “他們被禁錮太久,在適應(yīng)身體?!痹嘛瀼谋嘲锩鲆唤刂裢?,端放手心注視片刻,又塞了回去。 一時間我也不知該做什么,拼命回憶《鑄劍》里的每一處細節(jié)。 就在這時,男女扭曲的肢體明顯協(xié)調(diào)許多,依舊呼喚著彼此名字,雙手從血泊里探出,手指深深摳進土坑邊緣,奮力撐起身體,僵硬機械地站起。被鮮血浸透的長發(fā)覆蓋了他們的面容,覆蓋了大半個身子,依然遮掩不住女子曼妙玲瓏的身體,男子精壯雄悍的身軀。 血珠順著兩具凹凸有致的身體緩緩下滑,染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血痕,“滴答滴答”落進血泊,漾出一圈圈厚重的漣漪。 在觸目驚心的紅色中,男子左肋、女子右肋,各有一道半尺長、手指粗細的斜斜刀疤。他們的身體,分別向疤痕的方向略微傾斜。 月餅轉(zhuǎn)頭盯著我,眼神里透出“是么”的詢問。雖然我不能完全確定,但是方旭東寫的那篇《鑄劍》,以及古城圖書館諸多關(guān)于上古秘術(shù)的記載,我還是肯定地點點頭。 “三郎,真是你么?”女子踏出血泊,虛弱的雙腿還有些站立不穩(wěn),搖搖晃晃走向男子,“你……你還好么?過去多少年了?你可知?” 我和月餅有些尷尬地別過頭,目光避過女子性感的身子,望著男子。 然而,這一望,直接望出了“自取其辱”這個成語的真實含義。 月餅身材沒得說,正兒八經(jīng)的“穿衣顯瘦,脫衣有rou”。我雖說屬于易胖體質(zhì),好歹也是閑下來就泡健身房的人,肌rou輪廓多少也能劃進“棱角分明”的范疇(翻翻我的微博、朋友圈,便可知曉)。 平時我們倆逛街、喝酒(月餅一米八八,我一米八九),滿身腱子rou,不敢說“虎入羊群”吧,“鶴立雞群”的自信還是有的。 可是,眼前這位三郎,足足比我們高了半個頭,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rou,每塊肌rou都像是技藝高超的石匠,耗費畢生心血,刀鑿斧刻的杰作。 和他一比,我和月餅,充其量就是倆小雞崽子,弱爆了。待到目光移向男子腰間某處,我們同時虎軀一震!月餅摸摸鼻子,我深深吸了口氣掩飾尷尬,索性仰頭望天,不看了! 這哪能是人長出來的東西?!茄子么?! 夜色已深,天色卻是晴朗。漫天繁星璀璨著銀河,星光映得夜霧如紗,籠著皎潔明月嬌羞面龐。牛郎織女隔著星河遙遙相望,綻放著讓群星黯淡的奪目光芒,無聲傾訴著一年方能相逢一次的相思之苦。 “古人都這型號么?難怪織女能看上牛郎,難怪‘牛郎’這個稱呼用到現(xiàn)在?!蔽野迪聸Q心,但凡能活著回去,非在健身房苦練幾個月,野蠻體質(zhì)不可! 結(jié)果是,我貼著月餅親手調(diào)制促進骨骼生長的蠱藥,疼得齜牙咧嘴記錄這段文字時,還強裝硬漢在2021年月30號發(fā)了“因鍛煉過度導致右腳疲勞性骨折”的朋友圈、微博。 閑話不多提,再聊幾句和當時有關(guān)的題外話——三郎和阿千的語言,極其晦澀難懂,屬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吳越地區(qū)的方言。 月餅只能從他們的表情、嘴型簡單搞明白幾個字。我對,古代語言雖然有些研究,但也只是皮毛,勉勉強強能聽個一知半解。 之所以要拎出來單獨強調(diào),是因為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就是和語言有關(guān)。 而我和月餅,也差點因此…… 第170章 夜半鐘聲(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