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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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暗涌(三) (1) 再后來,某個深夜,啟祥宮突然傳來長公主急病的消息。 她的主管御醫(yī)趙大人急得快發(fā)瘋,可今晚上費(fèi)老大功夫把公主治得稍有些好轉(zhuǎn)了,明晚她就又莫名其妙病勢沉重起來。就這么反反復(fù)復(fù)的,換了許多御醫(yī)和藥方都不見好,最后連皇上都驚動了。 看著自己如珠似玉養(yǎng)大的女兒這么短短一段時間被折騰得形銷骨立,圣上龍顏大怒,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這段時間治過過長公主的人統(tǒng)統(tǒng)降了職。 反倒這段時間沒去過啟祥宮的李沐麟幸免于難。 可聽到她病重的消息,他如何還能坐得住?三番五次向院使自請前去啟祥宮問診。 院使把太醫(yī)院里能用的人都用了一遍,實在無人可用了,最后才無可奈何地讓李沐麟去了。 于是時隔近三個月,李沐麟終于再一次地踏入了啟祥宮。 見到躺在床上瘦到近乎脫相的陸景瓏時,他呆了許久。 不再是印象中明艷高傲的美麗公主,她變得蒼白孱弱,像是一觸即碎的玻璃玩偶。 她可能會死。這個念頭一旦出現(xiàn)在腦海,李沐麟的心臟就像被攥住了一樣地疼痛。 他在她床邊坐下時,一直昏睡的陸景瓏似有所感,緩緩睜眼,看到是他,唇角勉強(qiáng)彎起,應(yīng)該是想給他一個笑。 “鶴明……你來啦。” “嗯,我來了?!崩钽鬻霊?yīng)了一聲,拿出絲帕蓋在她手腕,垂眸為她診脈。 陸景瓏像是松了口氣,閉上眼,喃喃問道:“……還有別的人嗎?” “什么?”李沐麟覺得她的脈象似乎有些奇怪,并沒察覺她問題的怪異之處。 她報出了一串人名,每說一個都要停下來喘會兒氣。都是之前為她治過病的太醫(yī),無一例外都被降了職或者趕出了太醫(yī)院。 “除了這些,欺負(fù)你的,還有別人嗎?” 李沐麟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難以置信地盯著她的臉:“殿下,您這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聰明呀……”陸景瓏氣若游絲地夸他,“不愧是天縱奇才的小李大人?!?/br> “……你服了我給你的毒?”李沐麟站起來,又驚又怒,壓低了聲音吼她,“殿下!你瘋了嗎?那可是毒!” “別氣別氣……”陸景瓏費(fèi)力地拉他的衣角,“這不還沒死呢嘛……” 李沐麟胸口起伏不定,簡直恨不得掐死她。 “……不過你要不救我的話就真說不好了……”她繼續(xù)說,“我這不強(qiáng)撐著就等見你嘛……” “殿下?!彼坪跻庾R到什么,心臟開始狂跳,有個瘋狂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在腦中浮現(xiàn),“為什么……” “誰讓他們……欺負(fù)我養(yǎng)的小鳥!”饒是病得只剩一口氣了,陸景瓏的眼睛卻依舊亮得驚人,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鶴明,你要記得……你是我陸景瓏罩著的人……咳咳……” 她劇烈地嗽喘起來,一口血吐到床榻上,濺起的細(xì)小血珠染紅了他的衣襟,觸目驚心。 李沐麟耳中全是嗡鳴,幾乎無法思考。 瘋子,她真的是個不要命的瘋子。他是她什么人啊,秦家有上百個像他這樣自小賣身入府的孩子,她為什么偏偏挑中了他?到底是單純的占有欲太強(qiáng)還是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承諾?明明之前把他折騰到半死的人也是她,現(xiàn)在卻為了他把自己折騰到半死? “只可惜……現(xiàn)在還不能太張揚(yáng)……”她擦了擦唇畔的血跡,壞笑著說,“否則,我就把他們……綁了暴揍一頓,豈不更解氣?” 他怔怔地注視著她,伸手輕輕拭過她柔軟嘴唇邊殘存的殷紅。 “殿下,請恕臣僭越……” “僭越?”陸景瓏玩味地重復(fù)了一遍,瞇著眼嘲笑道,“你啊,也就這點(diǎn)膽子?!?/br> 話音落下,李沐麟已然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失了一貫的理智和冷靜,他的舌尖嘗到了腥甜的味道,反復(fù)輾轉(zhuǎn)間兩人的唇都染上了艷麗的紅。 陸景瓏才是他沾上后就無法再擺脫的毒,那只鶴從此甘愿為她從云端墜落。 (2) 之后清除余毒又花了半月的工夫。李沐麟問她到底是吃了多少,陸景瓏說沒數(shù)過,反正看著快被治好了就補(bǔ)一顆。 說完她還得意起來,又補(bǔ)充道,都怪她身體太好啦,吃微毒的根本沒啥效果,中等的也只是稍微有點(diǎn)低燒。最后逼得她沒辦法,一口氣吃了三粒中等毒性的藥丸,結(jié)果那天晚上差點(diǎn)厥過去。 李沐麟沉默半晌后說您現(xiàn)在能活著其實還是得感謝趙大人。 陸景瓏立刻一手扶額,柔弱地靠著小李大人說不行不行,怎么又有點(diǎn)兒暈起來…… 然后滿意地欣賞小鶴漲紅了臉,任她倒下去枕在他腿上,手里捏著他的發(fā)梢,繞在指尖把玩。 她把纏著他青絲的手指舉到他眼前,笑嘻嘻地說:“哎呀,鶴明!你可被我抓住咯!” (3) 窗外的天已經(jīng)全黑了,羅漢床上的陸景瓏依舊無知無覺地沉睡著。李沐麟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她寧靜的睡顏,突然覺得……她此刻像是死去了一樣。 安安靜靜的,不會哭也不會笑,但是卻能一直陪在他身邊。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炙熱,陸景瓏翻了個身,似乎隱隱將要醒轉(zhuǎn)。 她依舊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鶴明,你回來了?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怎么不叫醒我?”悠悠醒轉(zhuǎn)后,陸景瓏撐起身,第一眼就看到守著她的小鶴。 “酉時?!崩钽鬻胼p聲答,“看您睡得香,所以……” 陸景瓏伸了個懶腰,腳伸下床去穿鞋。李沐麟微微坐直了身子,聲音里有幾分惶恐似的:“您要走了么?” “不走?!标懢碍嚥戎瑑A身拿起桌上的茶壺,直接對著壺嘴灌了幾口冷茶,一臉奇怪地看向李沐麟,“走什么走,等了這么久,才剛見著你……你這是在趕我?” “不是……”李沐麟垂下眼眸,“您特意在這兒等我?” “不然呢?”沒受到想象之中的熱烈歡迎,陸景瓏沒好氣地說,“難道我是吃飽了撐的來你這兒蹭這點(diǎn)茶水?” 李沐麟呆坐在原地沒有反應(yīng)。陸景瓏恨他像塊木頭似的,撅著嘴說:“你再不過來我就真的要走了……” 他走到羅漢床邊。剛坐下,就被她摟著脖子拉了下去。兩個人一起跌入蓬松柔軟的靠枕堆里。 “再不來喂小鶴,是不是就要餓得飛走了,還是投奔別的主人了?”她語帶戲謔,笑意盈盈地蹭他的鼻尖。 “不會?!崩钽鬻霌Ьo她,把臉埋進(jìn)她頸窩,輕聲說,“只認(rèn)你一個?!?/br> 察覺到他在她鎖骨的舔吻逐漸變成噬咬,陸景瓏仰頭將更多柔軟的要害暴露給他:“別留下痕跡……季玄看見了會不高興……嘶……” 說完反而被他更用力地咬了一下,陸景瓏無奈了,用寵溺的語氣說:“好吧好吧……隨便你了,那便只能委屈我夫君了……” “他是您夫君,那臣算什么呢?您見不得光的jian夫?還是趁手好用的工具?” 李沐麟聲音里透出一絲恨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與她這是在偷情,可氣的是她就用這么一點(diǎn)甜頭吊了他三年。而他明知那是裹著魚鉤的餌,卻次次都咬鉤。 “你是自己人?!标懢碍嚨卣f。 “鶴明,你手里可是捏著足以將我殺死的刀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