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莞沒說話。

    她搭在門把上的手，骨節(jié)泛著不正常的青白色，年久失修的雜物間，受潮的木門傳來一股股腐朽的味道，因為她的用力，發(fā)出一點微弱的和地面摩擦的聲響，好半天，顧晚莞才勉強發(fā)出了一點聲音：來見我?

    厲霖川眉心輕輕攏了一下。

    直覺告訴他，顧晚莞的狀態(tài)并不對勁，從避而不視的眼神，到現(xiàn)在輕的不能再輕的語氣，都不是她一般會有的反應(yīng)，除了最開始的失態(tài)，她好像一直在故意躲閃著他。

    晚莞

    別叫我!顧晚莞低吼一聲，她眼眶通紅，眼淚死死鎖在眼眶里，強撐著不肯掉落，我不想聽

    她肩膀都在微微顫抖，整個人像是風中殘燭，搖搖欲墜，厲霖川狠狠蹙了下眉，再顧不得許多，強硬的把她轉(zhuǎn)了個方向，讓她面向自己，誰知剛轉(zhuǎn)過來，顧晚莞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樣，狠狠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啪

    清脆的聲音在逼仄的雜物間中異常響亮，厲霖川的眉目間露出了幾分錯愕，慢慢看向了自己手背上的血痕。

    沉默開始蔓延。

    誰也沒想到顧晚莞下意識會做出這種反應(yīng)，而她的表情，正在告訴厲霖川，這并不是情急之下的意外，她是真的，在拒絕自己的碰觸。

    抱歉，好半晌之后，厲霖川才重新開了口，他聲音溫和如常，只是稍稍后退一些，拉開了和顧晚莞的距離，溫和的目光帶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失落，低聲道，我不碰你了，好不好?

    第682章 我在

    顧晚莞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她牙齒在打顫，厲霖川的后退并沒有多少緩解，反而讓她哆嗦的更加厲害，連帶著四肢都僵硬發(fā)麻起來，眼尾紅的像是要滴血。

    別咬，厲霖川的聲音比剛才更輕，他現(xiàn)在并不確定是什么讓顧晚莞情緒如此激動，但他寧愿違背自己的意愿，也不想看她傷害自己，聽你的，我們先出去，如果你現(xiàn)在不想看到我，那

    閉嘴。顧晚莞猛地閉上眼，打斷了他的話。

    她怎么可能不想看到他，這三年的每一個夜晚，她都在心里不停的描摹著他的模樣，可現(xiàn)在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卻沒有了再抬眼看一眼的勇氣。

    別說了顧晚莞喃喃的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臉，拜托，你讓我安靜一下

    厲霖川薄唇輕輕一動，依著她的意思沉默了下來。

    他的神情始終沒變過，即使顧晚莞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他也只是淡淡的看著她，沒有質(zhì)問，也沒有逼迫，溫柔似水的目光始終寬容的包裹著她，等待顧晚莞冷靜下來。

    這樣的視線，放到從前確實可以安撫顧晚莞的情緒，可現(xiàn)在，越是感覺到他的目光，顧晚莞反而越覺得焦躁不安，她狠狠咬了下舌尖，終于忍不住，一把抓住厲霖川的領(lǐng)帶，扯向了自己。

    服務(wù)生的衣服質(zhì)量并沒有那么好，她這么突然一扯，布料都發(fā)出了一聲撕裂的聲響，厲霖川猝不及防的彎下腰，還不等反應(yīng)，嘴唇就覆蓋上了兩片久違的柔軟。

    勉強維持的理智瞬間灰飛煙滅，厲霖川眼睛猛地睜大了眼睛，甚至還沒來得及思考，手臂就已經(jīng)自主的環(huán)上了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壓抑的渴望變了質(zhì)，摧枯拉朽般的占有欲瘋狂的叫囂起來，厲霖川完全忘了自己剛才的承諾，一手環(huán)著她貼近自己，另一只手溫柔而又不容拒絕的承托著顧晚莞的下巴，直到顧晚莞發(fā)出一聲模糊抗議的悶哼，才緩而顫抖的壓抑著略微急促的呼吸，迫使自己撤開一點距離，緩緩地看向了她。

    淡淡的鐵銹味在唇齒間縈繞，厲霖川垂著眸，指腹滑過她破皮的嘴角，聲音低啞的像是金屬劃過粗糲的砂紙：還好嗎?

    顧晚莞頓了下，緩緩點了點頭。

    她人被厲霖川禁錮在門板和他之間狹小的距離，呼吸之間，全部都是獨屬于他的特有的味道，飄蕩在半空懸浮不下的心臟，這才慢慢恢復正常，終于踏實的落了回來。

    他真的回來了。

    顧晚莞心想，她發(fā)出一聲輕笑，額頭抵在厲霖川的肩膀上，慢慢閉了閉眼。

    不是錯覺，不是幻想，是確確實實的他，看得到摸的著，不用每天尋找蛛絲馬跡尋找他的影子，他真的在這里，只要伸手，就能碰得到的距離。

    霖川顧晚莞低低叫了一聲。

    我在，厲霖川低聲回答，他終于知道了問題所在，這一次沒說那些不確定的話，反而把人摟的更緊了些，牽過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口，讓她感受皮膚下心臟的跳動，我在這兒，晚莞，不會再離開你了，別怕。

    第683章 我知道你活著

    顧晚莞終于放松了下來。

    她沒有再強迫自己，任由思念控制身體，閉著眼依偎在了他的懷里。

    干燥的空氣也似乎沒有了之前那股令人焦躁的不安感，顧晚莞把下巴放在厲霖川的肩膀上，像是漂泊了多年的人，終于找到了歸宿。

    厲霖川低頭，吻了吻她的額角。

    他本以為顧晚莞的反常是因為他三年未曾出現(xiàn)在生氣，現(xiàn)在才明白，自己三年的缺席，帶給了她多少缺失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