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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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一種說不出的默契,知道何時出現(xiàn),何時離開,也沒有特別做什么事情,就只是單純的聊著天,唱著歌,或是單純仰望著一望無際的晴空,太陽一巴掌拍爛滲溢染上了橘紅宣告著結(jié)束。 他們可能都想逃走。 逃到哪里? 只是,想逃往那并非此地的某處。 「吶,悠仁,你有想過未來要成為怎么樣的人嗎?」五條把手?jǐn)R在腦袋后,隨口問道 眼前的男孩突然噎住了。 不知是氣氛過于放松亦就只是個水到渠成,囁嚅中,話題蹦跳了出來:「曾經(jīng),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曾經(jīng)許過一個挺白癡的愿望?!?/br> 虎杖嚥下唾液,差點(diǎn)把又想龜縮回去的想法咬斷:「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得到正確的死亡。」幾個音節(jié)在舌尖滾了一圈,化散在空中,似是輕輕捧起寥寥無幾的信心:「很蠢吧?」 小時候也不會前顧后瞻太多,隨心所欲的,只是覺得這么作對大家都比較好的,那個很晶瑩剔透到耀目扎眼的心,一不小心它就會在指尖碎裂,隨風(fēng)消逝。 當(dāng)時只是覺得,這件事如果沒有任何人要做,也是不行的吧,就這么默默的扛下來了,背著跳過國小,爬過國中,滾到現(xiàn)今,心中始終回盪著那個聲音,想要救人,想要人生具有意義,希望世上的所有人都可以不要這么辛苦。心頭始終烙刻當(dāng)時幫助別人的那種感覺,很開心,很舒服。 明明自己根本就沒有這么強(qiáng),沒有這么聰明,沒有這么善良單純,這東西裝在這副皮囊上,著實(shí)是種糟蹋,它應(yīng)該待在個足夠善良足夠堅(jiān)強(qiáng)的胸膛里,不會隨便漏水停電鬧鬼的安詳?shù)胤剑^續(xù)幽幽散發(fā)光芒,而不是他這種人所能肩負(fù)的。 「好蠢的說法。」五條露出個鄙夷的表情。 「前輩你一定要這樣不看場合說話嗎?!够⒄葻o語的朝他翻了一個白眼。 「我就只懂得說自己想說的?!刮鍡l隨意的攤了攤手:「不過,我好像也沒資格這么說?!?/br> 「我是最強(qiáng)的。」 「不知道為什么,我還是這么覺得的?!?/br> 或許只是自己氣傲膨脹的自尊作祟,青年人特有的倔強(qiáng)傲氣蟄伏于骨髓里蠢蠢欲動,他知道自己血管里流淌著狂放不羈的血,他想要自由,想要掌控一切,想要在那瀕死般刺激的氣氛里頭奮力掙扎,如未成年淺酌一口饞涎的啤酒 但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不該是這個狀態(tài),他很強(qiáng),他自己清楚,順者生,逆者死,他就是規(guī)矩,一切萬物皆只能俯首稱臣,恣意妄為的玩弄人心,視凡人如螻蟻,古人的豐功偉業(yè)在他這里被撕得粉碎,他本身就是自由的寫法,用壓倒性的力量抹殺一切先人的斑斑字跡,他應(yīng)該站在高處俯瞰蕓蕓眾生,而非在這里被紛雜翻涌的瑣碎雜事輾絞壓扁。 這種想法,肯定會大肆嘲笑戲謔一番的吧? 『你當(dāng)你是誰?。 ?/br> 『別太看得起自己了!』 『有病右轉(zhuǎn)精神病院就在那里?!?/br> 生而為人是一場鬧劇,長大成人是一場默劇,更是場傀儡劇,還是會被觀眾噓聲的爛尾劇情,他不知道要演到什么時候,日常瑣事在口中嚼得悉碎,想吐進(jìn)馬桶,卻仍舊需要一一拾起,塞進(jìn)口中無數(shù)次的反芻,人生不能任性,現(xiàn)實(shí)苦澀地可笑,因?yàn)槌蔀椴涣丝蚣?,只必須得要擠進(jìn)去那些框架里,不然就會被壓的稀爛。 「你的傷......」 「噢這個啊,」他隨意撇撇嘴,任他嘟噥著擦拭,輕柔地有些神經(jīng)質(zhì):「沒有什么,不過是說了點(diǎn)別人不喜歡聽的話了?!?/br> 「什么樣的話?」 「嘛......就是有個同學(xué)來跟我問說他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往前努力了,我就告訴他說,我尊重所有人的想法,但幫不了不愿意自己向前的人,如果決定放棄,那是自己的決定?!刮鍡l把手?jǐn)偟侥X袋后枕著:「然后,就被打了,說什么怎么可以對人家女孩子說這種話,說我太冷血了。」 「她只是想要你安慰她一下而已嘛!」 「那就不該找我??!」五條氣呼呼地拿手指頂著虎杖臉上的ok繃:「而且你沒資格說我!你臉上還不是有傷。」 「只是我不能接受別人欺負(fù)我的朋友,又沒什么大不了?!?/br> 「有夠蠢的。」 「被你說感覺特別不爽!」 「你真的好蠢啊!」 「前輩你沒資格說我!」 兩人如同鸚鵡學(xué)舌那般嘰嘰喳喳重復(fù)著相同的句勢,唾液胡亂飛舞著,交織成一片凌草模糊的嘈雜。 「噗......噗哈哈哈。」不知是誰先點(diǎn)燃了笑聲,一片狼藉的燒得紊亂無章,他們捧著肚子蹲在墻角笑得岔氣,斷斷續(xù)續(xù)碎在空中。 五條朝虎杖丟去杯罐裝咖啡:「喏,要喝嗎?」 男孩不屑的瞥了眼,嘖嘖嘖的晃著食指:「那是什么?含糖咖啡?還有加牛奶!冒牌貨!不正統(tǒng)!」 五條忿忿朝虎杖瞪眼吐舌:「我就還沒長大?。∧愎芪?!」 心照不宣的喀喳聲劃破小學(xué)雞的斗嘴。 「結(jié)果到頭來你還是會喝嘛......」五條低低壞笑著。 「你說什么?」 「什么都沒說!」五條撇撇嘴,靈機(jī)一動的彈指: 「不然,我們來交換喝好了!」 兩人相視一眼,深吸一口氣,仰頭將液體嚥下。 「噁......」 「好苦......」五條故意格外用力地皺起眉:「好噁心的感覺?!?/br> 「你這個好甜......原本的咖啡有這么甜的嗎?」虎杖一張臉皺成一團(tuán),吐著舌頭 「嘿嘿,我在里面多放了五顆方糖~」 「不行不行!換回來!」 暈暈乎乎的,他想起了曾經(jīng)某個模糊的輪廓,只有唇瓣清晰烙?。骸豪蠋煵灰舆@么多糖啦!都不好好吃正餐身體會搞壞的!』 他拖著尾音,軟黏帶著點(diǎn)微爛的暖:『那我想吃悠仁做的咖哩飯!』 扎著馬尾的國文老師曾在課堂中提到,當(dāng)喝咖啡已經(jīng)不再苦了,表示生活又苦過了當(dāng)下。 或許也不是如此,五條啜飲著那甜得發(fā)膩的咖啡,望向那一撮毛絨絨的粉發(fā),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回頭朝他漾出一抹斑斕。 因?yàn)楝F(xiàn)實(shí)太苦了,所以要努力地甜起來假裝一切皆是如此。 「你這個人就是太固執(zhí)了啦,就裝一下會死嗎?」虎杖嘖嘖啜飲著那所剩無幾的黑咖啡,叨叨念著。 五條定定地望著虎杖,瞳孔里毫無波瀾:「所以,你會選擇裝嗎?」 虎杖愣住了。 尷尬在空氣中凝固窒息,無止境的蔓延爬上冰冷的四肢。 「我不知道?!?/br> 虎杖這么說著就匆匆離開了樂園,松軟的發(fā)在空中晃漾,恍惚就只剩下一個孤伶伶的咖啡罐,空了,被風(fēng)吹倒了。 「搞什么啊......」五條莫名其妙的揉著腦袋,胸口一陣鬱悶沉沉壓在肋骨上,隱隱sao動著,原因?yàn)楹危荒芾斫?,就像他不能理解那個同儕會如此憤怒,為何話句總是要這樣迂回曲折,為何人心糾結(jié)交纏黏稠,即使他再努力剝離,仍是不可遏止被一牽一動。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他抬起頭,云很厚,重的搖搖晃晃,隨時會摔落似的。 凌亂顫動的樹,啪喳落下淚滴似的葉。 ###### 隨口找了個藉口就跌跌撞撞摔進(jìn)廁所,虎杖感覺自己頭疼的要炸掉,太多太多的畫面像壞掉的老式電視機(jī)般發(fā)出刺耳的聲響,陌生卻又無比熟悉,他下意識的感到恐懼,他只落得頹靡地靠在隔間的墻旁,愣愣地望著上頭滲透下來的燈光,像數(shù)道金燦的虹橋自那個玻璃蓋上垂降下來,塵埃在照耀之下閃閃動人,剎那間恍若看見了仙人的圣光,然后打醒自己,什么老師,傻了嗎你? 從血中誕生的孩子,擁有最純粹極端的善與惡,對于任何旁人而言,那是一把最鋒利的雙面刃,只要稍加利用,能夠摧枯拉朽甚至顛覆這個世界,人們覬覦著他的能力,又畏懼著他的失控,只有那個人,單槍匹馬,卸下所有防護(hù)憑著rou身,披荊斬棘,帶著他離開那個地獄,到了另一個地獄。 他不是神,頂多只能算是個容器罷了,我無法成為像老師一樣的神,終究只是個蹩腳的贗品罷了。儘管夸口說了這么多,還是無法比得上那個人所作的,承擔(dān)的那些。白月光總是掛在那里,他使勁的追啊追啊追,少了厚實(shí)鞋墊的腳底磨破了,石子扎進(jìn)親吻顫抖的神經(jīng),酥麻的觸感卻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愛撫的錯覺,墜入那個他不想肖想的,那溫暖的掌心,如同摻著碎玻璃的糖。多么渴望伸手能摘下那抹月光,哪怕得手的只有顆米粒也罷,他不屑紅玫瑰硃砂痣,但白月光始終是白月光,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磕磕巴巴,磕出一下巴的血,一副四不像的軀體,一個無法觸及的夢境,到頭來,驀然回首,兩手皆空。 但這樣也罷,老師就該只是他最完美強(qiáng)大的模樣,他就該和碎玻璃揉碎扎在腦中,在裹上回憶滋養(yǎng)它根深蒂固,把他永遠(yuǎn)的神供于其中,自私的霸佔(zhàn)它,誰都不能奪走,他愿獻(xiàn)出他的所有,替那人劃下最瀟灑的句讀。 信仰是給那些心中仍懷有希望的人的一個可笑卻有用的謊言。 等等......老......師......? 那個人是誰? 等等等,為什么他腦中會冒出這樣的句子? 「虎杖,你還好嗎?」 他望著那些朝他漾出真誠微笑的肌rou,聲音黏在肌纖維縫隙里抖落: 「悠仁君,你昨天是跑去哪里了?怎么沒找我們一起?」 「難道是什么秘密基地嗎?」 「太狡猾了!」 他尷尬地搔著頭笑道:「沒有啦,昨天身體不太舒服,就在家里休息了?!?/br> 「欸~那你自己」 不是這里。 不是這群人。 為什么,胸口總是回盪著某種空虛的錯覺。 他被眾人簇?fù)憝h(huán)繞,卻總是無法融入。 他望向手腕,纏繞的錶停滯不動。 「又來了?!?/br> 一位同學(xué)發(fā)現(xiàn)虎杖的神情,好心的說著:「我來幫你修修看吧!」 「喔喔!拜託你了!」 指針在他人的掌中流動,然后乾涸在他的臂腕,一次次的。 無計(jì)可施。 「對不起啊虎杖君,我還是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那張臉抱歉這么說著。 「沒關(guān)係啦!反正這是它的老毛病了。」虎杖笑著:「下次再請你吃東西啊。」 身邊的鐘錶繼續(xù)流動,但他的時間好像凝固僵滯在曾經(jīng)的某個瞬間,被不斷翻涌而來的「當(dāng)下」埋葬,塵封,然后腐朽。 沒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也沒什么可以流淚的,但好像就是一板一眼的照著旁人的所認(rèn)為的那樣繼續(xù)活著,用吐納去銜接下一個吐納,讓搏跳流淌至下一個搏跳,雖然這才是正常的,這樣才是對的,胸腔還是浸潤著某部分死去的錯覺。 該去追尋什么,該去認(rèn)同什么,該去相信什么,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一點(diǎn)點(diǎn)的違和感在機(jī)械化的吐納間,卡在喉嚨鼻子纖毛,梗進(jìn)氣管,盡頭滑入囤積在肺臟的囊膜里緩緩在發(fā)霉,一點(diǎn)一滴啃噬嚙咬著本不該疼痛的肺葉,他感覺肋骨被不知名的雜陳綑綁,喘,窒息,在用力顫抖發(fā)出笑聲的聲帶里 隱隱約約地,巨大齒輪似乎早就開始了轉(zhuǎn)動,那些茍延殘喘都將被徹底攪爛壓扁。 回不去的。 也絕對不能想起來的。 他說不出來的,那種莫名的執(zhí)著。 最初,就已經(jīng)趕不上了吧...... 「悠仁君你在做什么?。≮s快過來啊?!?/br> 「喔喔來了!」他蹬蹬蹬得跑走了,步履跳動前方有一張朝他微笑的臉。 已經(jīng),快要沒有時間了。 「再去樂園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