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讓他碰卷子，他便迅速看了幾眼。

    除了最后一題，答案都很精準(zhǔn)。

    按照天啟的正項(xiàng)賦分法，幾乎能拿下全部分?jǐn)?shù)。

    溫瑾昀再次回頭看了眼床帳方向。

    這次，他眼中多了幾分贊賞。

    午休剩下半個時辰。

    屋內(nèi)點(diǎn)著安神香。

    按理說，慕辭很快就能睡著。

    但她那肚子一直在疼，害她一點(diǎn)困意都沒有。

    她痛苦地蜷縮著，兩只手捂著腹部，整張臉咯白咯白的，毫無血色。

    對此，待在外面的溫瑾昀一無所知。

    估摸著時辰差不多。

    溫瑾昀放下手中公文，進(jìn)屋提醒公主起床。

    他還未開口，床帳內(nèi)就響起一聲悶哼，聽著像是熟睡中的夢囈。

    床榻上的慕辭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嗓音瞬間染上哭腔。

    太傅哥哥好疼

    聞言，溫瑾昀臉上的淡淡笑意瞬間消失。

    他立即掀開帳子，邁步走了進(jìn)去。

    床上被褥凌亂。

    少女躬著腰，像嬰孩一般縮著，疼得渾身顫抖不止。

    她額頭上沁著冷汗，鬢邊的碎發(fā)已經(jīng)汗?jié)?，貼著肌膚，令她格外不舒服。

    但，肚子的痛，足以讓她忽略其他的不適。

    她疼得眼淚汪汪，沒有一點(diǎn)力氣。

    說話的聲音也很輕，就像那瀕死之人。

    溫瑾昀不敢多看，不知她這是怎么了，立馬撩袍坐在床邊，替她診脈。

    從脈象上，看不出什么大礙。

    只知曉她體寒。

    阿護(hù)我要阿護(hù)我要嬤嬤少女痛苦地嚶嚀著。

    疼痛超出身體所能承受的，她便開始胡言亂語。

    嗚嗚我要死了

    菜菜里有毒。

    我要死在宮里了

    溫瑾昀神色無比凝重。

    盡管心里有些急，仍保持著鎮(zhèn)定。

    公主，除了肚腹，可還有別的地方痛?

    慕辭根本沒有耐心去回答他，也很煩他，看到他，痛得更厲害了。

    又一陣刺痛傳來，她嘴里哼哼唧唧的，疼得翻了個身，面朝墻側(cè)臥。

    隨著她這一翻身，溫瑾昀才瞥見，她后臀處的裙面上，有大片嫣紅，再定睛一看，床褥某處，也有幾塊暗紅色的血跡。

    剎那間。

    他瞳孔驟縮，臉色也變得極其不自然。

    就好像，他也開始肚子痛了似的。

    四周寂靜，慕辭于疼痛間覺察出一絲詭異。

    她痛得又一個翻身，看溫瑾昀呆愣愣地坐在那兒，不給她把脈，也不想法子救她，哭得越發(fā)厲害了。

    他果然巴不得她死!

    她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死死攥著他的衣袖，軟哼哼地控訴。

    我要死了溫瑾昀，你這個庸醫(yī)，你亂開藥，我要被你害死了唔，好疼好疼啊

    榻上，少女痛得汗涔涔、淚涔涔，秀眉都蹙成了一團(tuán)，實(shí)在叫人心疼。

    越是情急，越要冷靜思考。

    溫瑾昀心里有些亂，眉頭緊擰著，急于想弄清楚公主來癸水為何如此疼痛。

    他復(fù)又想起，方才把脈時，探出公主的體寒，腦海中立時浮現(xiàn)醫(yī)書上的描述。

    室婦十四歲，經(jīng)脈初動，名曰天癸水至女zigong寒者，氣滯血瘀，不通則痛。

    溫瑾昀的俊臉上覆著說不出的沉重，他此刻是有心無力。

    糾結(jié)間，他憋了幾息，自以為能以較為從容坦然的語調(diào)詢問。

    公主，你

    他想問她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可眼前這情況，她這又是以為自己被下毒了，又是嚷嚷著快要死了，哪里像是知曉那事的。

    是以，溫瑾昀最終還是沒能問出口。

    他站起身。

    公主暫且忍忍，臣去尋侍讀婢女。

    不要!慕辭信不過他。

    此刻，她格外沒有安全感，生怕他一走了之，就讓她死在這兒。

    她哭得格外凄慘，哽咽抽泣，眼睛都紅腫了。

    不許走你不許走!解、解毒，快解毒，或者或者將我送出宮就算死，我也不想死在這兒我要見阿護(hù)，我要柳嬤嬤，我還有好多話和他們說我還要他們陪葬的

    小公主鬧得厲害，溫瑾昀無法脫身。

    他手扶著額頭，嘆息了聲，有些無奈，轉(zhuǎn)而又耐心地道。

    公主，你不會死的。

    會死!我會死的!她反應(yīng)甚大，還用一種看殺人兇手的眼神瞪著他。

    但很快，因?yàn)樘弁?，她眼中的兇意化為一灘水?/br>
    她就像只受傷的小獸，泣不成聲地想要回家。

    死也要死在家里。

    溫瑾昀想去找人幫忙，就得先把人安撫好，否則他根本走不開。

    事態(tài)緊急，他一時找不出什么能哄騙住她的幌子，只能照實(shí)說。

    公主，柳嬤嬤沒有同你說過癸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