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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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晟戴著天蠶絲的手套,左手輕扭右手手腕,一下、一下,身形幾乎形定不動,唯袖擺緩慢而流暢。 他在平復(fù)內(nèi)心的焦躁與迫不及待的殺心,表面上,他沉著穩(wěn)著,笑眸如刀,緩緩出聲道:“天下人不知嗎?無妨,經(jīng)此一役,吾將以慘痛、流血與哀嚎,叫世人皆知吾宇文晟娶妻一事,且清楚、仔細、深刻地明白,吾妻乃吾之逆鱗,觸之……必亡。” 說至最后一字時,他的語調(diào)仍舊輕然、溫和,如同與人閑談話聊一般,但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下,他們的交流對峙之中,他心底無限擴大的殺意,讓一切都沾染上一抹深沉恐怖的翳霾。 楊崮聽得一陣頭皮發(fā)麻,心臟突突直跳,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下心境。 既是憤怒地漲紅了臉皮,亦是驚恐到足底發(fā)涼。 但是經(jīng)由宇文晟這番說道,楊崮哪怕再難以置信,都沒再認為對方說是“因妻被擄”殺到敵國來,是一樁徹頭徹尾的謊言了。 但即便這是真的,楊崮也不愿意相信這個理由會是宇文晟攻城的初衷。 他這副妖魔心狠的模樣,哪似情長之人,他只怕連正常人的感情都沒有吧! 但既然有這么件事情,那他也只能順著這件事情問下去,搞清楚情況。 “你口口聲聲說你的妻子被人擄走,那請問宇文將軍,你的妻子究竟是誰?” 上頭,楊崮為拖延時間,延遲鄴國下達攻城的時間,等來支援,就故意一副假意不信,執(zhí)意追問下去的隔空喊話。 宇文晟何嘗不知道楊崮的心思,但他的目的只為奪回他的妻子,是以,他可以給予他們一次僥幸的機會,只要他們將人原模原樣地送還于他手上。 “鄭、曲、尺?!?/br> 這三個字,如同在他唇齒之間輾轉(zhuǎn)纏綿了無數(shù)個來回,吐露之間,眼前如同霓彩明燈,一盞盞逐漸被點亮,將他拉回過往與她同在一起的時間里。 但是忽地,明亮的色澤變得斑駁枯萎,唯余那一雙明璨如星的淺褐色眼瞳,漠然、厭惡注視著他,如同一柄刀狠狠地劃破了艷麗鮮織的油墨畫卷,叫他呼吸一度不暢窒悶。 又來了。 近日,他每每想起鄭曲尺一次,都會禁不住想,倘若她再次見到他,會是怎么樣一副表情? 她認出了他,可他卻直到最后一刻,都沒有認出她來,她會怪他嗎? 她……會恨他嗎? 宇文晟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攥緊一根手指,如同自虐一般捏搓著,面含怡然的微笑,唯獨黑洞洞的眼眸露出一絲虛弱與神經(jīng)質(zhì)的底色。 宇文晟倒是將自家妻子的名諱如念詩歌頌一般,字字講得清晰,可偏奈何楊崮壓根兒沒、沒聽過。 他在回憶,這是鄴國哪家貴女或公主?或者,是別國的? 楊崮想半天,都沒從記憶的旮旯里找出誰叫“鄭曲尺”,但想起方才蔚垚叫他們?nèi)柲耙斑@事,想必這事跟他脫不了干系。 派了人下去打聽這事。 想起幾天前,陌野的確跟他申請了一支隊伍外出,還一并帶走了幾十輛投石機,想必就是去干了這檔子事吧。 倘若對方所言不假,那這事就麻煩了。 他宇文晟借此起兵,是為奪回被擄走的夫人,順帶滅了對方城池,消滅攔路敵軍,這事在道理上沒有錯,從道德上也無可指摘。 相反,他們這邊就落了口實下風(fēng)了。 “既然宇文將軍口口聲聲說是我軍司馬擄走了令夫人,那且容我去將人找來,雙方當面問一問情況!” 現(xiàn)如今這時候,還不是與宇文晟對上的最佳時機,相反宇文晟突然來襲,倒叫他心慌起來,宇文晟領(lǐng)兵如神,用兵方面也是出神入化,若當真是一兵一卒、一刀一槍拼殺著來干,他只怕連一個回合都拿不下來,就被斬首于馬下了。 是以,他們私下早聯(lián)合了南陳國與墨家一道,一為報那一船的秘密兵器被搶之仇,二為分割鄴國這塊瘦rou入腹,此事國君早有謀劃,他必須先穩(wěn)住對方,不能讓一切在起步階段,就折戟沉沙。 沒過多久,被楊崮私下叫去探聽情況的人回來了。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沒時間給他平復(fù)呼吸了:“將、將軍,司馬的確帶了一名受傷的黑姑娘回營寨。” “當真?!” “是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據(jù)他們所知,那位姑娘是咱們司馬在鄴國的一個相好……你說,她能是底下那個活閻羅的妻子嗎?” 楊崮目瞪口呆:“……” 我擦,這么驚爆? 就不知道,這究竟是雙男共爭一女,還是那女子婚后琵琶別抱,背叛了宇文晟,投入了司馬陌野的懷抱中? 第114章 煉化鐵水 “將軍,那現(xiàn)在咱們該怎么辦?若一會兒活閻羅等不耐煩,振臂一呼,兵臨攻城,就咱們風(fēng)谷沙城眼下這點兵力,可不足夠?qū)拱??!?/br> “什么怎么辦?知道情況緊張,還不趕緊叫人將陌野與那位姑娘一并帶來?。∥覀冋J不得,難不成那宇文晟還會認不得他家夫人啊?” 既然他要找夫人,那他們還他一個夫人不就行了? “可、可是那個姑娘……她不見了啊!司馬這會兒在營寨掘地三尺,可依舊沒找著人?!?/br> 楊崮一聽,頓時不好了:“不是說她受了重傷嗎?她是怎么跑了的?不會是被人帶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