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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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無所謂,它突破不了封印。” “可你呢?” “我?” 江御靜靜地看向季凌紓, “我只是我的半身修為,鏡花水月而已?!?/br> “那我也不想你因為我的無能而消失……” “教你本事的師父會想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嗎?” 江御輕笑一聲, “季凌紓,從現(xiàn)在開始,相信什么,不信什么,會發(fā)生什么,如何驅(qū)魔,全都由你自己決定。我只會教你如何用好手里的劍,你有多大的本領(lǐng),好好證明給我看?!?/br> 第118章 水滴石穿 “什么叫信與不信,江御……!我只信你!” 季凌紓慌了神。 他以為的玄星秘境是要與江御為敵,那他不怕,他唯獨怕的就是以江御為質(zhì)。 江御卻依舊神色平靜地?fù)u了搖頭, “你不能信我,我身上已經(jīng)種下了那兇神的鬼蠱,接下來我說的話、做的事也許不全都會再為你好,甚至可能會為了傷你殺你而欺騙你?!?/br> “我不懂……為什么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試煉我,為什么不能只是將劍術(shù)傳授給我,像我們在花塢里一起呆的那一百多年那樣?我習(xí)慣了信你依你,突然這么說……我真的會害你消失的?!?/br> 季凌紓慌不擇言,一語拆穿了那牢牢套在他們身上的、名為師徒的枷鎖。 年少時他以為這師徒之名鎖的是他的修為和武藝。 時至今日他才緩然鈍痛地明白,他對江御所有的怨憎和不解原來都來自他那顆一同被鎖住的沉沉愛慕之心。 “你果然,是我的徒弟?!?/br> 江御突然釋然地笑了起來,如星月晃晃,讓季凌紓回想起了無數(shù)個他靠在江御身邊憩息的溫良潤夜。 “季凌紓,你覺得我昨夜睡得可還安穩(wěn)?” “……怎么突然問這個?”季凌紓不解地抓著他的肩,“我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你剛剛種下的蠱毒……那可是於菟,兇窮極惡的兇神……” “見到你后我才能確定,像昨夜那樣要在夢里覺得搖搖欲墜的日子很快就會結(jié)束了?!?/br> 江御只自顧自道, “我這人,唯一不如柴榮的地方就是總找不到理由?!?/br> “什么意思……師尊?師尊你果然在和柴榮爭奪些什么?是什么?” “你只要知道最后贏的是我就夠了?!?/br> 江御一手不疾不徐地端起床畔香案上的普蘭茶盞,另一手不知從何處抽出了季凌紓那柄緇色的佩劍,抽手一送便將劍柄準(zhǔn)確送至季凌紓掌心, “我從未有過敗績,你既是我的徒弟,就也只會無往不勝?!?/br> 季凌紓心里苦:“師尊……你是天才,我是朽木,我和你真的不一樣……” 江御垂眼品茶:“要來了。” “什么要來了?” “那臟東西。” 沒等江御話音落下,花塢那封著月紗紙的木窗忽的被數(shù)只巨大的暗紅色翅須捅破,形狀說不出的怪異扭曲,似涌動的血脈,更似腫脹的菌絲。 季凌紓認(rèn)得出,那是湖底幻境中於菟巨像周圍環(huán)侍著的百獸觸須。 赤觸感應(yīng)著蠱種印記所在,帶著巨大的破壞力直朝江御奔涌而去,咣當(dāng)一聲掀開了季凌紓出于本能抬起的劍刃。 季凌紓往后翻去換手接住了被彈飛的佩劍,再抬眼時只見江御已經(jīng)被三四條觸須捆架在了半空中。 “師尊!” “別亂了心神?!?/br> 江御手中的茶水未曾灑出一星半點,他端坐于那削鐵如泥的紅蜒之上,并不在意自己臂膀間被擦出血色的累累傷痕, “季凌紓,斬斷它們。” 江御命令道。 季凌紓在撿回了佩劍后便已蓄勢待發(fā),他一腳踹起面前的桌子,唬得那血色觸須驚竄起抵擋,同時身形一閃隱去了蹤跡,再次現(xiàn)身時,刀鋒已至。 哐——! 煞神的觸臂錚如磐石,震得他利劍嗡鳴。 季凌紓一腳踏上朝他襲來的另一只觸須借力旋身,幾乎在同一瞬間變換了握刀的手勢再次砍來。 第一劍試出了這玩意兒的硬度,第二劍他必有把握斬扼。 咕嚕…… 出乎意料的是,劍鋒竟像是陷入了一洼血色的泥潭。剛剛還堅不可摧的觸須在這一剎那又變成了能四兩撥千斤的軟韌腐泥。 季凌紓的第二劍抽刀斷水,水更流。 “嘖!” 他迅速抽身退離那怪物近處,以免手中的劍被那軟爛的洪流吸噬進去。 季凌紓對自己換式出擊的速度十分自信,況且這道道觸須連眼睛都沒有,根本不可能是看準(zhǔn)他變了劍式才切換了形態(tài)…… 額上不自覺地沁出冷汗來,季凌紓了解於菟,於菟也了解他。 這怪物已經(jīng)悄然摸透了他的出招習(xí)慣。 脖頸上的刺青開始微微發(fā)燙,季凌紓心里清楚,如果能用墮藪的話,斬滅面前這大灘怪物根本不在話下,只是…… 他“啪”的一掌捂住那按捺不住的墨色——江御叮囑過他,不要再動用墮藪。 現(xiàn)在還沒到萬不得已的境地。 被拘在高處的江御也看出了於菟的棘手之處,數(shù)年前他封印這縷分身時它還沒這么難纏,沒想到哪怕真身腐滅,信仰潰散,未能被徹底剿散的這部分仍還在悄無聲息地成長。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江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