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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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shí)發(fā)現(xiàn)過。 發(fā)現(xiàn)過江御偶爾流露出來的,對季凌紓不同于師徒之情的關(guān)切。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被烈酒沖昏的頭腦在和江御四目相對的那瞬間霎時驚醒,木羽暉忽然覺得遍體生寒,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狐疑地看向面前那怡宵塔里出來的孌物: “不對…不對,你怎么知道我送給他的幽鈴蘭草長得像青蛙腿,你明明不是蘭時仙尊……你、你是誰?!” 轟隆——! 低沉的穹蒼中雷聲貫耳,木羽暉拍桌起身,扯住了江御的衣領(lǐng)。 怡宵鎖的珠鏈他看得真真切切,珠光流轉(zhuǎn),刺痛著他的雙眼。 這不可能……! 他心心念念的,像月亮一樣遙不可及的蘭時仙尊怎么可能會為了別人紆尊降貴地戴上這屈辱的鎖鏈?! 又是一道驚雷作響,照亮江御平靜而寫滿漠然的眼底。 和當(dāng)時將差點(diǎn)被燒傷的季凌紓護(hù)在身后,在青陽峰放了一場大火的蘭時仙尊看他的眼神何其相似。 江御拍開他的手。 木羽暉的瞳孔不可置信地顫栗起來: “你……你到底是誰……你要干什么?” 第94章 鎖 都皇城的黃金宮又迎來了第二個不見天日的夜晚。 驚雷震川,猛風(fēng)飄電,傾盆如灰蓋般的大雨將宮內(nèi)的血腥氣漸漸洗盡。 又一道煞白的閃電落下,將暖月閣中的雕梁畫棟唰的一聲照亮。 走到蔣玉房門前的季凌紓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了宮墻外壓城的低云。 在厚重云層中穿梭的光電時而會將他那雙獸瞳晃照得徹亮,成年墨族的壓迫感便撥開云霧般一覽無遺。 他不記得自己為何要走向蔣玉。 在他睜開眼睛、意識尚未完全清醒時,身體便已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朝著蔣玉靠近。那是天道指引給他的師尊,他有必要以師尊的安危為重。 直到剛剛那道落雷轟然而至,劈得他背椎驟然一緊,屬于他自己的欲念破土而出,如有電流一閃而過。 他想起江御似乎是害怕打雷的。 在狗牙村的那個雨夜里,他裝成死去的新郎官,江御則扮成要為他陪葬的新嫁娘。漆黑簡陋的茅屋里,他幫江御畫著眉間的花鈿。胭脂和悶雷一齊落下,他感覺到了江御驀然的顫抖。 就算不是害怕,也一定不喜歡。 季凌紓抬頭看天,今夜的雨勢比狗牙村那晚的還要大上許多。 屋內(nèi)的蔣玉聽到動靜,緩緩披好衣裳出來開門時,只看見了季凌紓匆匆離去的背影。 他似乎走得很急,連廊間的油紙傘都忘了拿,渾不顧地闖入了雨幕當(dāng)中。 江御住在暖月閣最北邊的廂房中,和他們隔了一片層層疊疊的假山。 季凌紓步伐再快,趕到時也還是被淋了個透底,他剛醒來便出了門,墨發(fā)不似往常那般束起,星瀑般披散在身后,發(fā)梢間不斷有雨水滴落。 他見窗紙間透出了暖融融的燭光,心情便莫名好了起來——看來江御還未歇息,今晚還能再見上一面。 “江御,你睡了沒……” 季凌紓壓低聲音,可話說到一半,他卻突然瞧見了那雙擺放在江御屋外的云錦金靴。 冷意驟然爬上心頭。 那靴子用的上好的云錦綢緞,金絲線繡雕著赤金的云紋和鳳羽,鞋尖鑲著點(diǎn)點(diǎn)流淌著濃郁神霧的碎玉,除了金霞宗木氏大少爺木羽暉,誰還能穿得出這般奢貴而浮夸的鞋靴? 木羽暉大晚上的為什么來找江御? 而且江御怎么還把他放進(jìn)屋了! 季凌紓心里發(fā)喇,連門也不再多叩,徑直上手要推門而入。 屋內(nèi)的人終于發(fā)覺到了門口的動靜,只聽江御呵止他道: “別進(jìn)來?!?/br> 接而是燭臺或是花瓶砸落在地的尖銳聲響。 季凌紓此刻才不愿乖乖聽他的話,不顧江御阻攔地踹開了房門,屋內(nèi)點(diǎn)著熏艷的香爐,風(fēng)銷焰蠟,溫爍的燭光氳在季凌紓身上,在他眼底蕩開成寒意。 江御垂眸看了眼他沾滿泥水的鞋,終是忍住了話,轉(zhuǎn)而道:“你怎么來了?傷養(yǎng)好了?” 季凌紓嗓音發(fā)啞:“……我就不能來嗎?” 江御:“來也不打把傘,渾身都淋濕了?!?/br> 他說著便習(xí)慣性地要幫季凌紓拂去肩上的雨塵,季凌紓卻偏了偏身,悄無聲息地躲開了。 江御:“……” 季凌紓的視線繞過他看向屋內(nèi),一眼望去,更是血?dú)馍嫌俊?/br> 他幾乎咬牙切齒道:“你床上的被子里藏著什么?” 江御倒是云淡風(fēng)輕:“沒什么特別的?!?/br> “什么叫沒什么?” 季凌紓?cè)虩o可忍,徑直沖入里間要去掀那鼓囊囊的被子,他早知道木羽暉色膽包天,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江御竟會讓他上自己的床榻! 啪—— 不輕不重的一聲,是江御攔下了季凌紓要去掀被角的手。 季凌紓長吸了一口氣,壓抑著胸口的怒氣: “什么意思?” 江御近乎無聲地嘆了口氣:“夜已經(jīng)深了,今天我也累了,你就先回去吧?!?/br> “回去?你讓我現(xiàn)在回去?” 季凌紓怒極反笑,反手攥住江御的手腕,“咚”的一聲強(qiáng)硬地將他抵在了床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