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br>
    江御面上點頭，確認(rèn)了於菟和明宵星君果然有仇，心里已經(jīng)在悄然思忖著，如果故意在星君像前拜奉於菟，能不能惹他們雙方各自顯靈打上一架，好讓他們兩敗俱傷。

    “小公子若是參拜完了便隨我入陣吧，”

    敬玄揮袖，又加固了些籠罩在江御身上的胞衣，

    “冰玉劍已在陣中，孰虛孰實，公子這便助我們尋一個答案吧。”

    第46章 哀劍之聲（二更）

    江御步入敬玄仙尊的法陣，鷃藍(lán)的漣漪蕩開在他的腳步下。

    羨陽擅火，敬玄則御水，他的神霧讓人感到安然溫潤，不似羨陽仙尊的三昧真火那般極具攻擊性，但力量卻并不在羨陽之下。

    敬玄所開的陣名為凈身陣，入陣后連江御這般不通神霧的人都能看見湖色的靈氣凝聚成青龍白虎之形對仗紛紜，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

    冰玉劍就被安置在法陣正中，如斬火之鐵，遍體寒灰。

    江御靠近時，那劍似乎嗡動了一瞬，但流露出的光芒太過微弱，和敬玄的神霧融為了一體，誰也沒有看見。

    江御伸手握住劍柄，熟悉的趁手感涌上心頭，可他來不及深想，和冰玉劍的共鳴已然被不知名的力量生生掐斷，沉重的利劍從他指間滑落，哐當(dāng)一聲落在地上，像是冰玉劍的悲鳴。

    江御拿不起它。

    死物的泣淚之聲被神霧卷去，化作星君殿中滌蕩回溯的渙光。

    陣外的季凌紓緊咬著下唇。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卡在喉嚨間的不甘卻怎么也咽不下去。

    同時握緊了拳頭的還有蔣玉。

    自蔣玉踏入法陣的那一刻，冰玉劍便煥發(fā)出耀眼的劍芒，如寒霜襲地，千山暮雪，肅蕭而光芒萬丈。

    敬玄略略松了口氣，抱著手看向季凌紓：

    “你看，只有你師尊才能讓那頑玉鍛造出的重劍發(fā)出此等玉泉之聲?！?/br>
    季凌紓眉頭緊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陣眼正中的蔣玉，

    “……如果冰玉劍也有錯認(rèn)的時候呢？”

    敬玄輕嘆一聲，脾氣極好地笑問他道，“你不過和蘭時一起過了一百八十年，你可知那冰玉劍跟了蘭時多久？”

    “……近千余載?！奔玖杓傄а狼旋X道。敬玄分明話里有話，暗示他在江御的人生中不過短暫過客。

    “蘭時歷飛升大劫之前便在佩戴冰玉劍了，”敬玄頓了頓，繼續(xù)道，“你沒聽說過一個傳聞嗎？傳聞那冰玉劍是柴榮師祖為蘭時仙尊煉造的。”

    “……柴榮？”

    “沒錯，飛升前名為柴榮的仙君，現(xiàn)在已是庇佑九洲明宵星君。你說是圣神鑄造的圣劍更可信，還是你的直覺更可信？”

    “你說我?guī)熥鸬膭κ敲飨蔷斓摹?！不可能……師尊從未向我提過，我?guī)熥鸷兔飨蔷烤埂?？?/br>
    “我也不知?！?/br>
    敬玄聳了聳肩，“那時我還苦于結(jié)丹，怎知他們這些仙尊之事。不過有記載可考據(jù)的是，蘭時和柴榮師祖在飛升前確為同門師兄弟，我猜他們關(guān)系應(yīng)當(dāng)還算和睦，否則你師尊的命盤也不會如此得天道護(hù)佑。”

    見季凌紓臉色越來越差，敬玄猶豫了片刻，還是又勸他道，

    “你身為墨族圣子，能入金霞宗平安長大成年已是靠你師尊強改命格，當(dāng)初你要求娶蘭時，我曾悄悄為你們卜過一卦……你可知結(jié)果是，兇卦躍然?！?/br>
    “可你當(dāng)初并未反對…”季凌紓垂下眼睫，遮擋住瞳眸深處的狠戾邪氣，“當(dāng)初只有羨陽跳出來說我身份卑劣。”

    “我并不在意你出身如何，”敬玄嘆息道，“占出兇相后我也告知了蘭時，但他不以為意，我也便無由多言。”

    他頓了頓，又似揶揄地補充了一句，“你師尊向來把神諭當(dāng)耳旁風(fēng)，又一直是寵慣著你的，我本想當(dāng)做沒有占出過這樣的結(jié)果，但見你今日這般，執(zhí)念之深甚至要顛倒蘭時的身份真假，才不得不提醒你一句?！?/br>
    “什么？”

    “你和蘭時的緣分只能止于師徒之情，若再強求，只會是玉石俱焚?！?/br>
    “那我?guī)熥鸷筒駱s呢？”

    季凌紓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道。他是江御帶大的，自然也隨江御對明宵星君并無太多敬畏，否則也不敢在神殿內(nèi)直呼其凡人姓名。

    “你可看過我?guī)熥鸷筒駱s的緣分能有多深？”

    敬玄聞聲抿了抿唇，只道季凌紓到底還是剛成年的孩子，

    “柴榮師祖已經(jīng)成圣，天道與仙途無羈無絆，更無緣分可言。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要讓你糾結(jié)賭氣，你師尊失憶剛好是一個契機，你也該好好理一理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br>
    “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是天道說了算的。”

    季凌紓冷冷道。

    敬玄張了張口，見他現(xiàn)在的執(zhí)念都直指那長得和蘭時一樣的凡人，便也沒再多言。

    與此同時的凈身陣中，在蔣玉和江御的耳朵里回蕩著的都并非敬玄所說的清泉仙樂之聲，而是冰玉劍哀慍的悲鳴。

    蔣玉所聞更甚。

    手中之劍雖涌流著無盡的華光，那輝煌锃亮的忠誠卻是為人所迫，他能感覺到冰玉劍對他的不平和疏離。

    “對不起……對不起……”

    蔣玉垂著頭低聲安撫它，

    “我想辦法…我一直在想辦法，我會讓一切物歸原主，但現(xiàn)在我要先找到能依仗的力量……請你先別著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