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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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明明已經被江御握入了掌心,可幻境為何還無法破除……連這溫暖也漸漸要被湖水給洗盡,師尊仿佛離他越來越遠了。 季凌紓低頭去看他理應被江御牽著的手指,可他能看見的,只有一條面目丑陋的游魚張大了嘴巴咬住了他的指節(jié)。 到底是江御,還是游魚? 誰是幻覺…… 好冷,他還在繼續(xù)往湖底墜落,越來越多的水,霧,甚至蟲魚鳥獸都在往他的身體里擠。 視線再度變得破碎漆黑。 “季凌紓,看著我,我是江御?!?/br> 可靠而熟悉的聲音再度橫穿過重重沉水溯游而來。 江御注意到他十指冰涼,于是俯身牽起了他的手,薄唇輕輕擦過季凌紓發(fā)著抖的指尖, “我就在你身邊,別怕?!?/br> “師…師尊……” 季凌紓感覺到指節(jié)被溫熱的柔軟所包裹,黑水也停止了在他身體中的肆虐,身體的控制權一點一點重新回流到他體內。 在他脫離湖底幻境之時,他仿佛聽見那於菟暗罵了一聲: ——江御,這般境地的你也還要來搗我的亂嗎? 第40章 毀壞 “仙君,您這是怎么了?” 站在石xue外接應的月娘也注意到了季凌紓的反常之態(tài),上前來幫江御搭了把手,二人一齊將季凌紓從及腰的積水中拖了出來。 月娘手中的明火符躍曳著凝凝湛光,終于在季凌紓發(fā)散的瞳孔中倒映出了點滴光亮。 那符紙也是季凌紓從金霞宗中帶出來的。師尊雖不愿教予他如何駕馭神霧,在便于日常使用的符紙法器上卻從未虧待過他。 想到此處,季凌紓抬起手摸了摸耳垂上的雪柳花。 剛剛護他突破魘境的,是師尊嗎? 他透過火光看向正架著他往外艱難行走的江御,不斷躍動著的火光將江御的面龐映照得更加森艷。 注意到季凌紓的目光,江御輕輕抬起眸:“剛剛還是天沼山招惹到的幻覺?和在荷花池邊遇到的一樣?” 季凌紓“嗯”了一聲,上次也是靠江御及時按住了他的肩膀才讓他順利抽離回了現實,他正欲說聲多謝,卻見面前的人影又變得恍惚起來—— 不是他視線變得模糊,而是越來越多熟悉的、一模一樣的面龐在他眼前重疊。 那一瞬季凌紓的表情變得分外難看,震驚、回避、憤怒,還有本應藏在深處卻再也按捺不住的心絞痛。 他看見江御被用形形色色的方式褻瀆玩弄。 捐輔屬體,披靡婉孌,師尊的墨發(fā)散開在宴床之上,yin聲澤澤不歇…季凌紓清楚地知道,這絕不是他曾膽大妄為做過的春夢,他在江御遇雪猶清的臉上看不見絲毫歡好之意,面前的場景分明只是單方面的發(fā)泄。 粗鄙,歹毒,超乎季凌紓所持所學的君子禮數,更超乎所有因他的占有欲而悄然萌發(fā)過的卑鄙心思。 他看見江御淪為濁盆,淪為美人盂,淪為溫柔椅,本該握劍的雙手被挑斷了筋骨栓上枷鎖,百藝莫解,唯余yin泆……他還看見江御痛苦地皺著眉,本如星燦般的雙眸里只剩下薄涼的灰燼。 是誰……?是誰在這樣對待江御? 季凌紓屏住了呼吸,聚氣凝神想看清那背對著自己的男人的臉。 他的視線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直到那人似乎發(fā)覺到了身后的目光回過頭來,隔著什么和他四目相對。 季凌紓的整顆心在剎那間如同墜入冷極的深淵。 在折磨江御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分不清那被踐踏的是他師尊,還是此時此刻和他在一起的江御,但他能夠確信,那正在大汗淋漓粗蠻頂撞的人絕不會是他。 好像有誰在套著他的皮囊,那眼里的凌虐欲望不屬于他,能和他共鳴的只有那雙狼目深處被迫掩埋的悲傷。 越是思索,季凌紓越是感到怒火中燒,胸口中陡然升起一股破壞的欲望——不管他看見的是現實還是幻境,是預言還是陷阱,他只想把這輕瀆江御的一切全都毀掉。 “仙、仙君?” 月娘莫名感到脊背發(fā)涼,心有余悸地回頭看向身后的黑水,那里一潭寂靜,只有注春玉神如瓦礫般的碎片順流而下。 隱姓埋名躲避道士追尋幾十年,月娘相信自己的直覺,一定有什么危險正在靠近她們。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張望了一周,察覺到壓迫感的來源后不禁驚覺出了一身冷汗。 讓她感到害怕的不是神像,也不是水下未知的存在,而是站在她身旁的季凌紓。 那是和她常年在明宵星君的神堂中所祭拜的神性完全背道而馳的一種……邪性! “退后些——!” 江御忽然低吼了一聲,在月娘看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之前一掌將她往后搡開去。 只聽“咔嚓”一聲,季凌紓居然以極快的速度出劍,斬斷了月娘原本所站之處附近的石筍。 “他、他這是怎么了???!” 月娘大驚失色。 那殺意是直沖她而來的。 不,甚至不僅是她,還有江御連同這整個石窟,季凌紓想把這里的一切都摧毀! “先別發(fā)出聲音?!?/br> 江御抓起月娘的袖子,帶著她再度躲過了季凌紓接二連三的揮劍。他身形輕敏如行云流水,沒讓季凌紓的劍氣觸碰到他們半分,但即便如此,月娘還是低聲嗚咽了一聲,雙臂上竟是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