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鈴喃喃：“幸好那個攝影班我沒報，不然我根本沒空去上課。”

    “哦對了，”發(fā)現(xiàn)梨子捧出一個盒子，杭鈴想起什么，“盒子里都是寄到醫(yī)院的東西……大部分是給你的感謝信?！?/br>
    楚聽烏的地址沒公開，但醫(yī)院的地址很多人都知道——

    有喬葫事件受害者悄悄送來的錦旗，也有手寫的感謝信，還有通過app找到貓咪的人特地送來的小禮物。

    眾人去忙，楚聽烏便打開盒子一份份看過去，然后她打開手機(jī)，劃了下聯(lián)系人列表，有些驚訝：

    “我列表里……什么時候加了這么多人？”

    曾經(jīng)她的列表里只有老師和幾個同學(xué)（主要是通知她交作業(yè)），但現(xiàn)在，附近的求助人，隔壁小區(qū)里養(yǎng)貓的大爺大媽，買菜時遇到的菜販，救助屋的人，其他助貓組織的人，劇組，picc跑酷社團(tuán)，律師，王老師張老師，梅姨，游臻臻……甚至還有道士和林業(yè)局的小鄭。

    人名與備注挨個排序，看到每個，楚聽烏腦海中都會浮現(xiàn)出對方的影子，繼而意識到：“我這一個多月，居然做了這么多事情嗎？”

    系統(tǒng)緊張起來：“對，對哦……”

    【崽崽，你太忙了，我認(rèn)為你需要給自己安排出一段休息時間了！】

    楚聽烏：“……”她分明每天都在“玩”吧？

    不論是抓貓，當(dāng)義工，拍攝，當(dāng)導(dǎo)演助理，做app，直播，學(xué)俄語……楚聽烏其實(shí)都沒覺得多累，因?yàn)閷λ齺碚f，這就像是游戲，填補(bǔ)了她每天的日常。只是其他人或許把大部分時間耗在手機(jī)屏幕前，而楚聽烏都在外面跑。

    但她還是決定問問系統(tǒng)該怎么休息。

    【讓三五五教你！】

    玳瑁mama：“？”

    此時她們正在空手返回的路上，求助人小區(qū)里，那只被困在通風(fēng)井里的流浪貓抓出來后就被當(dāng)場領(lǐng)養(yǎng)，甚至買走了楚聽烏帶過去的航空箱。

    被問到該怎么“休息”，三五五顯然很疑惑，她抬起爪子拍了拍楚聽烏的額頭，然后示意她跟上。

    三五五一路把楚聽烏領(lǐng)到了下水道前，深沉地“咪”了一聲：

    崽崽要抓一只老鼠出來玩半天嗎？

    楚聽烏：“我去買一只電動老鼠吧……”

    三五五：“？”

    她甩了甩頭，又領(lǐng)著楚聽烏穿過巷子，仰頭琢磨了會兒，跳上某個人家的外墻，踏著紅磚走到雨棚上方，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然后趴下：“咪？”

    要上來嗎？

    來曬曬太陽？

    楚聽烏：“= =”

    她覺得她的體重對這個雨棚來說不太友好，而上去也對雨棚主人不太友好。

    最后，一人一貓還是回了救助屋，但和屋子里的貓打了個招呼后，搬起椅子上了天臺，楚聽烏側(cè)身躺在椅子上，把雙腿掛上扶手，三五五跳到椅背頂部，以一個于人而言太難，對貓來說剛剛好的姿勢趴下。

    剛下過雨，雨絲帶走了熱氣。

    沙沙，沙沙……

    是風(fēng)在吹動天臺一角的油布，斜插在水管上的旗幟正“嘩嘩”作響，樓下傳來兩聲鳴笛，還有更低的交談聲。

    陽光避開云層，正慢慢把大地曬干，楚聽烏能感受到椅子上傳來輕微的震動，是三五五換了個趴伏的姿勢。

    有白嘴的鳥兒落到天臺邊緣，歪頭梳理羽毛，三五五和楚聽烏同時睜開眼睛看了它一眼，又閉上眼，不去搭理。

    鳥兒飛走了。

    太陽也漸漸落山。

    楚聽烏能感覺到自己的大腦放空，她似乎感知到了一切，又什么都沒去想。

    然后，當(dāng)身上漸漸有些涼意，三五五把自己團(tuán)進(jìn)她懷里時，楚聽烏聽到了腳步聲，一點(diǎn)被沾染上的貓咪味道，葡萄果汁的香味——

    杭鈴把一杯冰葡萄奶凍往她額頭上貼了一下：“起來啦，在這睡覺要感冒的?！?/br>
    三五五舔了下楚聽烏，楚聽烏下意識張嘴欲舔……反應(yīng)過來后立刻閉嘴，揉著眼睛起身。

    太陽落山，一天又要結(jié)束了。

    葡萄奶凍被塞進(jìn)了她的手里。

    -

    接下來幾天，楚聽烏每天會直播抓貓，幫小太陽醫(yī)院的賬號引流，但積壓的求助其實(shí)并不多，app中城市流浪貓數(shù)量增加的速度也變得極慢，楚聽烏開始在系統(tǒng)的指導(dǎo)下補(bǔ)缺。

    她會坐半個小時的公交去城市另一端蹲守一只貓咪，然后和三五五一同跑回來，也會時不時去改建中的老城區(qū)看看，還會在那里碰到picc的成員。

    鯊魚：“比賽我們肯定也要參加嘛，順帶考察一下落鳳城的跑酷環(huán)境?！?/br>
    不出意外的話，picc可能會挑一些人過來，在這里開分店。

    十月份的比賽分“競速”“花樣”“表演賽”和“自由行”，已經(jīng)開始報名了，picc可不覺得自己能包攬所有項目，但提前適應(yīng)場地肯定能有很大的優(yōu)勢……鯊魚給楚聽烏指了指，說：“看那邊在吃飯的幾個，他們也是玩跑酷的，剛剛我們還交流過一波呢?！?/br>
    楚聽烏換了發(fā)型，也不是視頻里的樣子，幾個陌生人似乎更關(guān)注她身邊的貓。

    楚聽烏路過時，聽到有人說：“那貓戴著的是項圈，不是絲巾啊？”

    她突然有些想笑。

    于是背對著幾個人，她抬手招呼了一下三五五，而后一人一貓同時跑起來，以一個貓?zhí)淖藙蒈S起，沖上墻頭，翻過去抓住橫桿，悠桿蕩起，消失在后方的斜坡下。

    隔著很遠(yuǎn)，楚聽烏聽到鯊魚“哈哈”的笑聲，顯然是看到了她的小惡作劇。

    幾人站起來，也動作迅速地奔上欄桿，但只能看到她遠(yuǎn)去的背影。

    -

    八月中，太陽開始變得極大，茶咪團(tuán)隊終于帶著大包小包，自己開著車來了落鳳城。

    他們提前給楚聽烏打了電話，這次來的人要更多點(diǎn)，還帶來了一只貓。

    那是一只表情嚴(yán)肅的虎斑大橘，他的名字是龍崽，一只三歲半的貓公公。

    而這時候，三五五也剛從絕育中恢復(fù)——之前在哺乳期，她還沒做絕育手術(shù)，恢復(fù)過后才完成了手術(shù)。

    手術(shù)恢復(fù)期間，三五五一直顯得有點(diǎn)心情不好，在張老師家便常常和烏鴉吵架，也讓楚聽烏發(fā)現(xiàn)，比起動嘴，三五五更喜歡物理動嘴。

    后來只要三五五發(fā)出威脅的低吼聲，烏鴉同學(xué)便慫兮兮地縮到屋頂，腦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假裝看風(fēng)景。

    “你們家龍崽，”杭鈴蹲下身，看向套著牽引繩的橘貓，“挺強(qiáng)壯啊……”

    見鬼，她怎么覺得這只貓有肌rou？顛覆對橘貓的認(rèn)知了好吧！

    龍崽輕輕“喵”了一聲，抬起爪子把杭鈴的腦袋推開，示意她不要玩幼稚的碰額頭游戲，他不喜歡。

    之前來過一次的攝影布布這次也來了，無奈解釋道：“龍崽大概覺得自己是警貓，你靠近他是在襲警，還干擾他工作了?！?/br>
    她解釋完，也同小太陽其他人一樣，習(xí)慣性地看向楚聽烏，等她判斷對不對。

    楚聽烏：“……我還是第一次見龍崽。”

    她也得先交流一下。

    但還沒等楚聽烏開口，一直安靜蹲在一旁的三五五突然動了。

    她嗅嗅鼻子，瞇起眼睛靠近這只短毛虎斑大橘。龍崽也變了姿勢，從蹲坐變成四足著地，背部微弓，緊盯著玳?！?/br>
    對貓咪來說，陌生貓彼此對視有時候就是攻擊的前奏。

    三五五猛地?fù)淞松先ィ車梭@呼一聲，只看到一個煙灰色的影子，而龍崽騰空而起，從上方跳過去，踩了一下墻壁借力，跳到桌面上，然后，兩只貓就開始在房間內(nèi)狂奔。

    直到布布過去拽住了牽引繩，楚聽烏跳過去攔在中間，把三五五擋在自己身后，但貓咪還在互吼——

    龍崽“嗷”了一聲：“不懷好意喵！”

    三五五也“哼哧哼哧”：“裝模作樣喵！”

    兩只貓見面第一眼，都覺得對面不是什么好貓。

    嫌棄。

    第27章 模擬

    龍崽是一只受過訓(xùn)練的小……公公。

    雖然，按照貓咪的年齡，他其實(shí)比三五五還大半歲。

    幾人攔住兩貓互毆后，楚聽烏詢問三五五為什么會動手，三五五舔了舔鼻子，眼睛依舊盯著龍崽，緩慢地“咪嗚”了兩聲。

    龍崽：“……”

    他真的沒有看不起……好吧是有點(diǎn)……貓只是看到三五五就覺得她身上那種流浪貓的野性太強(qiáng)，看上去不懷好意，所以不小心從氣味和眼神上帶出了這種情緒而已！

    即使是溫順的家養(yǎng)貓，在發(fā)現(xiàn)主人身上有陌生貓咪氣味，亦或者主人帶回來二胎，都可能大鬧一場，誰讓貓是領(lǐng)地意識很強(qiáng)的生物呢。

    杭鈴聽得哭笑不得：“三五五之前是流浪貓，本來就對除楚楚之外的人都不太親近，雖然現(xiàn)在看上去攻擊性不太強(qiáng)，但在貓咪眼里，應(yīng)該還是一只不好惹的流浪/女王吧？”

    而龍崽，大概覺得自己是一只小警貓，面對三五五這種給貓流浪黑暗勢力感覺的同胞，不小心從微表情和眼神中帶出了情緒。

    三五五：“嗷！”

    眾人立刻上去，再次分開兩貓，最后只好帶著不同的貓隔著一道紗網(wǎng)鐵門說話。

    布布有些歉疚：“我沒考慮到龍崽和三五五居然相性不合……要不，訓(xùn)貓的事情就算了？”

    上次茶咪團(tuán)隊離開前，布布找上楚聽烏，談到了“龍崽”的事，一只受過訓(xùn)練，因此和其他貓咪格格不入，比起貓更像是警犬的貓咪——

    他渴望工作，渴望獲得關(guān)注以及幫助人類。有些貓的智慧有七八歲小孩那么高，需要獲得情緒價值，茶咪團(tuán)隊擔(dān)心不滿足龍崽的愿望，他會逐漸抑郁，這才想到拜托楚聽烏來訓(xùn)練貓咪。通過溝通的方式，教會他該怎么成為一只救援貓。

    楚聽烏想了想：“我再試試？”

    她相信自己能和三五五溝通良好，就看龍崽的態(tài)度如何了。

    安撫了兩句三五五，三五五舔了舔幼崽，跳上柜頂，高冷地趴著，決定暫時不去管那只臭貓。紗網(wǎng)門打開，龍崽瞥了眼三五五，然后一臉嚴(yán)肅地踱步出來，嗅了嗅楚聽烏的味道：“咪？”

    幼崽崽？

    怎么是幼崽出來交流？

    楚聽烏抓住他的一只前爪，握了握，然后頭碰著頭和他說了兩句話，最后指了下布布帶來的小衣服。

    “訓(xùn)練，上班，穿制服，懂？”

    龍崽動了動后腿，蹲下，矜持地喵了一聲，還搖了搖楚聽烏抓住的那只爪子，仿佛在主動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