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五呸出鳥毛，又“喵”了一聲，意為：崽，你之前不是想要這只鳥嗎？路上看到了，順帶抓回來給你玩。

    楚聽烏：“= =”

    她已經(jīng)不是喜歡玩鳥的貓崽了，她的玩具是無人機。

    不過，該怎么處理這只烏鴉呢？

    楚聽烏已經(jīng)從其他人那里聽說了：大概就是這只烏鴉學(xué)貓叫把游臻臻勾進了林子，然后被困失蹤，它還曾經(jīng)嘴賤過宗老板家的栗子，傷了小貓咪的心——在動物法庭里大概能判個有期徒刑，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動物法庭。

    她先給林業(yè)局打了個電話，那邊回話很快：“烏鴉？白頸烏鴉還是渡鴉……沒什么特征，噢那比較普通，貓抓到的？我們派人來看看，沒受傷的話就直接放歸吧?！?/br>
    林業(yè)局派來的員工小鄭對著烏鴉一通摸，很快確定它的確沒傷。另一邊，小道士得知抓到的烏鴉會貓叫，過來看了看，也補充道：“這只烏鴉啊……之前好像總和阿黃混在一起，噢，阿黃是我們這收養(yǎng)的一只老流浪貓，幾個月前病死了。”

    視頻中，貓咪盤身睡著，烏鴉落在它的身上打瞌睡，也有些畫面里，它在貓咪身上蹦來蹦去給它抓虱子，貓只偶爾甩甩尾巴。

    小道士也是因為烏鴉會貓叫記住了它，如今又看到了這只烏鴉，心頭滿是感慨：“我還以為它已經(jīng)飛走了呢……”

    小鄭：“那它應(yīng)該就是生活在這里的，就在這放歸吧。對了，還得立個標(biāo)語，不要追著貓進林子……追會貓叫的烏鴉也不行?！?/br>
    楚聽烏：“等等?！?/br>
    她伸手從小鄭手里接過了烏鴉。

    烏鴉暖呼呼的，掌心能感受到它身體的溫度，發(fā)現(xiàn)自己被轉(zhuǎn)移后，它腦袋轉(zhuǎn)過180度，對著楚聽烏發(fā)出了甜膩的貓叫——仿佛在撒嬌討?zhàn)垺?/br>
    不過楚聽烏“喵嗷”了一聲，語氣嚴(yán)肅。

    烏鴉猛地?fù)潋v了一下，小眼珠子緊盯著楚聽烏，似乎非常驚訝。

    楚聽烏用貓語教訓(xùn)它，讓它別再嘴賤……雖然它未必會聽，然后，她抬起另一只手——

    輕輕彈了這只鳥三個腦瓜崩。

    烏鴉：“嘎！？”

    小鄭哭笑不得地接過烏鴉，決定帶去林子里放歸。

    ……原本楚聽烏以為，事情應(yīng)該就這么了結(jié)了。

    但第二天，楚聽烏推開家門，發(fā)現(xiàn)院子里，三五五蹲在花壇邊沿，嘴里叼著一只眼熟的鳥。

    楚聽烏：“……等等?！?/br>
    三五五把烏鴉吐出來，烏鴉立刻飛起來竄到窗臺上，“喵喵”控訴，都是貓咪臟話。

    你當(dāng)初跟著阿黃學(xué)挺臟??？

    三五五倒是優(yōu)雅地呸掉了毛，告訴楚聽烏：

    一大早就聽到了鳥撲騰的聲音，然后她發(fā)現(xiàn)這只熟悉的破鳥在墻上偷看，就上去把它逮下來了……崽崽你真的不玩嗎？

    楚聽烏：“謝謝，不了。”

    她又同烏鴉招招手：“別過來了，三五五不動嘴，貍花和大橘也會逮你的?！?/br>
    一只鳥怎么總往養(yǎng)貓人家跑，就喜歡在死亡的邊緣反復(fù)橫跳嗎？

    烏鴉“嘎”了一聲，又飛走了。

    楚聽烏猜測它被放歸后就回了道觀，然后跟著她一路到了家里，認(rèn)了路——烏鴉是很聰明的鳥類，而且很會思考和模仿，她總覺得這只鳥很可能會再來。

    果不其然，第二天，楚聽烏剛進張老師的家門，這只烏鴉就“嘩啦”一下落到了銀杏樹上。

    樹下，十塊正在刨土玩蟲子，抬頭看到上方的烏鴉，立刻起了好奇心。

    十塊：“咪？”

    烏鴉咳嗽了一聲，幾個人類一下子都被它吸引了注意力。

    而后，烏鴉：“你mama不要你咯，她在外面有別的小貓咪咯……”

    楚聽烏：“……”她就知道！

    張老師聽梅姨說了樹上落了只烏鴉，此時有些疑惑：“這只烏鴉……好像沒說什么好話？”

    但被輸出的十塊卻沒有生氣，只是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mama又不在這里喵?！?/br>
    他知道張老師不是他的mama，人類是生不出小貓的呀。

    烏鴉：“？”

    烏鴉：“消滅人類暴政，世界屬于貓貓！”

    十塊：“你說話好有意思啊，這是什么，好帥！我也要學(xué)？”

    楚聽烏默默伸手，捂住了十塊的小貓耳——

    小貓咪不要亂學(xué)東西，玩你的蟲子去吧！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那只烏鴉仿佛就跟定了十塊，接下來幾天都在張老師的別墅附近出沒。每次它說一些臟東西，十塊都傻乎乎的，根本聽不懂——

    但張老師挺歡迎它，烏鴉會的句子似乎就那么多，經(jīng)常會說一些重復(fù)的貓語……大概都是當(dāng)初跟著大黃亂學(xué)的。

    張老師便錄下來，讓楚聽烏翻譯，還給烏鴉取了個諢號“烏同學(xué)”，意為他們都是學(xué)習(xí)貓語的學(xué)生。

    你的同學(xué)最擅長的語言是貓貓臟話，對此你有什么頭緒嗎，張老師？

    于是張老師聽到這樣的問題，第二天開始教楚聽烏說俄語的臟話：“實際上，很多人學(xué)語言最開始學(xué)會的就是各種臟話呢……只是我擔(dān)心你學(xué)這些太早了?！?/br>
    但現(xiàn)在看來，貓貓們說話也不太干凈。

    楚聽烏：“= =”

    她提醒道：“這只烏鴉體型不小，當(dāng)心它啄十塊的尾巴毛。”

    她對這只烏鴉的鳥品毫無信心。

    十塊卻還是一天天傻樂，這天楚聽烏過來時，看到梅姨正在給烏鴉織小圍脖。烏鴉已經(jīng)不再只落樹上和房頂了，它就落在一旁的衣架上，歪頭看著人類工作，輕輕“喵”了一聲。

    它說：“今天太陽很好很好，再和我一起玩一會兒吧?！?/br>
    十塊仰頭，“喵嗷”一聲回應(yīng)。

    不過烏鴉在欄桿上跳躍，而后又重復(fù)了一遍這樣的話，三次過后，它終于落下來，和十塊貼在一起。

    兩只黑黑的小動物頭碰著頭，身子擠著身子，烏鴉輕輕歪頭，用嘴巴給十塊梳毛。

    楚聽烏突然意識到，這句話，或許也是阿黃說的。

    在烏鴉那邊，是否每當(dāng)阿黃這么說，就意味著屬于它們的梳毛時間到了呢？

    自今天起，張老師的小別墅里，又多了一只來去自如的野烏鴉。

    -

    楚聽烏給烏鴉買了點鳥食，回家路上收到了游臻臻的消息，她似乎修養(yǎng)完畢，特地過來找她道謝。

    咖啡館里的咖啡香味并不難聞，游臻臻給楚聽烏點了杯奶茶，自己則是苦咖啡。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桌上，一旁的三五五瞇起眼睛，抬起前爪抓了一把空氣。

    游臻臻坐下后，先看了眼三五五，然后從包里拿出剛洗出來的照片，正是鳥和貓對峙那一張。

    “我是特地來感謝你的，”游臻臻盯著楚聽烏的眼睛，“要不是三五五救我狗命，我都不知道今天會怎樣……”

    她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但先放到了一邊。

    然后，她把照片推到楚聽烏面前：“這張是我被救的時候拍的，我想送給你，然后以你的名義參加攝影比賽，可以嗎？”

    這倒的確是個很好的禮物，照片把三五五拍得尤為帥氣，只要是養(yǎng)貓人都不會拒絕。

    好的照片靠運氣、一瞬的靈感和一點技術(shù)，顯然游臻臻技術(shù)及格，且恰好撞到了靈感與運氣，這張照片甚至很有故事和情緒感，是很抓人的一張照片。

    “如果是《踏歌落鳳，美麗相伴》這個主題的攝影比賽，你以自己的名義參加就好，”楚聽烏看了看照片，“然后把照片打出來送我一份？”

    游臻臻立刻站起來，笑得很高興：“那這份就給你！”

    楚聽烏解釋道：“其實當(dāng)時你舍友已經(jīng)報警了，警察再找一段時間也能找到你，不用太感激我的?！?/br>
    還那么客氣。

    游臻臻：“嗯，我知道……那，小楚老師，你，你需要助理嗎？”

    這是什么發(fā)展？

    楚聽烏還沒開口，系統(tǒng)突然插話：“她要拐你！”

    楚聽烏：“？”

    游臻臻看上去很認(rèn)真，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從包里拿出一沓剛打印出來的簡歷：

    “我在落鳳科技大學(xué)金融系讀大學(xué)，馬上升大三，再有一年就可以開始實習(xí)了。我mama是攝影師，給《天下風(fēng)聞》和《藍(lán)星之謎》雜志供稿，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玩攝影了，初中的時候也參加過比賽……你看這些，都是我初中拍的照片?！?/br>
    她似乎很緊張，在楚聽烏看照片的時候不停地捏自己的手指：“我想的是……我拍視頻剪視頻未必有你搭檔那么厲害，但我也有能做的事情。你搭檔好像在國外吧？小楚老師，你已經(jīng)很紅了，但你還要去上學(xué)，如果要長期當(dāng)up主，不讓粉絲流失，肯定需要幫忙打雜的助理——而且你還在運營app，還要補課，肯定需要幫忙跑腿的人吧？”

    她沒等楚聽烏說話，又連忙掏出手機，給她看自己365貓口普查app的賬號面板，貓咪的數(shù)量完全可以證明她是一名深度用戶。

    “我覺得，”游臻臻小聲說，“我的劣勢在于我還沒有畢業(yè)，但我的優(yōu)勢在于我了解工作內(nèi)容，也很有工作熱情?！?/br>
    她雙眼亮晶晶的，用眼睛發(fā)射熱烈的光波，仿佛在說：“收下我吧！收下我吧！收下我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楚聽烏的搭檔系統(tǒng)也正在她腦海里嘀嘀咕咕：

    【這個人類想要rua你！你看，這是她在直播間里的發(fā)言記錄，這個是她新梅app上的發(fā)言記錄，她在你的話題區(qū)每天打卡，上一句是“這么可愛的楚咪我親死——”】

    楚聽烏：“你別再說了?！?/br>
    給人留一條底褲吧。

    系統(tǒng)哼哼唧唧：

    【崽崽，我和你說，人類拐貓都是這樣的！先找借口靠近貓咪，等咪咪被摸習(xí)慣了，就突然把貓抱回家，然后有些笨蛋咪就跑不掉了，一天到晚吃完就睡睡完就吃，還要被人類動手動腳……雖然，雖然崽崽你肯定不是笨蛋啦，但是她看上去很想對你動手動腳耶……】

    楚聽烏可不覺得游臻臻的想法就真的是“拐貓”，系統(tǒng)把她識別成了貓，游臻臻肯定知道她是人類。

    她把對方的簡歷合上，看向眼前比自己大上五歲的年輕女孩，游臻臻的態(tài)度很真誠，仿佛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表達(dá)感謝，可單單只是感謝的話，她又顯得太過緊張于楚聽烏的回答了。

    楚聽烏：“我沒有招助理的計劃?！?/br>
    游臻臻的目光黯淡下去。

    楚聽烏歪頭，盯著眼前的人，突然說：“如果你想要進娛樂圈，或者當(dāng)導(dǎo)演，當(dāng)助理可以作為跳板，但這工作沒什么含金量，而且不應(yīng)該找我——”

    “所以我覺得你的目的并不是這個?！?/br>
    “如果你不想說真正的想法……”她看了眼手機，“那我就去補課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