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貓有些疑惑，但開口詢問楚聽烏究竟要不要吃，不吃的話它可以吃。

    十塊喵喵喵地附和。

    楚聽烏腦內(nèi)回想起自己看過的死亡老鼠畫面，表情平靜到麻木，微微用力，“咔”一聲擰斷了灰老鼠的脖子。

    橘貓：“原來你不是想玩啊喵？”

    楚聽烏：“我……不太喜歡這種比較臭的……”

    玩具。

    精致小貓，幾只村貓評價道。

    隨便你們吧，楚聽烏把老鼠的尸體埋在了田溝里，給三五五刷了牙，給自己洗了手（雖然戴了手套），然后在其他貓“看精致小貓”的注視下跨上自行車，讓三五五跳到車籃里，然后彎腰伸手一揣，把黑貓十塊塞進斜挎著的帆布包。

    十塊：“？”

    楚聽烏：“我出門是為了找你的主人啊，你忘了嗎？”

    這腦子，難怪會走丟。

    她在小太陽醫(yī)院的粉絲群里詢問那些領(lǐng)養(yǎng)人是否聽說過一只走丟的黑貓，本地人多，很快就有了點消息。

    有人在城市南區(qū)看到過尋貓啟事，圖上照片很像十塊。

    -

    熱心的群友得知楚聽烏在幫貓找家，在她過來路上，就自己出去轉(zhuǎn)了兩圈，找到了墻上貼著的尋貓啟事。

    尋貓啟事上的貓名叫“小芝麻”，的確符合黑貓白褲衩的形象描述，不過，楚聽烏對著十塊叫了兩聲“小芝麻”，十塊卻一臉茫然……顯然這并不是他經(jīng)常聽到的名字。

    楚聽烏：難道你的主人平時是用戲腔喊的嗎？

    她車籃里蹲著一只貓，腰間挎著一只貓，給尋貓啟事上的聯(lián)系方式打了個電話，那邊接電話的是個老爺爺，說話中氣十足，立刻給楚聽烏報了個地址：“貓找著了？哎，你等會兒，我馬上就下樓。”

    楚聽烏：“我還沒到，而且——”

    而且十塊未必就是小芝麻啊。

    電話掛了。

    這也太急了。

    反正已經(jīng)到了南區(qū)，她便干脆往對方住著的小區(qū)騎過去，果不其然，小區(qū)下方，有一位穿著背心長褲的老大爺……在打太極拳。

    楚聽烏：“？”

    她過去時，大爺停了動作，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她車籃里蹲著的貓，又看到只露出個腦袋的十塊，一拍大腿：“芝麻？”

    十塊：“喵？”

    十塊從帆布袋里跳出來，看了看大爺，又看了看楚聽烏，一副你帶我到這來干嘛的樣子。

    楚聽烏算是確定了——十塊并不是芝麻，它們只是長得一模一樣。

    但大爺一拍大腿：“哎，這不是我家芝麻嗎？”

    大爺您得去查一下視力了！

    大爺完全沒看懂十塊茫然的目光，從兜里掏了袋貓糧走過來：“嘬嘬嘬……”

    三五五&十塊：“…………”

    三五五轉(zhuǎn)過頭去，裝作什么都沒看見，十塊則迅速竄到楚聽烏的腰間，試圖一頭鉆進帆布袋里，但是腦袋卡住了，用后腿蹬著楚聽烏的手臂瞎撲騰。

    楚聽烏只好開口：“不是……大爺，你認(rèn)錯了，這應(yīng)該不是你丟的那只——”

    大爺露出狐疑的表情，半晌，他恍然：“哦哦，不好意思啊，我立刻給你轉(zhuǎn)賬。”

    尋貓啟事上提過有償來著……是隔壁家小孩幫他打印的，他都給忘了。

    楚聽烏：“我不是這個意思……唉?！?/br>
    她能聞到大爺身上淡淡的“貓味”，也看得出來他真的養(yǎng)了貓，而且是一只會掉毛的黑貓，雖然大爺總用喚狗的方式喚貓。

    “您稍等一會兒。”

    楚聽烏低頭和三五五說了兩句話，然后，三五五戴著項圈竄了出去。

    她打開手機，系統(tǒng)cao控著無人機追上三五五，畫面呈現(xiàn)在楚聽烏的手機屏幕上，她把屏幕給大爺看，看著看著，大爺?shù)谋砬樽兊闷婀制饋怼?/br>
    他看到這只長毛玳瑁攆著一只黑貓從小區(qū)草叢中竄了過來，那只黑貓通體純黑，但邊跑邊罵時，能看到它腹部有一條毛茸茸的白線，像是穿著一條白褲衩。

    被攆出來的黑貓沖到兩人面前，看到了大爺，暴躁的罵人聲變成了小聲嗚咽，然后，它若無其事地走到大爺腿邊，蹭了他一褲腿的毛，仿佛只是出門遛了個彎，現(xiàn)在回來了。

    大爺：“芝麻啊……”

    小芝麻：“咪~”

    大爺：你個小王八蛋！

    打也不能打，罵它就裝傻，大爺哭笑不得，意識到自己認(rèn)錯了貓，先是揪著小芝麻同楚聽烏道謝，然后強硬地給了錢——差點以為小姑娘是來要錢的了，想想就羞愧。

    “對了，那你這只貓是誰家的啊，流浪貓嗎？”大爺提議道，“如果是流浪貓，我可以領(lǐng)養(yǎng)的?！?/br>
    和他家芝麻這么像，也是一種緣分啊。

    十塊：“？”

    他去拱楚聽烏的腰，詢問她怎么還不走。

    在楚聽烏婉拒并跨上自行車之后，他還特地探出頭來，對著大爺喵喵了一大通。

    大爺樂呵呵地，以為十塊很喜歡他呢。

    楚聽烏：“……”還是不要翻譯了。

    雖然大爺這里錯了，但很快，系統(tǒng)又告訴楚聽烏，有粉絲私信，說十塊可能是自己認(rèn)識的人丟的貓。

    【“我的一位老師養(yǎng)了一只這樣的貓，我剛剛打電話過去問了，她說貓在前天下午不見了?！薄?/br>
    -

    巧的是，這位粉絲也是小太陽醫(yī)院的老粉，不過他一直默默關(guān)注著，并沒有進群，也沒有養(yǎng)貓，之前喬葫的粉絲在楚聽烏的第一個視頻下方吵架時，他恰好就是發(fā)總結(jié)評論被點贊到第一位的那個粉絲。

    雖然提供了信息，但這位粉絲似乎依然抱有疑慮：

    “請問，你是怎么得知貓主人的信息的？”

    楚聽烏：“的確是貓告訴我的，如果您不信，不如見面談?wù)劊俊?/br>
    對面報了個地址，是位于商業(yè)街的一家茶餐廳，楚聽烏趕過去后，發(fā)現(xiàn)那是一位約有四十左右，體型清瘦的陌生男性。

    不過，在看到他之后，十塊就從包里探出頭，有些激動地說：“是這個味道，他是‘小蛋糕’！”

    人家知道你給他起這樣的外號嗎？

    男人似乎經(jīng)常去拜訪十塊的主人，而且總提著甜點，所以十塊就用甜點的味道來記憶他了。

    沒跑了……他的老師的確就是十塊的主人！

    男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十塊的身上，把他打量了一通，然后又看向楚聽烏：“可以叫你楚同學(xué)嗎？”

    楚聽烏點頭。

    男人復(fù)又問道：“你真的是從貓那兒得知的信息？貓怎么能表述出唱戲、銀杏樹這樣復(fù)雜的信息呢？”

    他看上去真的很好奇，問完后又抱歉道：“我的老師年齡不小了，又一個人居住，所以我比較擔(dān)心……”

    “沒關(guān)系，”楚聽烏想了想，“您上次去拜訪您的老師應(yīng)該是五天前，而且?guī)Я藘珊械案?，用紙袋裝的，對嗎？”

    男人：“？！”

    楚聽烏：“這就是貓告訴我的信息。”

    男人：“……”更擔(dān)心了，怎么辦？

    他腦海中一時閃過很多想法，又想到這個女孩發(fā)布在網(wǎng)上的視頻，終于苦笑一聲：“算了，我?guī)闳フ依蠋煱??！?/br>
    那位“老師”居然就住在不太遠(yuǎn)的別墅小區(qū)里，小區(qū)里的別墅不太大，小三層，不過都是獨棟，可以在花園里種植。

    遠(yuǎn)遠(yuǎn)的，楚聽烏就看到了兩棵高高的銀杏樹。

    一位中年女性扶著一名滿頭白發(fā)的老太太，站在門口向他們的方向張望。

    十塊快樂地叫了一聲，從楚聽烏的帆布袋里跳下來，嬌聲嬌氣地跑到老太太腳邊，開始對著她一通膩歪。

    老太太微笑著向前走了兩步，彎腰去摸十塊的腦袋。

    楚聽烏：“……？”

    男人嘆氣：“我就是奇怪這一點……如果你能從貓的口中獲得信息，那應(yīng)該也能知道老師最明顯的特征才對。五年前，她的兩只眼睛就已經(jīng)徹底看不見了。”

    從摸貓的姿勢就能看出來，老太太是一名盲人。

    不過，她似乎很敏銳，抱起十塊后，就轉(zhuǎn)頭看向?qū)W生和楚聽烏：“站在那干什么呢，快進來坐，阿梅烤了很多小餅干呢?！?/br>
    -

    老太太名叫張佑一，給楚聽烏帶路的這名學(xué)生姓王，讓楚聽烏喊他王老師就行。

    那張老太太應(yīng)該也可以叫張老師，楚聽烏想。

    張老師雖然雙目失明，但走路很穩(wěn)當(dāng)，當(dāng)楚聽烏帶著三五五靠近她時，她突然回頭說了句：“還有貓？”

    楚聽烏：“是我的貓?！?/br>
    三五五輕輕喵了一句，十塊便也喵了一句，想了想，楚聽烏也喵了一聲：

    “你怎么不說你的人類看不見？”

    十塊：“她才不是看不見，她只是動作慢慢的，偶爾會撞到東西，有點笨笨的，出去玩的時候我總得等她，但如果我在她身邊，她撞到東西之前我就可以提醒她啦?！?/br>
    張老師聽著自家的貓“喵嗚”了一長段，有些好奇卻沒有打斷，發(fā)現(xiàn)他們不再說話后，才問：“你們在聊什么呢？”

    一旁的王老師欲言又止。

    別墅所有家具都包有防撞層，地毯鋪得很厚，顯然這個年紀(jì)的老太太不適合再摔那么一下，楚聽烏坐在桌旁，接過阿梅阿姨遞來的烤餅干，把十塊的話翻譯了一下。

    張老師樂不可支，轉(zhuǎn)頭面向十塊的方向：“原來我在你心里是個笨蛋??？”

    十塊蹭蹭她的膝蓋撒嬌。

    楚聽烏在心頭默默補充：你家的貓其實也不怎么聰明。

    她問：“他是怎么走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