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人族占卜命數(shù)的智者?琉璃沒聽說過,也未曾在任何典籍中看到過,這劉季八成是被那位老人家給騙了。 “那個,我對無上榮華沒有興趣,而且我已有婚約。” “婚約?是和他有婚約嗎?”劉季指著樊爾。 樊爾緊抿雙唇,沒敢看身旁人,握劍的右手下意識收緊,骨節(jié)泛白。 琉璃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好心勸說:“雖然亂世之中一切皆有可能,但也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平凡到連布履都破了一個洞,要如何才成為那老者口中的帝王?當然,努力也許會有奇跡,可一己之力希望是很渺茫的,一個成功者的背后勢必會有無數(shù)擁護者,得人心者才更容易得到天下,你得人心嗎?” 最后那一句讓劉季腦子瞬間清醒,他平庸到朋友都只有兩個,又談何得人心。只憑他一人之力,別說這輩子了,興許下輩子都得不到天下??酀∩洗浇?,終究是他妄想了,生在平凡農(nóng)家,能在亂世中保住性命已是不易,他竟還敢相信那位老人家的言辭,竟… … 還敢當街許諾貌美女子無上榮華,真是可笑至極。 “抱歉,是我太可笑了?!?/br> 見劉季如此失落,琉璃頓覺自己不該打破他的幻想,亂世中本就生存不易,還能做夢其實挺好,至少比那些認命的人活得有希望。 “只要你能得人心,便一切皆有可能。” 琉璃寬慰之后,拍拍樊爾手臂,示意他收劍。 樊爾聽話將劍入鞘。 脖頸處的威脅消失,劉季捂住傷口呢喃著重復一遍那句話,彎身鞠躬道謝。往后的人生里,他一直謹記那句‘得人心,一切皆有可能’,為了那個遙遠的可能,他主動與所有人交好,不論對方是否有價值,因為在他看來,一時沒有價值,不代表永遠沒有價值。 目送瘦削男子消失在街道盡頭,琉璃問身旁樊爾:“他方才說他叫什么?” 樊爾回答:“劉季?!?/br> “你覺得那位人族占卜師可信否?劉季看起來與嬴政年齡相仿,他若真是帝王之才,豈不是會威脅到嬴政!” 樊爾蹙眉,琉璃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選錯了人,而是對方會威脅到嬴政。 “他若真是帝王之才,少主可會放棄嬴政?” 琉璃被問住,她從始至終都認為嬴政才是自己的歷練考題,未曾想過會選錯。方才那位讓人無法記住音容笑貌的男子,與大多數(shù)普通人一樣,實在沒有任何帝王氣質(zhì)。 回答不上來,她只能反問:“那你覺得嬴政與那個劉季誰更像君王?” “自然是嬴政。”本能脫口而出,樊爾才反應過來琉璃避重就輕,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踮起腳拍拍那寬厚肩頭,琉璃語氣輕快:“既然你我都認為嬴政更像君王,那便無需懷疑,一位不會術法的人族老者,又怎能輕易勘破他人命運?!?/br> 樊爾啟唇,卻什么也沒說,他不清楚老者是否能勘破他人命運,但他清楚琉璃偏心嬴政。 “走吧。”琉璃繼續(xù)沿街而走。 握緊劍柄,樊爾沉默跟上。 第149章 星言子霄 在沛縣兩日, 意料之中尋找無果,沒有太大期待,也不會過于失望。 午后離開之時, 琉璃和樊爾再次遇見劉季。 目光相觸, 劉季尷尬撓撓后腦勺, 隔著層層人群,靦腆頷首一笑。 瞧見那淳樸笑容, 琉璃突然理解劉季為何會深信老者的預言,出身貧寒之人,誰不想在亂世中有一個可能。 行至郊外無人處, 主仆倆先后翻身上馬,策馬向秦國方向而去。 紅衰翠減, 不少樹木已然光禿,紀山山間隱蔽的山洞也不再那么隱蔽。 山洞內(nèi)外均都鋪滿雄黃粉, 雙目腐爛的星言頹然依靠在洞內(nèi)石壁上,靈力被禁錮,他無法施法聯(lián)絡太月古城, 更無法逃脫。前日, 阿木阿添被武鳴謙拉去煉制丹藥,再也沒有回來, 他知道他們回不來了,他也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么。蠑螈雖有神奇的再生能力, 可卻無法抵抗人族術士的爐火煉制,否則萬年之前蠑螈族也不會幾近滅族。 時隔萬年, 人族術士又一次企圖捕殺蠑螈煉制丹藥, 定然會再次掀起威脅。星言深知這次暴露與星知脫不了干系,他不能任由蠑螈族又遭劫難, 必須要想辦法挽救。 撐著石壁坐起身子,他雙掌結(jié)印,試圖催動靈力凝結(jié)傳音術,太月古城就在楚國邊境的深海,只要能凝結(jié)出傳音術,便有很大可能聯(lián)絡到長兄星耀。 星言額頭很快布滿汗珠,汗水蜿蜒而下,滑過雙目流向下頜,隱隱刺痛腐爛雙目,他禁不住蹙眉,黏合在一起的眼皮顫抖著。不知過去多久,他全身脫力,也未凝結(jié)出傳音術。 武鳴謙不眠不休守在丹爐旁,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睛,更是每隔一個時辰就加一次珍藏的名貴藥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只有蠑螈主動凝結(jié)避水丹相贈,才可獲得長生,強行煉化血rou是永遠不可能煉出長生丹藥的。 阿木阿添最后被燒成一把灰,爐鼎掀開時,一陣風便吹散了,沒有任何丹藥的影子。 最擔心之事塵埃落定,武鳴謙揪著的心終于松懈。他抱著記載了有關蠑螈的卷軸枯坐一夜,天邊第一絲光亮照進藏室,他一骨碌爬起來,走出藏室,穿過長廊,直奔林中山洞而去。